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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此時爐子裏的水汩汩作響,翻騰開了,蕭琮將琴擱在案上,將爐子裏的水注入茶壺中,而後提起茶壺,另一手翻起一隻玉色茶杯,隨手捉了幾片茶葉灑了進去,再注入滾燙的沸水,一杯茶就這樣泡成了。


    雖然主人泡茶的手法不甚高明講究,但在他做來一舉一動依然透著優雅從容。


    縷縷綿長清遠的茶香氤氳了開來,讓人聞了心頭一陣舒爽透亮。


    外頭柔柔的春風送了進來,風中沁染著絲絲纏綿的芬芳,和著這茶香,當真是給人以妙味無窮的感覺。


    唯歎一聲,春光無限好,芳菲暖人腸。


    蕭琮沒再提起薑奕的事,吳植也沒多問,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顧良醫近日從一家叫做廣濟堂的醫館中收上來了一株極好的人參,觀其年份足有三百年,且品相完好,藥性十足,以往王府裏也不是沒有收上來過這般年份的人參,但依屬下來看都不及這一株。顧良醫也是讚不絕口。”


    頓了下吳植繼續道:“人參固來有補元複脈的功效,王爺看是否叫顧良醫入了藥給您喝一陣子?許是對您的腿有幫助。”


    蕭琮十四歲那年從馬上摔了下來,就此摔斷了腿,後來的醫治雖然及時,但卻不知如何的,情況反而愈加嚴重了。最後太醫斷言,他的腿不止傷到了骨骼,還影響到了經脈,骨骼不難恢複,經脈卻沒有辦法續接。


    從此,蕭琮就成了個眾所周知的廢人,整日與輪椅為伴。


    自從成年出宮後,來到了封地上,蕭琮就一直暗地裏尋訪醫術高明之輩,想要治好自己的腿。畢竟如果有機會治好的話,誰願意做一個廢人?一個人生毫無希望的廢人?


    隻是這麽些年過去了,醫術好的倒也是找到了那麽幾個,甚至連藥王穀的人也請來看過。隻是不管誰來了看見他這樣一雙腿,都隻搖頭歎息。


    別說是完全治好了,就是稍微緩解一下他的痛苦都無法做到。


    蕭琮的腿並非是像一般腿部殘疾的人那樣無知無覺,相反他有感覺得很,無時無刻不感到鑽心蝕骨的疼痛。以前的時候晚上甚至都疼得無法入睡。


    現在倒是習慣了,隻是習慣歸習慣,卻是無法完全忽略。


    所以別看他麵上一副雲淡風輕、世外仙人的模樣,實則他沒有哪一刻不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隻是他早已習慣了不將自己的痛苦表露於前,因為他很早就知道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樣做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隻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人前,叫人看了笑話。


    來來去去不知看了多少位所謂的“名醫”,每次的結果都是可以預見的“沒有希望”,如此下來,蕭琮早就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就算是聽見有誰當真有辦法治好自己的腿,他也不會有什麽情緒起伏。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抱希望了。


    到得如今,恐怕也隻有那位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殘梅公子”沒有請來了。


    蕭琮不置可否,端起案幾上的茶杯,輕嗅了一下,淡聲道:“去罷。”


    吳植知道他這是應下了的意思,忙躬身行了個禮退下去了。


    蕭琮一仰首將杯中茶水盡數喝下,雖然還很有些滾燙,但這點溫度所引起的疼痛並不算什麽,甚至在他看來還很是“溫柔”。起碼比起他腿上疼痛的程度來說是微不足道的。


    放下茶杯,他似對著空氣道:“去查一下這個薑奕。”


    話落,空氣裏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一個聲音從半空中傳來,“是。”


    接著那人又隱了下去,去執行蕭琮吩咐下來的任務了。


    下午時分,一份和薑奕有關的詳細資料就呈現在了蕭琮麵前。裏麵事無巨細,幾乎包括了薑奕從搬到桃花村之後這些年發生的所有事情。


    當然,隻是從大麵上來說,薑奕一家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的那些事情暗衛自然是沒法兒查到的。


    而且,薑奕在搬到桃花村之前那些經曆竟是無從查起。


    蕭琮看過之後手指在輪椅的扶手上輕輕敲了敲,這是他正在思考某件事情的表現。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最後的那幾行字上,“……其妻子於十日前悄然乘坐馬車離開,同行的有一陌生男子,去向不明。”


    這說的就是薑容一行了。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查到這麽多東西,可見蕭琮手下暗衛的高效。


    “去查一查他們的行蹤以及目的地。”最後蕭琮道。


    薑奕的一家人都並沒有什麽引人注意的地方,唯有這個叫薑容的小姑娘,自從額頭受了重傷醒來之後行事就透著一股子怪異。


    看過她近日來的資料後,他突然覺得這個叫薑容的小姑娘很有幾分意思,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的經曆都可稱得上是傳奇了。


    先是大難不死,然後一個人找迴了失蹤被拐賣的弟弟,又在青霞鎮的花神節鬥花大賽上大放異彩,那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當真是令人側目。


    還有拳頭大的夜明珠、致人“無能”以及不孕的藥丸……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叫人嚇一大跳。


    一個小姑娘,哪裏來的那般稀奇古怪的手段?她的那些不應該屬於一個小姑娘的寶物又是從何處而來?


    蕭琮頭一次對一個人生出了幾分探尋的心思。


    他甚至不可自抑地想著,有沒有可能她也有辦法能讓自己的腿好起來?就像是讓那株不可能開花的蘭草開花一個樣?


    上京,皇城,東宮,太和殿。


    廊下擺著兩把雕花雲紋屏背椅,椅子中間立著同色的高幾,幾上擺著幾碟小巧精致的點心,並兩盞茶水。


    魏嬤嬤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上,其麵皮白淨,長眉細眼,嘴唇略薄,妝容很是細致,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著尋常的淡青色寬袖對襟衫子,下麵的素色條紋長裙一直將鞋麵遮掩了進去。


    她坐在那裏,雙手交握貼於腹前,身形挺直,眼神平平地看著廊下。


    在她身後,侍立著兩位粉色裙裾的宮女並一位小太監。


    另一位周嬤嬤正在院子裏教導著太子殿下學規矩。


    隻聽她道:“太子殿下,請您跟著奴婢來做。”


    說完她就斂袖躬身朝著麵前的軟墊跪伏了下去,稽首行以拜禮,行禮時左手按在右手上,拱手於地,頭也緩緩至於地。手置於膝前,頭在手後,額頭至地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緩緩起身。


    周嬤嬤稍微整頓了一下衣袖,看向蕭玨道:“太子殿下可看清楚了?到時在聖上大壽之日,上至皇子王爺們,下至王公貴族,皆須得向聖上行此大禮,萬不可行差踏錯。”


    看著蕭玨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周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嗤笑,麵上表情卻是絲毫不露,道:“剛才奴婢已經示範過了,請太子殿下照著做一遍。”


    蕭玨扁扁嘴,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像個小孩子似的蹬腳拍地,嘴裏幹嚎著道:“本宮不會,你再給本宮做一遍!”


    傻子就是傻子,站著不動的時候還像模像樣的,這一發起病來就露了原形。真當自己是什麽尊貴人兒了,口裏還稱起“本宮”來了,也不打量著自己配不配!


    周嬤嬤眼裏閃過一抹輕鄙,也不去拉蕭玨,就任由他那麽坐在地上。


    上首的魏嬤嬤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渾然沒看見太子殿下在地上打滾撒潑一般,還慢悠悠端起旁邊的茶盞,輕啜了一口。


    等到蕭玨嚎夠了,她才緩聲道:“喲,太子殿下這是在做什麽呢?地上可涼著呢,當心沾了濕氣著了病,那就不好了。喜兒,月兒,還不去將殿下拉起來。”


    她身後兩名粉衣宮女忙應聲朝著蕭玨走了過去,隻是才伸出手去,還沒挨著他的一片衣角,蕭玨就一下子竄了起來,抬起腳就將兩人踢飛了出去。


    看著兩人狼狽地摔在地上,還滾了幾圈,他登時大笑了起來,歡快地拍手叫道:“兩個醜八怪,還敢碰我,摔倒活該!活該!哈哈……”


    魏嬤嬤眼神立時沉了下來,重重地將茶盞往高幾上一擱,茶蓋撞擊著發出幾聲響亮刺耳的聲音,裏頭茶水跳將出來,濺在了幾麵上,甚至還落了幾滴在她的手上。


    她目光森寒地向蕭玨看過去,嘴角勾起一抹滲人的笑意,“太子殿下,你如此行事可太不成體統了。簡簡單單的一個行禮你都學不好,在地上撒潑打滾不說,竟還無故對宮人下此毒手,簡直是目無禮法,頑劣不堪!”


    背對著她的蕭玨依舊拍著手在哪兒跳著叫著,似乎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魏嬤嬤冷哼一聲,對身後的小太監吩咐道;“王隨,既然太子殿下不服管教,那你就去教教他,讓他知道身為一國之太子該如何行事。”


    她這話可說是大逆不道了,既然知道蕭玨是一國太子,還以這般居高臨下的口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足可見她心裏是壓根兒就沒有將蕭玨當成是太子了。


    而她所謂的“教”,肯定絕非是像之前周嬤嬤那樣動作示範什麽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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