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這條命都是公子的,還談什麽辛苦不辛苦?為公子做事,本就應當。公子快莫要說這樣的話,簡直折煞我了。”


    四年前,潘南星下山曆練,結果心性單純的他被一女子欺騙了感情,激憤之下,導致體內內力亂竄,經脈紊亂,最後走火入魔!


    神智失常之下,他胡亂衝到了載天山上,非但沒有去運功壓製,反而愈發不要命地揮起劍來,一陣亂砍亂殺。


    此刻的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殺,殺,殺!將一切都毀滅,一切都殺盡!


    結果在這樣的境況下,他竟然意外契合了殺之一道,在入魔中陷入了頓悟中,手中的劍,與他融為了一體,達到了人劍合一!


    他的劍法,更是隱隱觸摸到了那世人難以企及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手中之劍,在他舞來,當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有人偶然得見,頓時驚為天人,自此潘南星的“劍聖”之名廣為流傳。


    當他最後一劍落下時,凜冽肅殺的劍氣霍然斬去,頓時天崩地裂,山石轟然炸開,向山下墜落。


    這時候,他的神智已然恢複過來,也已不再為之前的情傷黯然失魂,因為他覺得自己真傻,為了那樣的女人,不值得!


    然而他走火入魔,錯過了最好的療傷時機,又發泄般的狂砍狂舞了一場,體內經脈愈發破碎斷裂,輕則武功盡廢,重則性命不保!


    他跌倒在地,神色木然,眼神空洞,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蕭玨出現在他眼前,遞給他一顆丹藥,道:“此丹可以保你性命。”


    潘南星無動於衷。


    蕭玨也不在意,繼續道:“你若當真放不下那個女人,大可等好了之後將人綁來,或殺或質問,或繼續前緣,都隨你的意。你若已經放下,又何必做出這一副了無生趣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來?”


    聞言,潘南星心裏一動,是啊,大不了他去將那女人擄來,好好問她個清楚!問她為何要騙他!


    在這裏傷心落寞又有何用!


    想清楚這一節,他立刻將蕭玨手中的丹藥接了過來,吞進嘴裏。


    看他這幹脆樣子,蕭玨笑了笑,“你就不怕這是毒藥?”


    潘南星感受著藥力在體內擴散開來,不斷溫養滋潤著各處經脈,大覺驚奇,道:“我一個非殘即死的人,有什麽地方值得閣下特意跑來給我喂毒藥?”


    “現在倒是想得明白。”


    潘南星臉上一熱,知道他話裏嘲諷他之前那副要死要活的丟人模樣呢。


    不過他確實做過,也怨不得別人會說。


    蕭玨給他的正是來自薑容的那顆定心丸,潘南星服用之後,半個時辰便覺得行走無礙了,經脈竟然也被修複了一些,有望恢複。


    他起身向蕭玨拱手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蕭玨。”


    “在下潘南星,蕭公子特意找來,怕不止是為了給我送藥這麽簡單吧?”


    吃過一次大虧,潘南星倒是成熟精明了許多。


    蕭玨道:“不錯,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期限是五年。”


    “五年之後呢?”


    “放你自由,隨你來去。”


    “好,你救我一命,我給你做五年的屬下,倒還是我賺了。”


    “你要我做的事是什麽?”


    “潛入鮮卑王城,殺了夏侯湛,取而代之,盡力取得拓跋宇的信任。”


    “拓跋宇是誰?”


    “鮮卑王。”


    潘南星驚訝地看了蕭玨一眼,卻沒再多說什麽。


    現在的夏侯湛,在鮮卑王城中不過是個小小的守備,正五品的官兒,對於很多人來說,也不小了,但距離真正的位高權重,卻是差得十萬八千裏。


    然而重生迴來的蕭玨卻為何指名要殺他?原因很簡單,因為幾年之後夏侯湛就會爬到衛尉這個職位上,成為拓跋宇的親信近臣。


    繼而他會被拓跋宏任命為征南大將軍,帶兵前來侵占攻略大祁邊境,連破幾城,給大祁造成重創,殺戮了無數大祁百姓,搶掠無數物資,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蕭玨知道這件事,自然要提前將心腹大患扼殺掉。潘南星就是他選中執行這件事的人。


    自此之後,潘南星就潛伏在鮮卑王城之中,從原先的五品守備,漸漸提升到了衛尉,達到了蕭玨當初的要求。


    而在這幾年間,潘南星不時會將疏勒城中的各種情況傳給蕭玨。


    隨著信件往來,潘南星也漸漸認同了蕭玨的身份。蕭玨本也沒將他完全當做下屬來看待,反而是朋友多一些,因此兩人交情日漸深厚。


    而今,潘南星已經完全將守衛王宮的禁衛軍掌握在手中,是時候,該收獲果實了。


    蕭玨道:“城內的布防圖你可有?”


    潘南星點頭,將其拿出來,在桌上鋪展開來。


    兩人站在桌前,注視著布防圖,蕭玨道:“王宮內最近可有什麽變動?”


    潘南星道:“拓跋宇得知拓跋宏連奪兩城,非常高興,決定大擺筵席慶祝一番,時間就定在兩日後的晚上。到時候宮內守衛會加強。”


    他又道:“前一陣子拓拔野來找過我,話裏話外都是拉攏我的意思。他有意在兩日後的宴會上對拓跋宇行刺殺之事,希望我能夠從中接應。他還許諾我,待事成之後,封我異姓王。”


    蕭玨眼中劃過一抹諷色,“異姓王?拓拔野還真是大方。你怎麽說?”


    “我沒答應,卻也沒拒絕,隻說要考慮一陣。”


    “嗯,很好,明日你就告訴他,你答應了。”


    “是!”潘南星興奮應道,“難道公子要采取行動了?”


    蕭玨點頭道:“不錯,兩日後就由我扮成那個刺客,你趁機調動侍衛將王宮內外包圍,暗中接應於我。”


    兩人又商量了一番,直到寅時初,蕭玨才悄然離開。


    誰知出來沒多久,王城上空一道白影迅速向他這裏靠近而來,蕭玨定睛一看,不是雪朵兒又是哪個!


    他頓時一喜,朝著城中空曠偏僻處迅速行去,雪朵兒也聰明,並沒立刻落地,而是跟在他身後。


    小半個時辰後,一人一雕在王城東麵一處林子裏碰頭了。


    “雪朵兒!”蕭玨上前揉了揉它的腦袋,歡喜之意溢於言表。


    雪朵兒喉嚨裏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響,蹭了蹭他,低頭碰了碰腿上綁著的包裹。


    蕭玨將包裹取下來,從戒指裏拿出一顆夜明珠,用來照明。三兩下將包裹打開,見裏頭還有三個小的包裹,一隻裏頭裝著一套衣物,從裏到外,他拿起來看了看,就知道是阿容親手做的。


    小姑娘女紅並不出色,因此衣服上麵並無繁複的繡花,看著簡單清爽,但是針腳很細密,也很貼身,蕭玨有種要立刻換上的衝動。


    另兩隻包裹裏裝的是吃食和信件,還有一塊蒼鷹玉佩。


    蒼鷹乃是拓跋氏的族徽,在鮮卑,是隻有王室成員才可使用的。阿容怎會寄給他這樣一塊玉佩?蕭玨拿起玉佩看了看,若有所思。


    看完信後,他就知道是怎麽一迴事了,同時心中升騰起一絲雀躍,阿容真是他的及時雨,有了拓跋真留下的這支騎兵,他就能有更大的把握了。


    同時,拓跋陵的存在,也讓他有了將鮮卑掌握在手心的可能!


    蕭玨立即迴信一封,信中大部分內容都是述說的對薑容的思念之情,最後才提到一句,“將拓跋陵送到疏勒城來,我有大用。”


    看著雪朵兒一個展翅飛到天空,化為一個小點,蕭玨才轉身迅速離開。


    月牙山,李定遠和剩下的士兵們,將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們就地掩埋,哀悼一番之後,便啟程返迴。


    途徑壽張縣時,正遇上獨身一人的李長軒。


    伯侄倆匯合一處,將各自情況一一道來。聽到李長軒說起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時,李定遠眉峰微凝,下令道:“李參將,你帶兩個人去將那具怪物的屍身帶迴來。”


    李長軒聽命而去。


    當薑容從李長淵那裏聽說這件事時,頭一個就想到,那人會不會是中了什麽蠱?不然好好一個人怎麽就變成那樣了?


    她想親自去看看,不過軍營裏可不是想去就能去得了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姑娘家。


    她敢說,她要是提出去軍營看看那具怪物屍身,絕不會被允許!


    於是她找了個機會,拉著李長淵的袖子,溫柔道:“大表哥”


    李長淵一下子跳開來,警惕地盯著她,“幹嘛?”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當我是什麽洪水猛獸不成?”薑容一看他那樣就來氣。


    “這不怪我啊,小表妹,每次你一這樣喊我,準沒好事兒!”


    薑容翻他一眼,“好罷,我就直說了,我那個朋友,夜公子,他對二表哥帶迴來的那具怪物很感興趣,想去看一看,你就幫幫忙唄?”


    李長淵道:“我也很感興趣啊,可是軍營重地,哪是說進就進的啊?更何況還是一個外人?”


    薑容拍了他一下,“怎麽就是外人了?之前求人幫忙打造兵器的時候怎麽就不說是外人了?我跟你說,你這叫忘恩負義!”


    “怎麽說話的呢!我們之前那是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哪來的恩哪?沒有恩,又何來的忘恩負義?”


    見薑容又要反駁,李長淵敲了敲她的腦袋,“到底我是你表哥還是那個什麽夜公子是你表哥?”


    說話時語氣很危險,似乎隨時準備爆發的樣子。


    薑容氣勢就落了下來,她也沒說什麽啊,怎麽倒整的像是她理虧似的?


    “那你就說,幫不幫?”她眼睛一眯,同樣釋放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霎時就將李長淵給震在原地。


    “好罷,我試試看。”李長淵搖了搖扇子。


    薑容聳了聳鼻子,心道,其實還是你自己想去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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