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坐在上首的榻上,將薑煜和薑熠兩個一人摟一邊,薑容則坐在她腳邊的圓凳上,一邊聽著眾人說話,一邊給老夫人按摩腿腳。


    三年前還吵鬧著要小馬駒的李韜如今已經長成了一位小少年了,他被祖母鄭氏摟在懷裏,衝著上麵的薑煜使眼色,讓他跟自己出去玩兒,不要呆在這裏聽一群娘們兒家長裏短。


    薑容看見了好笑不已,卻沒拆穿他們。


    薑煜也是個閑不住的,又一向跟比他還要大一歲的侄子李韜玩得好,就在老夫人懷裏扭了扭身子,“外婆,我要出去。”


    老夫人雖舍不得他,不過來日方長嘛,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就叮囑他一陣,又再三讓侄子李韜要看好小叔叔了,要照顧好他之類的雲雲。


    一直到兩個小家夥都不耐煩了才放了他們出去。


    這下子其他的小子們哪兒還坐得住?紛紛掙紮著要下地跟著出去。


    不過剩下的薑熠、李韌、李韍、李韞幾個都還小,最大的李韞和薑熠兩個也不過才三歲大點兒,李韜和薑煜兩個大的是不願意帶著一群蘿卜丁玩耍的。


    不過小孩子天性就喜歡跟著大孩子玩兒,他們偏要跟著,最後李韜薑煜兩個也隻能無奈地妥協了。


    可是這樣一來就怎麽也無法盡興了,任誰後頭跟著一大票丫鬟奶媽子還能玩兒得開心的?


    廳內隻剩下了一眾女眷了。


    蕭氏對李氏道:“幸虧你們今兒來了,明天正好是重陽節,趕巧了。”


    李氏笑道:“是呢。”


    又轉頭問老夫人,“娘明天可要去登高?”


    老夫人樂嗬嗬地道:“去,怎麽不去?大家都去,重陽節登高辟邪,怎麽能不去呢?”


    於是眾人就都討論起明日重陽節的活動來,薑容突然被點名:“阿容,我看呐,明天直接讓你的朵兒出動,把我們都馱上山得了,免得累死累活的爬來爬去。”


    薑容一下子迴過神來,向說話的鄭氏看去,笑道:“好啊,隻要二舅母不怕高就行。”


    一時間眾人都哄笑起來。


    她說這個話還有個緣故在裏頭,剛開始見著雪朵兒那會兒,家裏眾人無不為之動心的,都躍躍欲試想要坐到它的背上去感受一番。


    鄭氏過五關斬六將,終於搶在一大批人的前頭,爬到了雪朵兒的背上,結果就悲劇了,等到雪朵兒展翅飛起來的時候,她往地下一看,唉呀媽呀,腦袋就是一暈,險些沒直接一頭栽下來。


    堅持了一圈之後,鄭氏下得地來,當場就軟了下去,自此以後,再也不敢坐到雪朵兒背上去了。


    可是每次看見別人神氣地坐在雪朵兒背上的時候,她就特羨慕。


    這會兒說起登高來,她忍不住就想到了雪朵兒。這要是坐在它背上,三兩下就能登上山頂了,還用得著辛辛苦苦地往上爬?


    可惜她也隻能想想罷了。


    迴到屋子,薑容就將自己摔進了厚實的被褥中,將臉埋在裏麵。


    明天就是九月九重陽節,也就是蕭玨的生日!她竟然差點兒給忘了!


    要不是剛才說起來,她都沒想起來。


    明明之前一直記在心裏來著,結果這一陣忙著趕路,就給忘了。


    不過幸好她之前有準備禮物,不然這臨到頭了,還真是很難交代。


    洗完澡躺在床上,薑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去一趟。蕭玨的生日啊,他身邊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作為他的女盆友,這時候不是應該陪伴在他身側的嗎?


    可是明天是重陽節,大家都要在一起進行各種活動的,比如登高啊,插茱萸啊,吃糕啊之類的,作為這個大家庭裏必不可少的一份子,如果她缺席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雖然可以讓小容出來代替她,但總歸不是她本人不是?


    她在床上煩躁地滾了幾圈,到底是陪家人呢還是陪男朋友呢?


    家裏這麽多人,少她一個好像也沒什麽哈?再說了,她不在不是還有小容嘛!就跟她在是一樣的。


    這三年時不時的扮演替代過來,小容業務已經很熟練了,差不多成了另一個她。雖然本質上還是有區別,但已不啻於是她的一個分身了。


    而蕭玨那邊就有點淒涼了,隻得自己孤零零的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啊。雖然他貴為太子,他的生辰,就算不大辦,那上趕著去賀壽的人肯定不會少。


    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些人有哪一個不是衝著他的身份去的?有哪一個是真正要為他慶賀生辰的?恐怕一個都沒有吧?


    甚至還很有可能有人會借機對他進行什麽不軌的行為與陰謀!


    這可不是她誇大其詞,杞人憂天,而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次數還不少。


    比如上一次在他的生辰宴上,有人出動死士來暗殺他;再上一次,有人給他使美人計,目的還是為了殺掉他;再上上次,有人給他下毒,還是那種吃下肚去立馬就死翹翹的奇毒!


    總之各種針對他的手段層出不窮,要麽打著弄殘他的主意,要麽幹脆打著弄死他的主意。


    就是見不得他好過。


    若非蕭玨自身實力超強,又有她之前給的百花丸以及其他的一些保命手段,他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至於那些幕後黑手,左不過就是那麽些人罷了,隻是每次被他們派來的都是死士,就算僥幸阻止了人自殺,也挖不出絲毫有用的消息來。


    而薑容的“真心實意粉”在遇上這些死士也無法發揮出有效的作用,畢竟藥物能夠起到作用,還是建立在被使用者意誌力比較薄弱的基礎上。


    若是一個人意誌力很是頑強,那麽藥物也是可以被抗拒的。就比如那些被訓練出來的死士。


    何為死士?那就是將所有人類感情中脆弱的那一部分剝除之後剩下來的存在。


    這樣的物種,已經基本上不算是人了。


    真心實意粉能對他們有效?那才怪嘞!


    更何況,就是有證據又能如何?隻要不是太致命的能夠一擊將敵人打倒的證據,那都並沒有什麽卵用。


    隻是讓敵人不痛不癢地受到一點無足輕重的懲罰而已,完全無法傷筋動骨。


    這樣又有什麽意思?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得是雷霆一擊!讓敵人完全沒有反轉的機會與可能,徹底將他打入塵埃裏去,永不得翻身!


    如此,才可永絕後患。


    所以蕭玨對待那些幕後黑手的辦法就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你敢來我就敢私下裏找你不痛快!卻不會將所謂的證據擺到明麵上去,讓皇帝給出個公正的處理。


    那都是不現實的。


    而一想到這三年來蕭玨所經受的那些數不盡的陰謀詭計與暗殺刺殺,薑容就怒火叢生,恨不得將那些人找出來輪番上酷刑,但更多的,則是對蕭玨的心疼。


    她自己可以打他罵他使喚他欺負他,但決不允許其他的任何人來動他一根毫毛!


    明天蕭玨這個太子的生辰宴上,絕對又要有一幫子牛鬼蛇神出來搗亂了,而她作為他的身邊人,作為他未來孩兒的娘親,是不是應該去給他鎮鎮場子呢?


    這麽一想,薑容就徹底坐不住了,巴不得立馬飛奔到蕭玨身邊去。


    不過下一刻她又躺了下去,閉上眼睛,開始緩緩運轉起功法來,隨著內力在體內遊走奔騰,她內心跟著平靜下來。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薑容驀地睜開了眼睛,將空間裏的小容放了出來,讓她躺好睡覺。


    然後她自己穿好衣服,往身上拍了一張隱身符,整個人化作一抹幽靈,出了房間,來到院子裏,熟門熟路地避過道道陣法,很快就出了鎮國公府。


    要不怎麽說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呢?薑容對鎮國公府裏的護宅大陣是了如指掌,諳熟於心,要順利地穿過它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薑容速度很快,不一時就來到了城門一處偏僻的位置,手腕上的飛天爪準確地射了出去,嵌入了城牆裏,她借助飛天爪的拉力,輕身一躍腳踏在城牆上,利用城牆的反震力身子再次往上拔高了一大截。


    沒幾下她就越過了高大的城門,出現在了城外。


    行了一段距離,薑容就將雪朵兒給喚了過來,坐上它的背,目標——上京城!


    太子在宮外有太子府,整個皇城中,除了皇宮就數太子府最是廣闊氣派。


    所以薑容雖然沒有來過太子府,但是很容易就找到了位置。


    雪朵兒此刻也是隱身狀態,直接從空中落下來,沒有遭受到絲毫阻力。


    薑容不禁想,看來得讓蕭玨加強對空中的防護力度了,萬一敵人也像她這樣從空中進來,那豈不是一下子就得逞了?


    她讓雪朵兒迴去了,不過要隨時聽候召喚,自己則熟門熟路地往蕭玨住的院子潛過去。


    能不熟嗎?當初建造太子府的時候,蕭玨可是特地將設計圖拿給她看過的,問她有沒有什麽建議,實際上就是變相地討好她,在不違製的情況下,要把府邸建設成她喜歡的模樣。


    薑容當然不會矯情地拒絕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裏以後可就是他們兩人的家了,當然得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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