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他們也沒少參與打鬥,但個人或者幾個人的戰鬥那能和千軍萬馬的戰場廝殺一個樣嗎?


    周圍都是奔湧疾衝揮舞著兵器的士兵,以及陣陣踏響的轟隆馬蹄,讓人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然而他們不動,卻有的是人要來殺他們。


    眼見著一個士兵揮舞著砍刀朝自己殺過來,薑容顧不得再想什麽,身體下意識就做出了反應,反手欲要抽出腰間的軟劍,將其解決掉。


    然而她手下卻是摸了個空,她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好在她拳腳上的功夫也不差,身體仿若無骨一般朝旁邊一閃,避開了那迎麵一擊,一腳踢出去將那士兵踢翻在地,反手奪過他手中的砍刀,將他抹了脖子。


    殺了第一個,她心中的茫然與躊躇就去了許多。接下來,但凡是敢向她出手的俱都被她毫不留情送去見了閻王。


    這般殺了十幾人,她心中的戾氣與殺意也被勾了起來,開始主動向那些士兵們出手。


    她的內力無法用出來,但是她領悟的招式還在,她強悍的身體素質也沒丟失,一時間她竟是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殺了個三進三出,那些普通的士兵們完全不夠看,被她切瓜砍菜一般收拾了。


    蕭玨陷入了另一股鐵蹄的洪流之中,然而比起薑容來,他卻是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甚至主動出手奪過了一匹馬,將馬上的人掀了下去,搶了他的武器。


    那人甫一落地,正待爬起來,就被他曾經的鐵騎給踏破了肚子,一大口鮮血吐出,當場氣絕身亡,眼珠子始終睜得大大的,看著著實有些駭人。


    不過這戰場上死不瞑目的人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再添上這一個也並不如何稀奇。


    蕭玨脊背挺直坐於馬背之上,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他非但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反而如魚得水一般,全身的毛孔俱都貪婪地擴張開來,瘋狂地叫囂著嗜血的**。


    不過他依舊沒忙著動手,他目光在戰場四處逡巡著,希望能夠找到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內。


    雖然知道小姑娘並不弱,甚至還很強,但她始終是他的小姑娘,他是她的男人,怎麽能不保護她呢?


    這戰場上的血腥,由他一人來承受就足矣,用不著將小姑娘也牽扯進來。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滿場隻看見了灰撲撲互相砍殺的士兵,而未有他的阿容。


    一個士兵趁他不注意時,悄悄摸了過來,一刀朝著他座下的馬腿狠狠砍去,目中滿是兇厲之色。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得逞時,一杆長槍冷不防出現在他胸前,他怔怔地低頭一看,那槍頭是從自己胸口透出來的。


    等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沒命時,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身體卻已經向後倒去。


    蕭玨一把將長槍抽了出來,其上銀光閃耀,不見絲毫血跡,可見這把武器之不凡。


    下一刻,他兩腿一夾,戰馬疾衝而出,一杆長槍拿在手裏,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往往輕輕一點,便有一人命喪於槍尖之下。


    有時候甚至還一槍連挑數位敵人,所過之處,眾人無不駭人,紛紛退避。


    而置身於這場幻境的其他人,表現也是大同小異,除了廝殺就是流血。


    但是在場外看來,他們卻是憑空在原地不斷揮舞著手足,狀如瘋魔,神情或猙獰或嗜血或狠戾或平靜種種神色不一而足。


    這便是琴夫人第二曲漁陽鼓所造成的群魔亂舞的效果了。


    陷身於幻境之中的眾人,即使神智堅定者不為幻境所迷惑,始終保持著清醒,然而他們卻依舊無可奈何,因為他們不得不順應著戰場上的秩序,順從著琴夫人的心意來行事。


    當然,他們可以不反抗,不殺人,那麽等待著他們的無疑就是死亡的結局了。


    因為他們會真實的感到疼痛,會真正的流血受傷。


    如此一來,他們哪裏還敢再懷疑這隻不過是一場幻境而已?


    要是真的在這裏麵死掉了,會不會真的就死了呢?


    沒人敢和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所以最後眾人都走上了一條路,那就是殺!


    永無止盡的殺!拚命地殺!


    直到血流滿地,直到遍地殘骸,直到日月無光,直到精疲力竭,他們還是沒有辦法停下來,因為士兵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簡直就像蝗蟲一樣殺不盡!


    殺了一茬兒又冒出來一茬兒,到最後他們都麻木了,隻當自己在收割麥子。


    什麽愧疚自責?他們哪裏忙得過來?


    這樣下去,何時是個頭哇!


    八卦門的鄒陽有心想要放棄,但終究還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依舊咬牙拚命強忍著。


    隻是這放棄的念頭一旦生出,就仿佛紮根了一樣怎麽都揮之不去,隻會占據人越來越多的思緒,直到將人的意誌完全摧毀為止。


    最後,鄒陽實在熬不住了,破罐子破摔直接丟了手中已經卷刃的武器,躺倒在地,嘴裏“唿哧唿哧”喘著粗氣,如同風箱鼓動發出的聲響一般。


    一刀迎麵朝他砍來,他閉上了眼睛,下一刻,死亡的劇痛襲來。


    然而在這劇痛過後,他竟然又睜開了眼睛。


    他茫茫然朝四周看去,發現眾人那群魔亂舞的景象,待要笑時卻又笑不出來。


    因為他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了一個事實,他雖然沒死,但是他被淘汰了。他已經再沒有待在這裏的資格了。


    緊接著,陸續有人醒了過來,同樣是堅持不下去主動放棄了生命的。


    不過半個時辰,清醒過來的人比還在閉目揮舞的人都要多。這也意味著,放棄的人比還在堅持的人要多。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場中依舊閉目“狂舞”的人隻剩下了不到五十來個。


    這一曲,淘汰率竟是驚人的高!


    不過那些被淘汰了的人絲毫也無法找誰說理去,因為是他們自己放棄的。怪得了誰?


    這一曲中,眾人失了內力,沒了武器,因此所有的人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


    雖然各自武功招式有所差別,但沒了內力的支持,又能發揮得出幾分實力?


    說到底,這一曲中比拚的是各人的毅力與心性。


    這個,總不好怨天尤人了吧?自己沒毅力,堅持不下去,又能怪得誰去?


    大石上琴夫人的手指依舊在彈撥著,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然而看她蒼白了許多的麵色,看她有些顫抖的手指,看她微微鼓起的額角,就知道她也到了堅持的邊緣。


    奏一曲漁陽鼓,對她自身的消耗力也是驚人的。


    每一次門派大比,守關之後,她都要修養調息好久才能恢複過來。


    待得琴夫人手指拂過最後一弦,琴音嫋嫋不絕,這一曲才總算是結束了。幻境自然也跟著消散,什麽戰場,什麽殺戮,什麽絕望,一時間都遠去了。


    蕭玨薑容等人睜開眼睛,眼中猶自有著茫然,以及戰場廝殺過後的煞氣與殺氣,緩了好一陣才漸漸恢複過來。


    再一看,場中隻剩下了四十人左右。他們紛紛在心中感到不可思議,難道其他人都被淘汰了?


    轉念一想,也就理解了。他們能夠堅持到最後,何嚐不是靠著自身的大毅力在咬牙堅持?


    若是幻境再持續得更久一些,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堅持得下來,說不得也會自動放棄這無望的生命。


    連他們都如此了,更不談其他人,所以大多數人選擇放棄,也不是那麽令人驚奇了。


    一個時辰後,眾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其實他們消耗的主要還是精神與心力,內力以及體力什麽的都沒怎麽損失,所以小睡一陣也就恢複了個大概。


    而對於琴夫人來說,這短短的一個時辰,自然不頂什麽事,不過要再撫一曲,還是能夠做到的。


    剩下的四十個人,或單獨或抱團坐在梅花樹下,彼此距離甚遠。


    就在他們猜測的當兒,第三曲魚龍舞的琴音飄渺傳出,明明離得很近,卻仿佛自天外飛來,讓人有種恍惚不真實的感覺。


    薑容與蕭玨靠坐在一起,兩人頭挨著頭,唿吸相聞,嗅著彼此熟悉的氣息,再聽著這讓人全身心放鬆的樂曲,霎時間舒服得靈魂都要飄蕩起來一般。


    而他們的靈魂果真就飄蕩起來了!


    薑容愣愣地看著底下自己的身體,不禁駭然,她怎麽出來了?


    哦,對了,是那首曲子的緣故!


    那她還能迴到身體裏去嗎?


    她嚐試著靠近,身體外卻仿佛有一層透明的罩子在阻擋著她,怎麽都無法更進一步。


    試了好多次,她還是無法做到,她便盤膝坐在半空中,思考著這一關到底考核的是什麽。


    隻是,咦,蕭玨他們呢?其他人呢?怎麽都不見啦?


    她意識過來,朝自己看去,卻也是一片虛無,她的手毫無障礙地從身上穿了過去。


    現在她是魂體狀態了,整個就是一片虛無,除了她自己,沒人能夠感應到她的存在,想必其他人也是如此。


    既然是一片虛無,又怎麽會被看見呢?


    那麽這一曲,到底意欲何為?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忽而一陣風過,她的魂體就不受控製地飛了起來,被風帶著不知往何處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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