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甲呈銀紫色,顏色極漂亮,拿在手上輕若無物,卻是極其堅韌,薑容用舜華匕首試著割了一下,卻是一絲痕跡都未留下。且它還有一定的伸縮性,可大可小,穿在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緊繃感。


    裴秀手指輕撫著軟甲,神色頗有幾分動容,“李逸當真是大手筆啊,連天蠶雪絲與紫金絲線編製而成的寶甲都拿得出來,李家……”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不過眾人的關注點不在李家,而在那件軟甲上,薑容問道:“裴大哥,天蠶雪絲我知道,但是這個紫金絲線又是何物啊?”


    墨川和蕭瑜倒是知道一點,卻是有些不敢置信。


    隻聽得裴秀道:“紫金乃是一種傳說中的珍貴礦物,是鑄造師們夢寐以求的極品鍛造材料。傳說隻要加入了一點這種礦物,就能大大提高兵器的銳性與韌性,鍛造出絕世神兵的幾率很高。


    “而紫金絲線,便是工匠們以極高超的手段將紫金熔化絞成極細極細的一種絲線,比尋常繡花的絲線還要細,卻是極堅韌的,輕易無法弄斷。再以其與天蠶雪絲相合為一股,一點一滴地編織成形,中間從無間斷。


    “你手上的這件軟甲,便是這樣來的。一件軟甲,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與時間,不可以道裏計。天蠶雪絲、紫金的珍貴之處就不說了,光是所花費的時間,就不得少於三年。


    “這樣編製而成的軟甲,通體無一絲縫隙,嚴絲合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且有冬暖夏涼之效。可以說,這件軟甲,價值連城。”


    幾人聽得是咋舌不已,乖乖,這麽件“簡簡單單”的軟甲,竟然價值連城?李逸可真是大方啊,這樣價值連城的軟甲就這樣送出來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給誰的了,一時間幾人都用羨慕嫉妒的目光看著薑容,爭相湊過來仔細觀摩著她手上價值連城的紫金軟甲。


    蕭瑜伸出胳膊碰了薑容一下,衝她擠眉弄眼地道:“小容容,沒想到你這半路認來的便宜爹娘對你可真大方,價值連城的紫金軟甲啊,都舍得送給你,看來你以後要好生孝敬他們了。”


    薑容抱著軟甲,心內也很是動容,聞言白了他一眼,“這還用得著你說?”


    裴秀又道:“詩雲:紫金揚暉於鴻岸,水精潛光乎雲穴。又有‘南有缽露種,多紫金’的說法,然而紫金到底是如何模樣,世人卻未嚐見過。”


    正是如此,墨川和蕭瑜才感到不可思議,這件軟甲竟然就是由傳說中的紫金打造而成的?


    薑容又有疑問了,“既然紫金是傳說中的東西,那怎麽又真的出現了呢?”


    她看著手中的軟甲,不禁有點懷疑,這真的是紫金打造而成的?


    流風忍不住道:“公子怎麽會認錯呢?他說是紫金就是紫金。”


    蕭瑜瞥了她一眼,“剛不是說沒人見過紫金麽?那你家公子又是如何認出來的?”


    流風語塞,恨恨瞪了蕭瑜一眼,卻是將求救的目光轉向裴秀。


    裴秀微笑了一下,“不是我認出它來,而是它告訴我的。嚐聞紫金堅韌異常,無堅不摧,卻偏偏有個克星,便是姹女。任它再堅固的紫金,一遇姹女,也要身死道消。你要不要試一下?”


    蕭瑜忙將軟甲丟迴給薑容,輕哼了一下,“又不是我的東西,我怎麽試啊!”不要以為他看不出來,這人妖就是慫恿著他毀壞這件軟甲,好叫小容容恨上他,他才不上當咧!


    隻是他卻沒意識到,他這樣不就間接承認裴秀所言是真的了嗎?


    薑容隻覺得裴秀見聞廣博,連那些傳說中的東西都能信手拈來,說的頭頭是道,心下不由佩服萬分。想著自己不知得修煉多少年才能達到他一般的境界。


    隻是,“姹女又是什麽啊?美人兒嗎?紫金不是一種死物嗎?也會英雄難過美人關?”


    流風“噗嗤”一聲笑出來,裴秀迴雪等人也是忍俊不禁。


    “哈哈,小容容啊小容容,你也有這麽迷糊的時候!”蕭瑜毫無顧忌地捧著肚子哈哈大笑,笑得東倒西歪。


    笑得正團在一起睡覺的吉光都給震醒了,它睜開迷糊的大眼睛,四處看了下,又接著睡去了。


    李氏薑瀾和薑煜三人卻是不知他們到底在笑些什麽,眼神頗有些疑惑。


    薑容被笑得有些惱羞成怒,撲過去捶打著蕭瑜道:“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不準再笑了,你聽見沒有!”


    蕭瑜一麵答應著,一麵還在聳動著肩膀,到底收斂了些,沒再那麽明目張膽。


    薑容哼了一聲,將目光轉向裴秀,讓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裴秀含著笑意道:“姹女確實有少女、美女之意,但這一詞,最早卻是出於道家煉丹,他們稱水銀為姹女。


    “‘河上姹女者,真汞也。見火則飛騰,如鬼隱龍潛,莫如所往。’這是說的姹女之特征;‘姹女精神似月孤,敢將容易入洪爐。’這是說其顏色與外貌,所謂入洪爐,便是煉丹之際將姹女投入丹爐之中了。


    “還有‘嬰兒姹女配陰陽,鉛汞相投分日月’之句,這其中的嬰兒與姹女都是煉丹時的術語,嬰兒,指的是鉛。而在道教外丹的術語中,姹女卻是指的朱砂,一般也都與嬰兒合用。


    “這些你不了解也屬正常,一般人也都是不知道的。”


    薑容聽了恍然大悟,原來姹女一詞還有這麽多說法。古人就是麻煩,一個鉛和汞的化學反應還寫得這麽文縐縐的——嬰兒姹女,外行人哪裏看得懂啊。


    既然姹女是汞,也就是俗稱的水銀,那麽裴秀剛才說的紫金遇上它會身死道消什麽的也就解釋的通了。就是被姹女給“反應”了唄。


    她不禁在心裏感歎,看來要在這古代混,她還有好多要學的呢。不然,連別人說話都聽不懂,叫人看了笑話,多丟臉啊。


    特別是讓蕭瑜這貨看了自己的笑話,薑容就一陣不爽,看見他臉上那欠扁的笑容,就恨不能上去給他一拳。


    明明沒那麽好笑嘛,不就是理解錯了姹女的意思嗎!有什麽好笑的!


    幾人很快將一車子禮物瓜分完畢,剩下的不好帶上的全都丟給了蕭瑜。


    最後薑容拍拍手,摸出來一個小瓷瓶丟給他,開始趕人道:“好了,這百花丸拿去,可以解百毒的,你可以圓潤地滾了。”


    蕭瑜喜滋滋地打開瓷瓶,看見裏頭圓滾滾的藥丸子,頓時眉開眼笑了,“小容容,還是你對我好。”


    將瓷瓶貼身收起來了,他目光看向其他人,那意思不言而喻——小容容都給了他臨別禮物了,你們這些家夥怎麽能夠漏掉呢?


    為了快點將蕭瑜送走,流風幾人俱都臨時湊了件禮物出來塞給他,“好了好了,東西都拿了,趕緊離開吧。好走不送——”


    蕭瑜看著塞了滿懷的禮物,滿心感動地下了車,趕著原本滿載禮物的那輛馬車走了。


    走到半路還從車窗裏伸出手來揚了揚,“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哦!咱們後會有期——”


    “誰會想他!自作多情!”流風撇嘴道。


    另一條路上,蕭瑜趕著馬車沒走多久,兩名黑衣人憑空出現,一人接管了趕車的活兒,一人坐在車轅另一邊,中間馬車不曾有絲毫停頓,繼續轔轔地向前駛去。


    馬車內,蕭瑜拿起那一堆禮物,一件件地看起來,如意祥雲紋的帕子、木刻的小刀、陶瓷小人兒、佛珠串兒、竹製的小馬駒、鋒利無華的匕首、咬了一口的豌豆黃……還有一根小白毛兒是怎麽迴事?


    不用說,這糕點和白毛兒一定是薑煜和吉光那倆小兔崽子幹出來的!


    蕭瑜看的是又氣又笑,最終化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唉,這一分別再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真是有點舍不得呢。


    他好好地將這些禮輕情意重的小玩意兒收起來,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想著小容容他們下一站會是哪裏?又會遇見哪些好玩兒的好吃的?會不會遇上什麽美人兒?


    想的正美,外頭趕車的影一聲音傳進來:“主子,是直接趕往京城還是先迴府邸?”


    距離今上的壽辰沒多少日子了,若是直接前往京城時間倒也來得及,但若是先迴了益州府邸,再趕往京城,那可就有些嗆了。


    不過他們這位主兒,一向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還真不能以常理來度之。


    果然,就聽得裏頭懶懶的聲音傳出來:“當然是先迴去了。這一路舟車勞頓、風塵仆仆的,搞得我形象全無,自然是先迴去好好兒收拾整頓一番了。若是就這番模樣迴去見了父皇,那多掉麵子啊。”


    影一對這樣的迴答早有所料,因此也不遲疑,直接將韁繩一拉,果斷換了個方向。


    反正主子怎麽說他們就怎麽做,至於結果,那不是他們該擔心的。


    更何況,他們這位主子雖然不靠譜兒了點,但還是有分寸的。到時候頂多遲到一陣,挨上幾頓罵,惹來大臣們的一陣嘮叨,這些對於主子來說不痛不癢的,卻會讓某些人更加放心。(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薑氏阿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霓明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霓明月並收藏薑氏阿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