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朝手工業高度發達,工匠尤其是技藝高超的工匠地位並不低,像李耀芳這樣的玉雕大家更是受到世人追捧稱讚。


    帶有工匠名款的雕件更是成了世人爭相追逐的目標,而此風氣亦流入了皇宮大內,皇室貴族也受到影響。


    因此,當時李家很是受到權貴之家的禮遇。


    然而福禍相依,崇安十七年,李家因一件玉雕卷入了皇權之爭中,淪為了棄子,致使人丁凋零,家族衰落。


    李父帶著當時年幼的李逸、李遵兄弟二人逃離京城,在這處三不管的丹陽縣城內定居了下來,自此隱姓埋名。


    而盛家,士農工商哪一行都不占,單單隻是跑江湖的而已,然而又不僅僅隻是跑江湖那麽簡單。


    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盛家,人丁不盛,財勢不顯,卻沒有幾個敢輕易來招惹。


    盛家,傳承了不知道多少年,朝代更迭,風雲變化,卻都無法完全撼動這個家族,就可知它底下到底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手段了,更令人心驚的是它那盤根錯節的關係網,牽一發而動全身。


    隻有少數真正底蘊深厚的家族才可窺見盛家的一點端倪,因此對其諱莫如深,不敢輕易捋其虎須。


    彭則言、李逸、盛錦兒三人就是出自這樣的三個不同的家族。彼時他們無意中結識,少年時期的相伴相知,給他們的一生都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如果沒有那一場巨變,也許他們還會繼續糾纏下去。


    當年,李家出事時,盛錦兒去向彭則言求救,希望他能說服家裏人幫李家在朝中求情,對李家網開一麵從輕處置,畢竟李家隻是被無辜卷入了進去而已,事情可大可小,就看當權者怎麽處理。


    帶著希望而來的盛錦兒,滿心以為彭則言一定會幫她,不,是幫李逸,但結果令她大受打擊,彭則言竟然翻臉無情、冷漠拒絕了她。甚至還勸她不要管這件事。


    至此,昔日的友情分崩離析。


    再過幾年,盛錦兒長大幾歲,到了及笄嫁人的年紀。彭家來為彭則言提親,盛家沒有答應,卻也沒有反對,隻說要再考慮幾天。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隻是女方家不好立刻就應下,要顯得矜持一些嘛。


    得知這件事,盛錦兒表麵不露聲色,暗地裏卻已經計劃好了要逃婚。


    她是萬萬不會嫁給彭則言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的。她要去找李逸。


    盛家非官非商,雖然傳承久遠,卻並不注重那些形式上的規矩,隻注重培養子孫後代良好的品行以及文治武功。


    盛錦兒先天為玄陰體質,這是她的幸運同時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家族裏有專門流傳下來的可供玄陰體質的女子修煉的功法——《九重玄陰決》,雖然隻是殘本,隻有前麵的一到三重,後麵的六重盡皆遺失於曆史的洪流之中。


    但相較於家族中的男子,她們女子還有功法可以修煉,天生魔星體質的男子卻隻能夠等死了。


    不幸的是,她擁有了這樣的體質,注定活不長久。


    她倒寧願像普通人那樣無法修煉也不願擁有這麽樣個體質。


    但這是先天的,無法改變的事實。


    所以她也隻能盡力將《九重玄陰決》練至高深處了,這樣她才能活得更久。


    此外,盛家還在其他方麵格外培養她,教她識人擅辨,教她醫學藥理,教她人情世事……


    這也就造就了盛錦兒非同於一般閨閣女子的品性。


    以她如今的本事,單獨外出闖蕩江湖,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兒。當然,這是她所自以為的。


    於是在婚禮前夕,她懷著滿腔的信心與對江湖的向往,瞞著家人華麗麗離家出走外加逃婚了。她要去完成對李逸的諾言,卻成了彭則言的負心人。


    經年以後,再見麵,李逸是丹陽縣的賭王、大商人、玉石大家。盛錦兒是安於其室的李夫人。


    彭則言則是新上任的丹陽縣縣令,掌管一方,深受皇帝信任,簡在帝心。


    不過在李家出事之前,彭則言與李逸也隻見過寥寥幾麵而已,彼此已如陌路人。與盛錦兒更是從未聞麵。


    在城外意外被彭則言救下後,李逸讓其幫他暫時保密,不要將他還活著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彭則言答應了。


    至於後來,李遵狀告李澈及盛氏時,彭則言是有意將二人收監的,為的就是保護他們,免得李遵喪心病狂之下對他們動手。那時他就鞭長莫及了。


    當然,對此李逸也是知道的,更是默許的。他也有同樣的擔心,隻是不方便出手。


    他“死去”的這一陣子,便是在暗中調查李家名下各家店鋪作坊的人事。


    李遵若沒有一定的把握在他死後可以將李家接管,他是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的。所以,他敢肯定,那些鋪子裏一定有人被李遵給收買了。甚至這樣的還不在少數。


    他要趁著這個時機將那些釘子都給拔出來!


    至於李遵,他遲早會收拾他!


    其實對於李遵的所作所為,李逸更多的還是痛心。他沒想到,自己視之如手足的親弟弟會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不僅如此,甚至還幾次三番對阿澈和錦娘動手,朝他們身上大潑髒水!


    所為的不過是李家的那些家產而已。


    若他隻對自己出手,李逸還會考慮原諒這個弟弟,但是他竟然將手伸向了自己的妻兒,這是他決不能容忍的!李遵的幾番作死行為,將李逸心中對他的最後一點溫情也徹底抹殺。


    場外,李逸摟著盛氏,看著李遵的目光毫無波動,就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此刻的李遵已然瘋魔了,他在原地又跳又笑的,還拍著巴掌,嘴裏不時嚷嚷一句:“都死了都死了……哈哈,死的好啊好啊!李家是我的……”


    見到這樣的李遵,李逸不知是該悲還是該痛,如果李遵知道李家的財產並不止明麵上的那些,他會是什麽心情呢?懊惱?悔恨?還是不甘?


    不管他是什麽心情,這些都已經和他無關了。


    世人所知的那些玉石鋪子店麵什麽的,隻不過占據李家生意極少的一部分罷了,更大的生意是隱藏在暗處的。


    這些,他本想著再過一段日子,等到李遵足夠擔當大任時就告訴他的,可沒想到,世事弄人啊!


    也許,這樣也好。


    “我才是名副其實的賭王,嚴邵馮一清那兩個老東西算什麽,給我舔鞋都不配!哈哈……”李遵繼續臆想著,滿口狂言。


    此話一出,滿場變色,這個李遵,真是沒救了,竟然如此侮辱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活該遭天打雷劈!


    雖然有人看出了他的不對勁,猜想著他很可能是精神錯亂才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


    但那又怎麽樣?這話難道不是從他口裏說出來的?他若是完全沒有這種想法,又哪裏說得出這種話來?


    看著這樣的李遵,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沒想到這李遵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沒想到為了家財連自己的親大哥親侄兒都不放過。


    原來李逸竟是被李遵給暗中害死的,他們就說呢,又沒病沒痛的,李逸怎麽好好的就去世了?


    唉,真是作孽呀!


    至於剛才院中那一副鬼氣森森的場景,眾人猶自心有餘悸,心驚膽戰,這可真是在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啊!


    大部分人都諱莫如深,不敢稍有提及,然而有些人這會兒卻是已經看出了幾分不對來。


    李府中怎麽會突然出現那種鬼氣森森的場麵呢?這會兒又突然消失不見,好像剛才的那一切隻是眾人的一場噩夢一樣。


    隻是,在場的這麽多人,會集體做一個同樣的噩夢嗎?


    如此,隻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這一切是人為的!


    可是又是誰弄出來的?目的為何?


    目光觸及瘋魔狀的李遵,某些人心念電轉,已然想到了某個關鍵點。


    那就是——這一切都是為了逼李遵現出原形,將他所做下的惡行公諸於眾!


    想明白這一點,有人就在場中四處逡巡起來,會是在場的某個人或某些人做的嗎?


    但既然暗中之人沒有現出行跡來,想必是不願意為人所知的了。所以他們一定不能將今天這裏發生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不然,引得暗中之人生氣,他們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暗中之人能夠悄無聲息地弄出這麽大的陣仗,將他們所有人都牽扯進來作了筏子,見證李遵的惡行,想必要弄死他們其中的誰,將他變作真正的鬼,那是極容易的。


    他們可不想為了尋根究底就丟了自己的小命。所以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不過太過頭了也不好,“鬼魂”什麽的可以避之不談,但是李遵的惡行卻是應該大大的宣揚出去才行,這不就是暗中之人的目的麽?


    自此,李遵惡名遠揚,一首關於他的打油詩新鮮出爐,正是——“害死親兄弟,汙蔑親侄兒,謀奪李家財,牢底要坐穿。”


    這首新的打油詩將原本關於李澈的那首徹底壓了下去,人們再談論到李澈時,不是厭惡鄙夷,而是憐憫同情,攤上那麽個親叔叔,能不可憐麽?


    不止親爹被害死了,自己也差點丟了小命。


    被誣陷至大牢,到時候李遵悄悄使人在牢裏將他給弄死了,那可不是丟了小命?(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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