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盧,快潑些水上去,這顏色我看著非常正啊。”


    “急什麽?這才哪兒都哪兒啊。”


    “也不知道能吃進去多少?這成色這種地,若是能有個拳頭大,到時候掏出來一副鐲子,可就賺大發了!”


    ……


    貌似李遵那邊毛料裏頭的情況很是被人看好,如此一來,要想壓過他,就必須得找到一塊更好的才行。


    正想著,驀地眼前閃過一抹灼人的豔色,薑容先還沒反應過來,待意識到這就是毛料中的翡翠時,她心下不由得一陣狂喜,原來未雕琢前的翡翠就是這個模樣啊。


    眼前的這塊明顯是一塊紅翡,雖然個頭不大,但是顏色頗正,且種頭好,好似攏成一團的烈烈燃燒著的火焰一般,流光溢彩,著實漂亮,想來等開出來之後定會令人驚豔不已,價值也定然低不到哪裏去。


    薑容決定了,這就是他們第一輪“參戰”的目標了!


    她忙低咳了一聲,將李澈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袖子底下的手指朝她看中的那塊毛料指去。


    李澈並沒立刻走過去,因為他心中正在衡量。


    有一個賭石水平高超的父親,他自小就耳濡目染,可以說他從小就是在毛料堆裏長大的。他的賭石水平自然也不低,與李遵幾乎在伯仲之間,甚至還要高出幾分,所以他才會答應這次的賭戰。


    隻是他因著相貌之故,並不熱衷於聲名,也並不以此為傲,所以他擅於賭石的事情知道的沒幾個,父親李逸是一個,叔父李遵則又是一個。


    這也是為何李遵幾次三番欲毀了李澈的名聲,想叫他無法在賭石圈子裏立足的緣故。


    因為他無法確信自己能夠在堂堂正正的賭戰中贏了李澈這個侄兒,自然隻能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了。


    如今眼看著一炷香的功夫就要過去了,李澈自己也看中了幾塊毛料,隻是賭性都不高,他無法確定裏頭到底能否開出高檔翡翠來。


    所以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到底是選擇自己看中的這幾塊中的一塊,還是選擇相信那個小姑娘?


    若是前者,他能夠保證裏頭絕對有料,不至於空白一片,到時候惹人笑話,但是要壓過李遵,卻是不容易了。


    若是後者,這麽一個小姑娘如何敢誇下海口,保證她選出來的毛料裏頭一定能開出極品來呢?


    她不過總角之齡,就是打從娘胎裏就開始接觸賭石,也達不到這等功力吧?


    見著李澈還呆立在那裏,薑容不由一陣心急,這個李澈到底是怎麽迴事啊?她都送上門來給他幫忙了,他還在這裏猶猶豫豫的,難道姑奶奶就這麽不值得相信嗎!


    終於,一炷香徹底燃到了頭,那頭李遵忍不住出聲了。


    “阿澈,時間已到,你還沒選好嗎?大哥生前可是常常對你讚不絕口來著,說你是賭石上的天才,手一摸上那石頭,裏頭是個什麽情況那是一清二楚,怎的這會兒選了這半天還沒選好?難道大哥說了假話不成?”


    聞言,眾人立時炸開了,“就他,還天才?李逸別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吧?”


    “李逸的賭石水平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但是說到李公子,可是從來不曾聽聞他在賭石上有什麽建樹啊。”


    “唉,可惜了,李逸若是再多活上幾年,新一屆的翡翠王就得落在他頭上了。如今可好,這突然撒手人寰,留下偌大一份家業,李公子又於賭石一道不甚精通,李家的家業就是到了他手上怕是也留不長。”


    “哎,怎麽能這麽說呢?說不定是人李公子藏拙呢!身為賭石大師李逸的公子,他怎麽可能不會賭石呢。”


    “要是會的話,怎麽選一塊毛料選了這麽久?”


    ……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場中鬧哄哄的,李澈獨身站在那裏,一身大紅的衣裳愣是被他穿出了一種陰鬱寂寥的感覺。


    他一聲不發,由著這些人說去,好似他們口中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到了這個地步,李遵不得不站出來了,“好了各位,阿澈還是個孩子,你們當著我這個長輩的麵這般詆毀他,是沒把我們李家放在眼裏還是怎麽地?”


    好一個大義凜然、義正言辭喲!


    打量在場的誰不知道他的心思似的,能跟自己的親侄兒簽下這樣的一場賭戰,現在倒還在這裏裝起好人來了,真是可笑!


    眾人心知肚明,隻是有些話心裏知道就好了,卻是沒有必要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見著眾人都安靜下來了,李遵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嘴裏卻是對李澈說著冠冕堂皇的話,“按說這乃是正經的賭戰,絲毫容不得情的,不過看在我們之間關係的份兒上,你要是實在沒選好,我還是能夠再給你一些時間的。”


    說著就看向坐在上首的嚴邵和馮一清,目含請求道:“兩位前輩看能不能多給阿澈一些時間?”


    不等嚴邵和馮一清兩人說話,李澈就斷然拒絕道:“不必了,我已經選好了。”


    聞言,嚴邵和馮一清兩位老前輩還沒覺得什麽,倒是李遵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覺得李澈果然是不知好歹,竟然就這麽拂了自己的麵子。


    既如此,那他也沒必要給他留情了!


    他轉過身看向李澈,“哦,原來阿澈已經選好了,怎不早說呢,白浪費了我一番口水,也耽擱了大家看解石的時間。”


    李澈鳥都不鳥他,直接當沒聽到,抬步就朝著薑容之前指給他看的那塊毛料走去。


    賭石賭石,三分賭七分看,他就賭這一場又如何?


    看著李澈將那塊她看好的石頭抱起來,薑容臉上立刻笑開了。


    就是應該這樣嘛,小子,聽我的沒錯,保管叫你贏個大滿貫,叫你那好叔父輸得裏子麵子都不剩!


    轉眼間,大半個時辰已過,李澈的這塊毛料才解到一半,那邊李遵的已經完全解了出來,綠汪汪的一塊翡翠,顏色鮮亮濃豔,足有一顆香瓜那麽大,質地清透,看著清清爽爽,有著一絲朦朧的清涼之美。


    “天哪,竟然是豔綠的冰種翡翠!個頭也著實不小,李遵可真是來了個開門紅啊,也不枉我們眼巴巴地候了這麽半天了。”


    “是啊是啊,難得竟然能夠看到冰種!果然不愧是冰種之名,整體感覺就像是水結成的冰一樣,透著絲絲的涼意,有種洗盡鉛華的沉靜之美。若是做成了首飾,定然會引得不少人趨之若鶩。”


    “難得顏色還這麽正,這在冰種裏可算是稀罕的了。看看那綠的喲,就像要流出來似的。”


    “這麽一大塊,足夠掏出好幾副鐲子還有餘了,剩下的邊角料也能雕刻出不少的耳環墜子戒指來。”


    “就這麽一塊,可得值上不少銀子了,若沒個三四千兩,怕是拿不下來。”


    “別說是三四千了,碰上喜歡的人,就是五六千也是舍得的。”


    有人迫不及待開口道:“李老板,這塊料子讓給我怎麽樣?我出五千兩!”


    一有人出價,其他人也不落後,紛紛搶著開口了。


    “我出五千三百兩!”


    “五千八百兩!”


    “六千!”


    價格一路往上,一個比一個高,李遵聽得是高興異常。但他卻是絲毫沒打算將其賣掉。


    等到今日這場賭戰決出勝負來,大哥留下來的那些鋪子店麵玉石作坊什麽的,還不都成了他的?


    他何必將到手的高檔翡翠料子給賣出去?那不是給別人送錢嗎?他李遵能做得出這種損己利人的事兒來嗎?


    顯然不可能啊。


    享受夠了眾人的爭搶追捧後,李遵才開口道:“抱歉了各位,你們也知道,我李家名下就有玉石鋪子,所以這好不容易開出來的冰種翡翠,我還想留著給自家呢。對不住啦,各位!”


    邊說著他邊向眾人團團作揖致歉,隻是那臉上的笑容卻是得意炫耀一般,看得人心裏堵得慌。


    因此就有看不過眼的刺他道:“李老板哪,今日這場賭戰的結果還沒出來呢,誰知道李家的那些鋪子會不會是你的,你這也高興得太早了吧?”


    “是呀,別說是那些鋪子了,就是你現在開出來的這塊翡翠也還不是你的呢。它最後的去處,還輪不到你來做決定。”


    李遵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但是現在他還真是沒法兒反駁,因為這些人的話雖然說得難聽,但確然是事實。


    因為要進行這一場賭戰,李澈才答應將這些毛料拿出來,所以真正地說起來,目前這些毛料,無論是開出來的還是沒開出來的,都是屬於李澈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的。


    李遵不好對請來的這些人說些什麽,於是就將矛頭對準了一旁的李澈。


    “阿澈,你這塊毛料都解了大半了,怎的半點翠色都沒透出來?不會是選了塊白毛料吧?”


    所謂的白毛料,就是裏頭不含絲毫翡翠的毛料。翡翠原石也叫毛料。


    李澈心裏其實也很沒底,但聽見李遵這樣說,他卻是冷笑一聲道:“不到最後一刻,不可輕易下結論。一刀窮二刀富的話,二叔難道沒聽過嗎?不能吧,好歹二叔也是賭石圈子裏的老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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