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淵了解了曠修幫助樊於期的原因,一時間也有些感歎。


    說到底這和秦趙兩國之間的曆史仇恨也有很大關係。


    曠修是趙國人,因為長平之戰,秦國坑殺了趙國四十萬青壯,趙國上下所有百姓無一不對秦國心懷仇恨。


    即便是曠修這樣醉心於音樂的樂師,也難免會受到這種大情緒的影響,對於秦國士兵天然就帶有一種偏見,認為他們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兇惡,會做出這種殘殺平民百姓的事情。


    而樊於期和成蟜就是利用了曠修對秦國士兵的偏見,所以才能將自己偽裝成被秦國士兵追殺的無辜百姓,博取曠修的同情。


    這種情況其實在邊境並不少見。


    各國互相征伐,生活在邊境的百姓也往往會成為被爭奪的對象。


    畢竟各國的君王也能意識到,人口是很重要資源。


    而現在曠修認罪認得如此痛快,也是抱著不想牽聯白淵的心思。


    他雖然對秦國還是有些偏見,但是他卻不會因此就對白淵有意見,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過錯耽誤了白淵的前途。


    曠修可是聽說了,白淵和秦王走得很近,是秦王極其重視的人物。


    這一點從王翦等人對自己的態度上也能窺見一二。


    曠修不認可秦國,甚至是對秦國抱有敵意,但是他卻認可白淵這個朋友。


    他成為了階下之囚都能因為白淵而受到善待,那他就更不能讓白淵難做。


    白淵洞悉了曠修的想法,歎了口氣。


    “你不用擔心這些,我這次來同樣也是為了抓捕成蟜和樊於期,秦王已經答應,等到兩人被抓迴來,便赦免你的罪過。”


    曠修聽到這話,頓時就愣住了。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認罪赴死的準備了,沒想到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居然還有被赦免的機會!


    能活著,誰又真的會想死呢?


    螻蟻尚且偷生,為人何不惜命?


    曠修嘴唇動了動,一時間心情何其複雜,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白淵。


    白淵起身走到曠修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用想那麽多,我會安排好的,你隻需要安心在這待著就行,王翦他們也不會為難你。”


    “不過到時候可能還需要你勸勸那個傻子,讓他別做傻事。”


    曠修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理解白淵的意思。


    “傻子?哪個傻子?”


    “還有誰?荊軻唄!他肯定也得知你被抓的消息了,說不定會前來救你,而這個傻子應該會選擇最直接的方式硬闖。”


    白淵攤了攤手。


    曠修臉色變得有些古怪,笑著搖了搖頭。


    “這還真是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荊軻並非沒有腦子,隻不過這個家夥有的時候行事的確有些過於直接,換句話說就是魯莽,有腦子,但不用。


    “放心,若是荊軻真的來了,我會和他說清楚,不會讓這個傻子做傻事的。”


    曠修笑著應下此事,同時還認可了荊軻的這個外號。


    稍微了解了一下情況,白淵便走出營帳,找到在營帳外等候的王翦等人。


    “王翦將軍,這段時間曠修還有勞將軍照顧了。”


    白淵對著王翦行了一禮。


    王翦趕緊擺手。


    “大師不必如此,既有王命,這也是末將分內之事。”


    白淵點了點頭,然後又將荊軻可能前來救人的事情告訴了王翦。


    “若是荊軻真的來了,希望將軍到時候能手下留情,我也交代好了曠修,會讓他勸說荊軻,也不會讓將軍為難。”


    原來的劇情中,曠修隻是被一些秦國士兵看守著,荊軻也沒能將其救出。


    如今還有王翦等大秦將領坐鎮,別說是荊軻一個人來,就算是六指黑俠和其他墨家統領跟他一起來,也不見得能夠救出曠修。


    兵家個人實力雖然有限,可能整個軍營之中也沒有幾個能和荊軻等江湖高手的一較高下的人。


    但是兵家萬人敵的本事可不是說說而已。


    能夠在諸子百家之中占據一席之地,兵家也絕對不可小覷。


    白淵也從來不會小看王翦這樣的名將,他相信荊軻敢來,那必定是有來無迴。


    所以為了那個憨憨,白淵不得不向王翦求一下情。


    王翦見到白淵如此客氣,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大師客氣了!此事不過是舉手之勞,我等應下便是。”


    讓白淵欠下人情的機會可不多,王翦也不會拂了白淵的麵子。


    處理完這裏的事情,白淵也沒有做過多停留。


    本身成蟜和樊於期就已經逃出秦國境內有幾天時間了,白淵也需要抓緊時間,將兩人抓迴來。


    離開屯留大秦軍營,白淵獨自一人深入太行山,前往趙國。


    王翦等人看著白淵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歎。


    “他就這麽一個人前去抓捕成蟜和樊於期,能成功麽?”


    有人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


    王翦一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這些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我們隻要做好我們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王翦知道,白淵肯定是有這個把握才會出手。


    他們隻需要安安心心等消息就行了。


    而白淵這邊剛剛踏入太乙山沒多久,他就碰上了暗河布置在這裏的探子。


    雖然他已經下令,讓離舞收縮暗河的勢力,但是在外還是有不少人手。


    而這次抓捕成蟜和樊於期白淵也需要這些人幫忙,不然他自己找,那可就有些大海撈針的感覺了。


    暗河的人也沒有讓他失望,他們一直在這邊盯著,的確查到了成蟜和樊於期的下落。


    “幾天前他們就和李牧率領的趙軍匯合了,然後李牧派了一隊士兵護送二人前往趙國都城。”


    白淵聽著手下的匯報,微微眯起雙眼。


    成蟜和樊於期造反,不管成蟜是被教唆的還是怎麽的,但這個結果絕對是趙國喜聞樂見的。


    畢竟就是因為成蟜造反,才會導致蒙驁失去後援,最終身死。


    可以說成蟜和樊於期算是幫助趙國除去了一個大敵。


    所以在兩人造反失敗之後,趙國這邊就算是為了惡心秦國,也會選擇接納成蟜。


    李牧會派手下護送成蟜二人,也一定是得到了趙王偃的命令。


    得到了兩人的方位,白淵便獨自追了過去。


    趙國都城附近。


    成蟜和樊於期在一隊趙國士兵的護送下,騎著高頭大馬,緩緩朝著趙國都城而去。


    騎在馬上,成蟜身穿盔甲,沒有了之前領命出征的那種意氣風發,變得有些頹廢,不住地歎氣。


    而在他旁邊的樊於期則是仰著頭,臉上居然還帶著一絲笑容。


    在屯留的時候,就是他故意讓成蟜耽誤了行軍的時間,然後一步步逼得成蟜不得不反。


    到現在為止,計劃都很順利。


    造反失敗也都在樊於期的預料之中,或者說在樊於期背後之人的預料之中。


    他們也沒想過能夠造反成功,畢竟屯留守軍才五萬人,還是被他們逼著不得不一起反了,士氣什麽的都非常低迷。


    想要依靠這樣的部隊造反,能成功那才有鬼。


    而他們失敗了之後,逃往趙國,也如同計劃的一樣,得到了趙國的接應。


    他們間接害死了蒙驁,讓趙國打了一次大勝仗,等他們見到了趙王,趙王說不定還會對他們有所賞賜。


    樊於期一想到這裏就感覺有些小激動。


    成蟜看著樊於期的模樣,不禁歎了口氣。


    “樊將軍,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裏總感覺不踏實。”


    樊於期大手一擺:“公子你就是多慮了,如今我們可是在趙國,馬上都到趙國都城,要麵見趙王了,嬴政的追兵追不到這裏來。”


    聽到樊於期的安慰,成蟜又看了看圍在周圍的趙國士兵。


    這些都是趙國的精銳,被李牧派來護送他們。


    看著這群人,成蟜這才有了一點安全感。


    “也是,追兵肯定追不到這裏來。”


    就在成蟜輕聲呢喃,安慰著自己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嗬斥。


    “前方何人,快快讓開,莫要攔路!”


    聽到前麵士兵的聲音,成蟜伸長脖子向前方看去,發現前麵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攔在路中間。


    成蟜心中猛地一突,那股不好的預感變得更加強烈了。


    這前來攔路的正是匆匆追來的白淵。


    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不停趕路,才截住了這群人。


    白淵雙手背在身後,看著這群人,神情有些冷漠。


    “我隻要成蟜和樊於期,不想牽連其他人。”


    此話一出,成蟜頓時就慌了,他沒想到居然真的有追兵能夠追到這裏來。


    而當他走進,看清楚了白淵的臉之後,更是差點沒有嚇得從馬上直接摔下來。


    “白白淵!”


    樊於期也認出了白淵的身份,瞪大了雙眼,握著韁繩的手都微微顫抖,喉頭微動,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而那些護送他們的趙國士兵並不認識白淵,但也紛紛拔出武器,嚴陣以待。


    “列陣迎敵!”


    這群士兵當中的統領當機立斷,立刻下令結陣。


    他們受過訓練,知道如何麵對這種情況。


    孤身一人就敢來攔路,說明這個人不是瘋子,那就是真的有本事。


    他們可不敢大意。


    看著將自己包圍的趙國士兵,白淵歎了口氣,微微搖頭。


    “我已經勸過你們了,既然你們不聽,那便休怪我不客氣了。”


    先禮後兵,禮他已經給了,接下來就是兵了。


    樊於期見狀,對著其他人大喊:“小心,他武功很高!”


    他話音還未落,眾人就看到白淵身邊的空間都變成了黑白色的,而且這片黑白色的空間還在不斷擴大。


    “這是什麽?”


    “大家小心!不要亂了陣腳!”


    這種奇特的招數,這群趙國士兵根本就沒見過,一時間都開始有些慌了。


    可沒用多久,這些人就全部被這片空間籠罩住,渾身難以動彈。


    這是道家的天地失色。


    用來對付雜兵,可以說是神技,以白淵的實力,完全能夠把這些人壓製得死死的。


    但是白淵並未對這些人下死手,正如他之前說的,自己是為了成蟜和樊於期來的,不想牽連其他人。


    看到白淵如同閑庭漫步一般,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這些士兵,成蟜和樊於期頓時有些傻眼了。


    他們本以為這些趙國士兵還能起到點作用,幫他們稍微抵擋一下白淵。


    未成想,白淵隻是用了一招天地失色,就將他們給解決掉了。


    期間雙方甚至都沒有發生什麽戰鬥。


    成蟜和樊於期看著白淵不斷靠近,嚇得渾身顫抖。


    兩人努力扯著韁繩,想要調轉馬頭,逃離這裏,但是不論他們怎麽扯韁繩,坐下的馬兒都不聽指揮,一動不動。


    試了幾次之後,兩人也放棄了騎馬逃走的打算,下馬拔劍,指著白淵。


    “白淵,你也是來殺我的麽?”


    成蟜雙腿打顫,眼神顯得有些瘋狂。


    白淵微微搖頭:“我隻是負責將你們抓迴去,如何處置你們是秦王的事情,你我之間的差距一目了然,若是你們現在就束手就擒,那還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樊於期聽著這話,趕緊對成蟜說道:


    “公子,我們若是被抓迴去了,必定是死路一條,既然早晚都是死,不如和他拚了,這裏離邯鄲很近,我們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會有救兵出現!”


    成蟜聞言,眼睛微微一亮,也握緊了手中的長劍,臉色變得十分兇狠。


    “我是絕對不會跟你迴去的!”


    “冥頑不靈!”


    白淵也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和成蟜浪費時間,右手成爪,對著空氣猛地一抓,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他抓住了一樣。


    成蟜和樊於期發現自己控製不住地朝白淵靠近,頓時都有些慌了。


    下一刻,白淵握爪成拳,猛地轟出一拳,恐怖的罡風宛如爬山倒海一般。


    成蟜和樊於期正麵受到白淵一拳,瞬間就被轟飛出去,就連手上的長劍都被罡風崩斷,落在一邊。


    兩人摔在地上,口吐鮮血,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麽可能這麽強?”


    他們沒想到白淵隻是一拳就將他們擊敗了。


    接著,白淵身形閃爍,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前,點了他們的穴道,讓他們無法動彈。


    然後為了防止意外,白淵又從神蘊空間之中拿出兩條結實的麻繩,將兩人捆成了粽子,準備帶迴去。


    成蟜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綁,動作還十分不雅,不禁流下了屈辱的眼淚。


    他堂堂秦國公子,長安君成蟜,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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