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危機


    張霸在樊城府衙與彥青見麵,隨後召集了眾人,將樊城事務交由王匡主理,便迅速迴襄陽主持大局。


    張霸走後,府衙大廳之中便隻剩王匡、劉求以及他們的親信。


    “王兄,張將軍的消息是何處得來?怎麽如此突兀!昨日之前,形勢還是一片大好,不過一夜之間,怎會危機四伏!”


    “劉公子,將軍自然有將軍的消息網,既然新投靠之人中可能藏有奸細,我們還是速速排查為好。”


    劉求有些不在意的“嗤”了一聲,下令道:“淩校尉,速去查驗,盡快迴報!這幾日加強防衛,不得懈怠。”


    屯田軍聚集駐紮於襄陽城西南,冬季無田可種,泉山便每日進行練兵,整體的軍容戰力得到了明顯的提升。


    因是過節,泉山給他們放了假,正月初十之後再行複訓。


    偏僻的一間破舊小院,隱隱透出燭火來,屋裏圍坐了十數人,居中一人手指著作戰圖,低聲道:“各處我均已布置妥當,正月十三夜間行動,老劉,到時你帶五百人跟著我,趁亂圍殺衛軍中已叛的各隊首領。老李,屯田軍的清理我就交給你了,他們在這裏安插的人手並不多。老張,你和豹將軍配合,封鎖襄陽外逃之路,這幾個人務必不能走脫!最好抓活的。”他打開一卷畫像,赫然是羊牧,吳迪,泉山,蕭泰等人。


    “是,文大人!”


    此人竟然是文楊,他果然迴了襄陽!


    “大人,樊城派誰去?”


    “樊城由趙太守負責,我們奪迴襄陽便可,事成之後,太守大人自然會為諸位請功!”


    張霸迴到襄陽後,迅速調整了防衛布置,將各城門及浮橋的守衛又全盤排查了一遍,對近期投奔而來的人員重新編隊後,統一安置到屯田軍駐紮處。


    還在小院中布置戰術的文楊突然覺察到了什麽,他伸手示意眾人安靜,隨後側耳貼地聽了會兒,神情嚴肅的道,“有人來了,竟達千人,難道是衝著我們來的?各位先迴去,隨時聽我號令,不可莽動!”


    他們如同過來一般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小院。


    平時的訓練營地上,此時卻非常熱鬧,數十個火堆將夜空照得很是明亮,長夜漫漫,又無事可做,於是各個校尉帶著自己的兵,自行找節目打發時間。一群一群的大老爺們不時發出陣陣歡笑聲,故而他們歸隊融入時,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遠遠的馬蹄聲和雜亂的跑步聲傳來時,場上的眾人自外圍開始,喧囂漸止,最後,諾大的營地上竟寂然無聲,隻有越來越近的腳步的踢踏聲,如同直接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留在屋中休息的人感覺到異樣,也一個個的探出頭來,眼神中帶著憂色互相張望著。


    副統領崇明跑向聲音來處,對著最前麵馬上之人道:“泉統領,發生了何事?”


    泉山勒住坐騎,右手向後一揮,跟在他身後的一人迴首大聲道:“列隊,整數!”


    泉山躍下馬來,示意崇明向旁邊走了幾步,方壓低聲音道:“可能有奸細混了進來,我帶來的這批人是最近從各地投奔來的,老大不放心,讓我帶過來交給你。現在開始,將所有兵器收繳,集中管理,軍士們以百人為一個整體同居於一處,互相監督,無令不得擅離。從今日起,嚴加排查甄別,肅清隊伍。”


    崇明領命而去,他在屯田軍中迅速點出了十幾人,簡潔明了的下達了命令。


    隊伍被分割,分別安置。剛才與文楊密謀的十多人互換了眼色之後,亦安靜的服從了命令。


    原本喧鬧的軍營漸漸呈現出了壓抑般的死寂。


    襄陽城中衛軍的巡邏益加嚴密,城門口檢查往來人員的兵士明顯增多,一時之間,城中便莫名的有些風聲鶴唳。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


    雪後初霽,天氣格外好,陰家老宅之內,應景的掛了彩燈,這日,一家老小齊聚慶餘堂中。


    晚餐之後,孩子們大多纏著自己的母親去院裏賞燈,陰祥文拉著紹淵道:“明日是你的加冠之禮,我請了甄主簿來任賓者,你早些休息,養好精神!”


    “多謝伯父!”


    “多謝大伯!”一邊的鄧君娘微微屈身,然後看了看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兒子,忍不住紅了眼眶,“若祥書還在……”


    “三弟妹何需多禮,安兒加冠,你該高興才是!祥書的三個孩子,你教得很好。”


    “母親!”紹淵輕輕的喚了一聲,安撫著將自己視如己出的嫡母。


    鄧君娘用絲帕壓了壓眼角,“我是太高興了……大伯要代祥書主持冠禮,甚是費神,今日也早些安置吧!”


    迴了左跨院,孩子們的喧囂便已杳不可聞,迴廊裏掛著各色的彩燈,甚是美麗。


    “阿淵是有什麽心事嗎?”鑫雲整個身體都偎在紹淵的大氅中,手被他握著,因感覺到了丈夫晚膳時的心不在焉,關心的問道。


    “襄陽局勢不明,我在老宅呆不了幾天。想到要和你分開,便舍不得!”


    “阿淵不讓我同去?”


    “等我確定安全了,再來接你。”紹淵空著的右手撫上妻子柔嫩的麵頰,帶著些懇求,“雲兒聽話,你身體還未盡複,多休養一段時間,再說,母親老了,我無法承歡膝下,雲兒替我盡盡孝,可好?”


    兩人已在迴廊裏停下了腳步,頭頂上的兩盞荷花燈灑下的燭光,給兩人披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院中的雪人在滿月之下,憨態可掬,鑫雲的目光突然定在了雪人之上,沒有迴答紹淵的話,反而道:“阿淵,若此生我們都無法有自己的孩子,你會覺得遺憾嗎?”


    紹淵緊了緊大氅,將妻子裹得隻餘一張俏臉露在外麵,眼神順著她的視線,也落在了小雪人上,“雲兒,我時常想,做人不可太貪心,老天讓我遇到了你,並與你結發、相伴,便是最大的恩賜了,雲兒,我隻求上天垂憐,讓我們攜手到白頭!”


    鑫雲完全放鬆了身體,靠在丈夫的身上,轉迴視線,與他對視,認真的說:“阿淵,我們一起努力!你說過,等到太平了,我們踏遍天下,遊曆山水,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啊!”


    紹淵給了妻子一個暖暖的微笑。


    “你冠禮之後就去襄陽嗎?會不會……太危險?”


    “雲兒放心,我以安西候之名從水路自漢江過襄陽探查,若情況不對,我不會停留,直接去大邑,無論是趙雷還是文楊都不能拿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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