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林山在南郡轄下,江夏郡守即使得報,懷疑綠林,也無法越過南郡直接來查。所以,周郡守的態度非常重要。主公,泉山、泉林及八百軍士,確確實實都是他南郡在冊兵士,所以,他無法脫了幹係。主公可以直接和他攤牌,繼續合作,則可保他南郡郡守之位,主公還可以承諾,成事之後許他高位,否則,綠林之事暴露,荊州牧和皇帝陛下必然不會放過他。”


    “好,我今晚去見他!紹淵放心,我有七八分把握。”


    南郡郡守周銘,其妻是張霸未出五服的堂姐,與張家一貫相互成就。張霸於四年前接任家主後,更是刻意交好,周銘從張家獲得了多少好處,張家通過周銘得到了多少方便,早已經撇不清了,故而張霸才如此說。


    “主公,挑二十高手,讓泉山和柳辰帶著同去,這時相見,不必藏拙,需盡量展示實力,讓人信服。”


    “若他不信我口頭承諾該如何?”


    “那便就是意外之喜了!”紹淵笑道,“主公可以寫下承諾書,一式兩份,各自留存。隻是主公,你萬不可主動提及。”


    張霸亦笑了起來,拊掌道:“妙極!你明日隨我去襄陽可好?”


    “三日之後吧,此處山腹我不想讓人發現,幾處必經之地我需布上陣法,萬一有人探查,也可保綠林山的大本營不被發現。”


    “但憑安排!”


    當晚,張霸留宿在南郡郡守府中,看來談得順利,次日,他直接去了襄陽。


    三日後,紹淵亦前往襄陽,陳叔不願前去,自行迴了子規山。


    襄陽城內,蕭泰暫代縣令之責。張霸帶來了周銘召襄陽令迴去述職,由江陵長蕭泰暫代其職的文書。其餘官員雖覺奇怪,但蕭泰手續齊備,縣丞文楊又不在襄陽,他們沒有主心骨,也就各守其位,各司其職了。


    “周銘竟然如此配合!”紹淵抵達襄陽,張霸為其接風。


    “他也算果決,斟酌之後便有了此決定。”


    “也對,既然已無法置身事外,還不如全心支持。現在新朝局勢如何,他看得清楚,此時投靠,一旦事成,自然迴報豐厚。蕭大人,軍中將領的更換,進行得如何了?文楊那裏,拖不了太久。”


    “不如直接將他……”張霸做了一個切的動作。


    “難。”紹淵搖了搖頭,“此人武藝高強,精通兵法,謹慎異常,身邊親衛從來不會低於百人,若是強攻,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動靜太大,有違初衷。”


    “我曾改裝去試他的身手和防衛,根本無法近身。”柳辰道。


    “那個被他藏於宏泰村的顔氏幾乎算是他唯一的弱點了。”紹淵輕歎道:“文夫人乃是司隸太守司馬洪長女,為人強勢剛烈,為文楊生了兩個女兒後再無所出,文楊乃寡母養大,是個孝子,其母盼著兒子能傳宗接代,文夫人卻一直不許丈夫納妾,文楊夾在寡母與妻子之間難以兩全,後來寡母病重,文楊為解其心結,將顔氏偷藏於宏泰村中,果然在其母離世前生了一個兒子。顔氏極為柔婉,其子亦聰穎可愛,文楊一麵瞞著夫人,一麵卻在時間流逝之間,益加對顔氏母子憐惜。故而,四月初一之前,文楊得到了其子突然生病的消息,便匆匆辭別襄陽令,帶著名醫攜親衛親至宏泰村探視,才讓我們可以輕鬆進入襄陽。他已經在宏泰村流連一月有餘,兒子也於日前康複,最多五日,他必到襄陽。”


    “若我們沿途設伏,先生覺得有幾成把握?”蕭泰道


    “泉山,我們手裏算得上精銳的有多少?”


    “最多三百!”


    “你可以派出去伏擊的有多少?”


    泉山沉默了半晌,道:“不到一百!先生,入了襄陽後,我們按大哥要求,盡量安插人手入軍中,自然先行安排精銳,所以,目前手裏可以調到的精銳,已不足一百。”


    “柳辰,兩方實力你都清楚,你覺得以泉山他們的實力,至少需要多少人才可以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拿下文楊?”


    “出其不意的話,至少三百人。如果正麵對戰,五百人也難以穩操勝券。”


    紹淵右手輕扣桌麵,轉向張霸道:“文楊其人,主公可知?”


    張霸緩緩點頭,道:“他原為司馬洪手下一名先鋒,勇蓋三軍,原為奴籍,聽說當年司馬洪在平句町之亂時,其數次救司馬洪性命,司馬洪感其忠誠勇武,去其奴籍,並妻以長女。”


    “是,文楊感於司馬洪再造之恩,發下重誓,決不辜負司馬小姐,一生忠於司馬家,隨後一路升遷,累升至襄陽縣丞。主公有所不知,襄陽內務,其實大多文楊作主,一則其確實能幹,二則是因為司馬家這個後台。”


    “先生這樣說,我們該拿文楊怎麽辦?”蕭泰道,“硬的不能來,若他真如先生所說如此厲害,待他迴來,襄陽的情況,肯定瞞不了他幾天!”


    紹淵又在腦中將近一年來素恆自太守府中傳迴的訊息迴顧了一下,緩聲道:“文夫人不願丈夫在襄陽任職,司馬太守卻一直沒有鬆口,近來我聽說並州都尉告老,太守原來屬意接任都尉之職的,任並州騎都尉、朔方郡丞的範將軍在征討曼萊部一戰中重傷,並州都尉一職暫時空缺。文夫人若知道這個消息……諸位以為如何?”


    “襄陽郡丞,並州都尉……這樣的跨級升遷,文楊必然欣喜,襄陽種種,他哪裏還有心思來管,隻是,如何讓文楊相信此事?”


    “文夫人的枕邊風,再加上司馬太守的親筆信函,主公覺得如何?”


    “偽造信函?”張霸沉吟著道:“這樣一來,最多不過拖一個月的時間。”


    “司馬洪並非無意並州都尉之位,等文楊迴來,蕭大人盡量拖延隱瞞,我相信司馬洪的信函會很快過來,無需偽造。主公可願與我一賭?”


    “紹淵既然如此有把握,我自然相信!老蕭,文夫人那裏就要煩勞弟妹多走走了。”


    “大哥放心,我家夫人與官衙內的諸位夫人都處得極好。先生,明日讓陰夫人也和賤內們一同消遣消遣吧!”


    “請大人代謝蕭夫人盛情,內子舟車勞頓,身體有些不適,等過幾日再去府上叨擾。”


    ……


    “一切事務就按我們商量的辦,老蕭,你有周郡守的公文在手,做事的時候不要退縮,你越理所當然越沒有人懷疑什麽,泉山、泉林,你們也是,必要的時候可以殺雞儆猴,不要手軟,關鍵之時,行雷霆手段。老吳,羊牧的行蹤也不要疏忽了,王匡有消息過來,你及時派人去接應。紹淵今日也辛苦了,夫人又身體不適,你早些休息吧!”


    紹淵卻凝眉道:“主公,可以派人喬裝山匪,佯攻襄陽,隻要操作得當,可使泉山迅速收攏兵權!”


    沉思片刻,張霸和泉山眼中一亮,對著紹淵抱拳道:“紹淵(先生)心思玲瓏,一語點醒我了!”


    “泉山,你細細謀劃,主公,我先告退了!”紹淵說完,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柳辰自然跟隨。


    待紹淵走遠,蕭泰道:“大哥,此人才識過人,心思詭譎,身上有著太多謎團,不可不防……司隸太守府的消息,他宛如親見,並州的官員調動,他也了如指掌,他究竟是什麽來頭?”


    “紹淵歸附近半年來盡心竭力,對我一心一意,他手段確實了得,消息也靈通異常,可這些對我難道不是好事嗎?而且,陰家的糧草按期運送,我實在看不到他對我不利的地方。你們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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