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涼州


    “十日前才收到大軍抵涼的傳書,按慣例不是一月才會匯報一次嗎?怎麽今日又有傳書,是發生什麽事了?”一入風閣,紹淵的語氣有些凝重。


    “公子,十日前收的信,用的是常規途徑,通傳的是二十日前的消息,而此次隨風用的是緊急傳訊,是兩日前的消息。”知離擔心的說:“臨江已失去聯絡十多日了。”


    “具體情形如何?”紹淵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公子請看,”知離遞過一張細長的布帛,上以秘文書寫:四月初十臨江隨軍入大漠,十四大軍返,臨江所在營隊,至今無蹤,涼州衛形勢膠著。


    “四月初十?王駿至涼州第二日,未及休整,就排軍進大漠,倒是對此仗興致很高啊!”紹淵右手屈指輕扣桌麵,一邊思量著。


    “如果隻是臨江失去消息,隨風怕是不會妄動緊急傳訊,肯定是城內形勢過於緊張了,可惜鳥兒無法長時間負重飛行,這種傳訊無法說得太詳細。”


    “公子,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先不要急,我去平涼大哥那裏看看,這批鳥兒訓得如何了?大哥這次夜以繼日,連吃飯都不下山,我快十日未見他了。”


    還沒走到山中的竹樓,就遠遠的聽到一聲聲清脆的笛音,音節簡單,顯然不是奏樂。


    入了屋子,屋內無人,來到後院,內裏別有洞天,園中的樹木更見繁茂,泠易一身白衫,立於園中,隨著口中笛音的變化,數百隻鳥兒隨音而變,而小青則立於泠易的肩上。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隨著泠易簡短的一聲笛音,群鳥散去。


    “紹淵,你來了!”泠易迴身看著立於院中的紹淵,輕輕一笑。


    “大哥十日未離屋,我來看看,順便有事請大哥解惑。”


    “迴屋裏談吧。”一旁的支離迅速上前扶著泠易,向屋內走去。


    屋中,婉茹已將茶斟好了,見隻有婉茹一人,泠易問道:“婉婷呢,又去哪裏了?”


    “她去習武場了,上次見蘇順使了一迴長鞭,纏著讓人家教她呢。”


    “這丫頭真是長不大!”靈異微哂一聲。


    “那也是公子慣的。”婉茹抿唇一笑,無限溫婉。


    “大哥,婉茹姑娘溫婉可人,婉婷姑娘率真開朗,都很好!”紹淵含笑說道。


    “紹淵,你也來打趣嗎!好了,來找我有什麽事?”


    “大哥,這幾日閉門訓練,是讓鳥兒學會聽笛音指揮嗎?這樣一來,隻要學會笛子,就可以令鳥兒聽命,真是太好了!”


    “是啊,隻我一人會鳥語,畢竟分身乏術。這樣一來,找幾個來跟我學笛便可以了,雖然太複雜的命令無法下達,但平常也可以一用。知離,你召喚一下鳥兒給你家公子看看!”


    “是。”侍立一旁的知離迅速應答後,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小的竹笛,放於唇邊,吹了幾個簡單的音節。


    十幾隻鳥兒應聲而入,知離將右臂平伸,鳥兒們乖巧地停在了他的手臂上。知離從袋中掏些小米,讓小鳥啄食。


    “這種笛音是召喚鳥兒的,聲音能傳得很遠,鳥兒聽到後,便會循聲而來,用於傳遞信息還是很方便的。”泠易在一邊解釋。


    此時,鳥兒已進食完畢,知離又吹了幾聲,鳥兒們振翅飛走了。


    “大哥,辛苦你了!”紹淵看著泠易明顯清減了的麵容,道。


    泠易輕輕擺了擺手,“西域之戰一觸即發,快些總是好的。”


    “大哥,我今日來,是因為臨江二十日前入了大漠,同行者大多已迴,而他尚無消息。他們帶去的傳訊鳥無法尋找。”


    “大漠與關內不同,尋常鳥兒無法深入,你有何打算?”


    “子規山中鐵礦開采順利,作坊中也有產出,前兩日褚先生與我見了一麵,給了我出售武器的紅票。西北地方,朝廷武器的配備一直有祁家承武堂承辦,有了紅票,我們便可以為承武堂供貨了。我本欲去一趟涼州,隻是還沒定下何時啟程,今日收到隨風傳信,涼州地方不穩,我打算盡快出發。”


    泠易思忖了一下,說:“再等兩日,我的鳥兒也馴成了。支離笛子學的不錯,讓他留下看著訊隊,我和你一起去吧。這兩日你也好好做些準備,三年前我去過大漠,那裏天氣惡劣,日夜溫差極大。”


    第二日,柳辰如期趕迴,帶迴了不少墨老先生親製的精品。


    其中最為醒目的,便是一杆銀杆玉柄的手杖。銀色杆身上盤旋著流雲的暗紋,杆體極為輕便。


    紹淵用手掂了掂,笑著問:“這是墨爺爺親自做的吧!他最喜歡用流雲紋了,真漂亮!”


    “這種材料很稀有,總共就出來一點點,墨爺爺心疼得很,不肯讓別人碰的,怕我們毛手毛腳浪費了寶貝,連墨大師都不給碰。”


    “明日給大哥一個驚喜?”紹淵將手杖放入盒內。


    “少爺,這個手杖還是一件武器,可以當棍使,還可發射暗器。”柳辰又將手杖取出,指著杖尖處說,“你看,裏麵裝有許多鐵針,內有機簧。”說著又將手杖送到了紹淵麵前,“開關在手柄這裏。”


    紹淵仔細看了看玉手柄,果然在握手處,有一塊拇指大小的玉是可以活動的。他提起手杖,將杖尖對著屋外的地麵,右手拇指用力一按那塊玉,隻聽得噗噗幾聲,五六根針沒土而入。


    “好厲害呀!”


    “裏麵的機簧是墨爺爺根據連弩的原理改造的,可以連用多次,裏麵裝了20根針。柳辰一邊給手杖補入剛射出的針,一邊說。


    紹淵拈了一根針細看,針約嬰兒小指般粗細,約兩寸長,一頭被打造的很尖利,他又將手杖拿起反複看了一會兒,歎道:“真是巧奪天工啊!”


    “少爺,你再看看這個。”柳辰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弩,隻有一掌大小,獻寶似的遞給了紹淵。


    “墨家的勁弩!”紹淵接過小弩,不到平時所見一半的大小,重量也想象中的更輕,銀色的弩身上麵,果然也是流雲紋。


    “墨爺爺說,少爺不善武力,這個是讓你防身用的,你看這個折疊起來很好收藏。”


    紹淵依言將小弩折好放入袖中,指著邊上的各式武器說:“這些是作坊裏出的吧?”


    “是的,每樣挑了些樣品過來。上次少爺讓他們做的飛爪也批量製作了,我已經送了一批到各地的華仁堂,會逐步分發下去的。”


    “柳辰,你迴去好好休息一下,後天,跟我去涼州。”紹淵把手放在了柳辰的手臂上,有些疲累的歎了口氣,微微用力壓了壓,“這麽多年來,辛苦你了,整日東奔西跑,沒一日清閑。”


    柳辰見少爺不過才十六歲,眉心處卻有兩條經年不散的豎痕,心中惻然:“少爺,還需和我說這些客氣話嗎?我說過能幫到少爺,我很高興。你這兩日也好好休息,去涼州一路會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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