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過她會對此憤怒,也想過她會對他冷淡。


    可每一樣,都不會像現在這樣。


    沒有任何的埋怨,似乎一切都是心平氣和的接受了。


    他的道歉根本派不上用場。


    他的解釋更成了沒有必要開口的蒼白。


    因為他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的笑容。


    那樣硬生生的把他阻擋在心門之外的感覺,真的比冷漠都要痛。


    她大概也注意到了他這邊的動靜,畢竟幾個人在那裏說笑著,隻多出來他這麽一個木頭人,,總有些紮眼的。


    她也朝著他這邊看了過來,想了想道:「你不用陪蕭小姐嗎?其實下次,你再過來,可以帶著她一起來看我。」


    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她的聲音卻如此的清晰。


    清晰到他的耳朵都有些疼。


    她的意思是說要讓他帶著其他女人來?


    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會在乎他和誰在一起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超出了她的預料,她跟著在那解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破壞你們兩個的感情的,我的意思是說,你不用勉強自己一個人過來,帶上她也可以,雖然我之前表現的確實有點兇殘,但是你相信我,我不會再妨礙你們了。」


    他相信,就是因為相信,才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麻木的。


    實際上,藍亞有想過他會出現在這裏。


    畢竟召魂時,是他幫了自己。


    她覺得那樣已經夠了。


    後來聽到哥哥說,父親有意要和沉家保持距離。


    她才清楚他為什麽會來這裏。


    一來是真的有些放心不下她吧。


    二來是因為愧疚。


    至於第三點,她和他想的是一樣的,不管兩個人在一起結果如何,都不應該影響兩家人之間的關係。


    隻是他來之後一句話都不說,好像是被誰逼著來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他會相信她多少了。


    不過讓人心安的是,最起碼走到這一步,他不會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劃好的。


    為了能讓他相信自己,她偏頭看了一下還在餵她喝湯的某人,一把將人拉了過來,對著他道:「我以後大概會和這傢夥經常混在一起,就沒空去煩你了,你和蕭小姐好好相處,以後有機會了,說不定還可以一起吃個飯,所以你不用在擔心我見了她,會讓她難堪什麽的,沉伯父和沉伯母年紀也大了,你該把人領迴家就領迴家,呃,好像說的有點多。」


    「你才知道?」某人翻了個白眼,把湯碗放在了一邊。


    她知道她不該拉某人下水,但是不這樣又怎麽讓他相信自己。


    實話說,以後總避免不了見麵。


    他總是這樣不發一言,她也會下意識的想到以前。


    那樣太累了。


    更何況,他這樣做,總會讓她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很在乎她。


    實際上她很清楚,他真正在乎一個人時的狀態是什麽樣子。


    就像他在麵對蕭清秋時,無比的溫柔。


    所以,寧願不要他作為哥們的擔憂。


    她覺得有一點她必須解釋清楚,來消除他的愧疚,隻是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因為他太安靜了。


    沉振東確實很安靜,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像過那是什麽樣的感覺。


    在他的麵前,她拉起另外一個男人的手說,以後要去纏著那個人了,再也不會來煩他了。


    那一刻,他連喉嚨都幹澀的發疼。


    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他麵前屬於別人。


    心髒像是有人用刀子隔開了一個口子。


    冰冷的血從裏麵流出來,蔓延到了身體裏的每一個位置。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很正常不是嗎。


    她是為了什麽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高燒,心情不好,搶救不及時。


    哪一樣不和他有關。


    她還能對著他笑,也是因為小時候兩個人的感情。


    其餘的。


    她不會再迴頭了。


    沉振東知道自己來晚了,可他沒有想到他已經晚到了這個地步。


    這一下心髒徹底被掏空了。


    隻剩下了胃疼得厲害。


    她像是怕他不相信,又開了口:「你遇到的那個店家應該把我想說的話都告訴過你,隻是你還是擔心,我知道和我以前的記錄有關,不過我出院之後就會辦理出國手續了,簽證都辦下來了,伯父那邊都可以查,那都是真的,不是我在玩手段。」


    「我沒有認為那是你的手段!」再也忍不住了,低吼出了聲,但很明顯,出來的效果總是不一樣的。


    整個病房都因為他不夠愉快的嗓音陷入了一片沉靜。


    她的笑容頓了一下,又道:「那就好,以後好好相處吧,不過有件事我想要和你說明白,東子,車禍屬於天災的一種,沒有人能夠避免它,就像人死是一個道理,閻王讓你三更死,絕對不會留你到五更,發燒,心情低落隻不過是和車禍的時間上存在了巧合,所以你並不需要內疚,我的車禍和你並沒有關係,更何況如果不是你,我也無法迴來,招魂術的事情我知道。東子,我很感激你站出來幫我,我那個時候真的不知道家在哪裏,在外麵遊蕩了好久,如果沒有你的聲音,我也無法再醒過來,所以就算你真的覺得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地方,也早就一物兌一物頂掉了。沉振東,我不欠你什麽,你也不欠我什麽,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你實在不需要因為內疚。」


    他很想反駁她的話,想要告訴她,他從來都不是因為內疚。


    他出現在這裏,隻是因為他想要看到她。


    為什麽她就這麽輕易放過他了。連發火都不沖他發。


    好像就真的像她說的兩不相欠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殘忍。


    沉振東想要說話,藍時就以醫生檢查為由,趕著所有的人都出病房。


    她確實還有一個檢查要做,唇色發白的看著他笑了笑,臉上甚至都能盈出光來:「就這樣吧,東子,雖然你或許到現在都不會相信,但是我真心希望以後你能幸福。」


    說著,她就被那個男人抱了起來放在了輪椅上,就那樣漸漸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偌大的醫院走廊裏,隻有他,不被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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