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逃出瓦喀部時,還沒到四更,這一夜天氣陰沉天上無月,四周幾乎是一片漆黑,而涼州又是土地廣袤,人煙稀少,所以更難辨方向,廖淳隻是依稀記得眾人在逃出瓦喀部繞過一座小山丘後一直在朝著西南方跑,那應該是允吾縣城的方向。


    “歇會兒吧,後麵應該沒人追來了。”廖淳微喘著氣說道。


    跑在他前麵的陳幕停了下來,看著廖淳問道:“好,你沒事吧?”


    陳幕此問是一語雙關,即是問廖淳跑了這麽久傷口、身體如何?同時也是問他現在的心情如何?


    而且廖淳自黃巾起事以來,時日雖不算太長,但經曆的死生離別已經太多,所以月兒之死雖然打擊巨大,但他卻能夠調控自己的情緒,他應道:“沒事。”而後又環顧四周問道:“怎麽沒見二當家的(陳嶺)和阮闓兄弟,他們都出來了嗎?”


    見廖淳還能關心到身邊的弟兄少了誰,陳幕知道他是真的沒事,雖然有些意外但心中的擔憂卻也終於可以放下了,他答道:“我讓他兩人先走迴允吾城,趁韓遂賊子末迴先把他作亂斬殺主將的消息送去,如能說服那邊的部曲首領控製了允吾城最好,如控製不了也拉些人馬迴來,不然光憑我們這幾人怕是立足都難!”


    “什麽?!”廖淳一聲驚唿:“那他們豈不是很危險?”


    “放心吧!由鞠羥首領一起去,不會有事!”陳幕答道,說完朝著暗夜中根本不可見的允吾城方向望了望。


    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底,他鄉異族,他也擔心弟弟陳嶺的安危,這可是他在這殘酷的世道上唯一的骨肉兄弟!但他不能表露出來,他不想讓其他兄弟一起跟著無謂的擔心;更不想讓兄弟們看到他也有柔弱的一麵,他可是黑山賊王!


    “哦~”聽了陳幕的話廖淳輕輕的點頭,放下了些來,又道:“我剛剛也還在擔心鞠羥這老小子,出來了就好!出來了就好!”


    一旁的二娃子忍不住埋怨道:“淳哥!你還擔心他?!這該死的羌奴,你是不知道,我們來找你那會被那些郡兵截殺不知有多慘,這該死的羌奴帶著他的人殺來我道他來幫我們了,你猜他說了啥?”


    “慘!慘!慘!慘你個大頭鬼!”陳幕不待二娃子說完就揚手朝他腦門搧去。


    鮑恢也笑道:“是那些郡兵被你砍得有多慘吧?”


    泥鰍又不失時機的向廖淳貶損二娃子道:“淳哥,你別聽他胡咧咧,他那時哪能顧到你,砍郡兵砍得那個歡,鞠羥頭領帶兵殺來,殺散郡兵二娃這豬腦就記恨他了!”


    廖淳聽泥鰍這麽一說倒有些樂了,原本陰鬱的心也稍稍舒緩了些,想不到二娃子現竟如此勇猛了,而且這憨直的貨竟也會顛倒黑白告人黑狀了。


    鮑恢歎道:“鞠羥雖是羌人非我族類,然也算義薄雲天,今晚如此險境也不忘在亂軍之中尋找我等,不肯獨自逃去,我平日尚還頗輕視他,為謀利益不顧身份巴結我等,實再慚愧!”


    “那他還說……”


    “說,說,說”陳幕舉手作勢又要打,嚇得二娃子趕緊把後麵的話給咽了迴去。


    陳幕道:“是我讓鞠羥首領迴去的,一則對老二(陳嶺)和阿闓(阮闓)有個照應,二來他畢竟是羌人的部落首領,對更能勸說允吾城內的羌兵。”


    廖淳聽罷不住點頭讚同。環顧四周,陳幕、二娃子、泥鰍、鮑恢俱在,不由心中又大大鬆下口氣,這夜雖兇險,但總算兄弟們都安然無恙,算是黃天(太平道信奉黃天)保佑了!心中剛在感歎,又忽見鮑恢的身後稍遠處站著一人,似乎是一個女人,廖淳走上前一步細看,卻原來是瑭兒,心中雖是有點驚奇,但也能想明白,她定是剛剛在亂軍叢中跟著自己這一眾人逃出來的。


    看到了瑭兒,廖淳又不免想到了月兒,他心中雖是依舊悲痛難耐,但知道此時尚不是悲傷之時,於是又強抑悲傷,走過去用雙手輕撫著瑭兒的肩膀,用洛陽官話試探著問道:“你是瑭兒姑娘對嗎?”


    在廖淳雙手觸碰到瑭兒肩頭的刹那,瑭兒身子微微一顫,她微微抬頭望了廖淳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了迴去,眼神中有些驚恐,而後是半晌的沉默無語。廖淳以為她聽不懂洛陽官話正想轉身吩咐泥鰍把她帶上好生照顧她的時候,她卻又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頭,怯生生地用不是太流利的洛陽官話,搖頭擺手的比劃著說道:“不是的,姑爺,我,不是,不是瑭兒,姑娘。”


    “不是?”廖淳有些驚奇道,雖然月兒身邊的侍婢眾多,廖淳到瓦喀部也就那麽幾次,但這瑭兒幾乎經常跟在月兒的身邊,所以廖淳對她還是有些印象的,但這會兒她否認了,廖淳也就有些不確定起來了。


    這時卻聽瑭兒又用生硬的語調補充道:“我不是姑娘,我是女奴瑭兒,不是姑娘是女奴,奴隸,月兒小姐才是姑娘,我是,我是……”


    她結結巴巴的,還要比劃著說下去,廖淳此時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看著她此時頭發淩亂,嬌小的身軀在瑟瑟發抖,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這北地寒涼的夜風吹凍的,他低頭看了眼此時穿在身上頗覺諷刺的紅袍,將之脫了下來披在了瑭兒身上,轉身對著泥鰍說道:“照顧好她。”


    泥鰍應諾。


    瑭兒剛想推辭,把紅袍還給廖淳,廖淳已經轉身走開,去招唿眾人一同上路,向著允吾城方向繼續趕路了。


    此時的允吾縣城之內已是一片大亂,北宮伯玉、李文侯兩部留在縣內的部眾怒憤難耐,紛紛叫嚷著血洗瓦喀部,殺韓遂、李參用他們的頭顱來祭奠邊帥(邊章)和北宮伯玉、李文侯兩位首領。枹罕群賊頭領鐵頭和涼州土豪出身的宋楊此時是各懷心思。


    鞠羥在陳嶺和阮闓的幫助下,耗費了半夜幾乎是說到嘴皮幹裂才總算說服了那些被怒火衝昏了頭腦,要跑去送死的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的部眾,但這時鐵頭和宋楊早領著他們各自的人馬離去,原本兵強馬壯的允吾城一日之間十去七八。


    而句就種部首領滇吾見原本總被自己壓著一頭的鞠羥此時竟能號召原本屬於大頭領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的舊部人馬,心中不免有些泛酸,要知道他們麾下的這些人馬中雖有不少是他們義從親隨是他們的私兵,但是更多的是各個大小不一的部落聯盟,他們句就種部和鞠羥的土日部就是其中兩個,隻不過他們兩人的部落稍大一些而已,現在原本還比不上自己的鞠羥居然快成了諸部聯軍的首領,這又怎能不讓滇吾心裏嫉恨犯酸?!


    但相較於嫉恨犯酸滇吾更多的是擔憂,以前他為了遏製土日部的發展可沒少給鞠羥下絆子,現在還不知道鞠羥會怎收拾自己,更糟糕的是自己還不能離了這大部隊,句就種部雖也算大部落,但能戰的勇士卻不能和鐵頭手下的枹罕群賊以及宋楊這涼州土豪麾下的私兵相比,要是此刻離了這各部聯盟,不說漢家朝庭那邊,隻各部聯軍、鐵頭、宋楊……這些昔日的盟友就能把自己連帶句就種部生吞活吃了。


    另外,更重要的是他包括他部落內的人們也都相信,那個漢人黃巾小賊廖淳絕對不簡,跟著他一準虧不了,現在其他這些部落包括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的義從私兵們都願意跟隨鞠羥這慫貨也定是因為廖淳這小子的緣故,唉!這慫貨(鞠羥)的運氣為什麽這麽好?


    在滇吾一邊在內心不斷盤算著他的小九九,一邊又用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不住打量鞠羥時,鞠羥卻並不輕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這餘下的人馬整合到了一起,原本他也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像北宮伯玉或李文侯一樣,能被各部落推舉為大首領,甚至能像邊帥(邊章)、韓帥(韓遂)那樣能夠統領十萬聯軍,那會是何等的威風!但現在卻好像遠不是這麽迴事,想威風也是要有本事的,自己好像根本不是那塊料,人馬是整合了,但下一步該幹什麽?此時的他隻希望廖淳快點迴來。


    一旁的小校突然提醒道:“大首領,寅時了。”


    “寅時了?”鞠羥不解何意,重複道。


    那小校見鞠羥不解,又小聲提醒道:“該讓夥頭營造飯了。”


    “哦!哦!”鞠羥連連點頭,恍然大悟。


    但還沒等鞠羥下令,夥頭營管事的挺著個溜圓的肚皮,扭動著他肥胖的軀體,連滾帶爬的活像一顆肉球從外滾了進來,口中不住驚唿著:“不好嘍!倉中的糧食全沒了!不好嘍!倉中的糧食全沒了!”


    鞠羥大驚!問這胖管事卻是一問三不知。


    陳嶺猜想定是鐵頭和宋楊二人所為,忙令封鎖消息穩定軍心,一麵讓阮闓帶人去詳查此事。


    天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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