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守榆中城這或許是邊章率著聯軍造反以來最大的敗筆,羌人驍勇那是在馬上,守城卻絕不是他們強項,更何況此時的羌兵們都已如驚弓之鳥,天降異象讓他們深信,與漢軍的對抗,敗亡那將是必然。


    而這聯軍之中雖說也有許多叛投過來的官軍,但是當這兵敗如山倒的時刻,麵對朝廷的平叛的王師這些降兵叛將們早都沒了膽氣,隻不過是借著這榆中土城低矮的城牆作垂死的掙紮而已。


    因而在雙方士氣天壤之別的前提之下,周慎攻打榆中城也不過隻用了兩天的時間便打破了榆中城東北麵的城牆的一角。


    周慎見著榆中城的城牆已然崩壞了一角,以為破城隻在旦夕之間,於是便令兵士快馬趕迴美陽城去向張溫報捷,而在兵士走後周慎又想起了之前那參軍從事孫堅曾勸自己駐兵以為後援那小心謹慎,又苦口婆心的樣子,心中忍不住發笑,於是又讓人去請過正在城下帶著兵士親冒矢石、奮勇攻城的孫堅來奚落了一番。


    孫堅受了奚落卻也不好發作,隻得悶不做聲。


    而這時,廖淳正由鞠羥引著在令居縣一個叫做瓦喀的部落中征調糧食,當廖淳派出往來哨探的兵士迴報說,官軍攻破的榆中城的城牆之時,驚得那一旁的鞠羥麵色如土!不過幸好那報信的兵士是在廖淳與鞠羥二人身邊匯報的軍情,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而且那瓦喀部的首領迷阿薩德正好離開,調撥廖淳與鞠羥索取的糧食去了。


    廖淳對那兵士說道:“我知道了,你再去榆中城那邊盯著,一有新的情況及時迴報。”


    兵士抱拳領命而去。


    鞠羥看迷阿薩德不在,慌忙的湊到廖淳的耳邊緊張的說道:“將軍,榆中城那邊完了,我們該怎麽辦?!”


    而不等廖淳答話,那鞠羥又接著慌忙不迭的說出自己的打算來道:“不如我們一會兒拿了糧食就跑,往西走過西郡去到張掖,那裏的氐池、日勒、番和皆是我們土日部的地盤,真不行我們還能再往北走入大漠之中躲避,那漢軍是絕對找不到我們的,啊?怎麽樣?”


    看著鞠羥說話的神情,就知道他嚇得不輕,而廖淳還未答話,邊上的薑蘭甫就說道:“那氐池、日勒、番和不是張掖郡下的三個縣麽?自漢武帝之始便一直都在朝廷的統治之下,怎麽倒成了你們土日部的地盤了?”


    而不等鞠羥說話,那薑半仙又用他蒼老沙啞的嗓子,拿腔捏調的賣弄起他的學識來,附和著薑蘭甫的話說道:“這武帝在擊敗匈奴之後,就在這西域設置了都護府,統轄這西域大宛以東,烏孫以南的五十多個國家,你說的氐池、日勒、番和那都在其中,後來呀王莽篡漢之後北道諸國受製於匈奴一起反叛,朝廷遂罷了都護,而後來明帝之時,朝廷又出兵打敗了匈奴,平了西域,並派班超出使西域,接著又設了西域長史來接替都護管轄西域,所以呀……”


    但不等薑半仙拖著長音把話說完,那賊老大陳幕早走了過來,一把擰住薑半仙的耳朵說道:“所以呀,你就隻是個算命的!娘的都什麽時候了,誰他娘的有閑工夫聽你說故事?!還老是張口閉口薑太公是你祖宗,你祖宗也老是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還講故事的嗎?!跟你說多少遍了,我們在那裏說正事的時候,少在那裏胡說八道,你耳朵讓狗屎給堵上了嗎?!”


    陳幕怒罵著幾乎將薑半仙的耳朵都快要擰下來了,疼得薑半仙是哇哇直叫,而一旁的泥鰍看著薑半仙被陳幕擰著耳朵的樣子,又不由的想起自己被陳夢婷擰耳朵的時候來,這耳朵仿佛也又痛了起來,於是不自覺的嘶起牙去摸自己的耳朵,但這動作卻又正好被身邊的陳夢婷看到。


    陳夢婷看著泥鰍的動作,就知道泥鰍心裏在想些什麽,於是便生氣的瞪了泥鰍一眼,又嚇得泥鰍趕緊往身邊阮闓的身後躲去。


    而就在這時那瓦喀部的首領迷阿薩德走了迴來,這迷阿薩德也是與薑半仙一般年紀的老者,他看著這小小年紀的陳幕卻擰著一個幾乎可以當他爹的老人的耳朵還在那裏大聲的喝罵,這心中就不覺的生起氣了,不過他知道廖淳等人是聯軍統帥邊章派來的人,另外他也不清楚陳幕到底為何要如此的去欺淩一個老者,所以也就不便發作,隻好裝作沒見到,對著陳幕輕輕的鼻哼一聲,而後又堆起笑臉轉向廖淳與鞠羥舉手抱在胸前施禮說道:“廖將軍、鞠羥首領,二位要的糧食我吩咐備好,請過目。”說罷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廖淳等人出帳查看。


    於是廖淳等人便隨著迷阿薩德一道往大帳外走去。


    迷阿薩德邊走邊又堆著笑臉著說道:“年庚不好先是朝廷的盤剝,現在又趕上大旱,地裏種下去的那些麥子全枯死了,能放牧的草場也越來越少,所以能拿出來的就隻有這麽多了,還望二位(廖淳、鞠羥)在邊元帥(邊章)麵前,解釋解釋,我們瓦喀部對邊元帥那可是忠心耿耿、可鑒日月啊。”


    說著話,廖淳等人便已經隨著迷阿薩德走出了大帳,而迷阿薩德說的備下的糧食也赫然陳列在了眾人的眼前,五大車的麥子和二十隻羊。


    但那榆中城中可是有十萬大軍在那裏,這五大車的麥子和二十隻羊分到那十萬人的嘴裏,都還不夠塞牙縫的。


    “啊?!這!這!這!”出了帳篷泥鰍突然間指著那五大車的麥子和二十隻羊就驚叫了起來。


    而泥鰍這麽一驚叫倒嚇出了那迷阿薩德一背脊的冷汗來,因為他本來就心虛,以為泥鰍是在嫌糧食太少了。


    但他剛想再拿剛剛堆著笑臉對廖淳訴苦的那段說辭來替自己辯解,那泥鰍就在那裏說道:“你讓我們趕著這些羊去榆中城?有沒有搞錯?!現在可是在打仗誒!”


    廖淳聽了忙嗬斥泥鰍道:“不得無禮!”


    迷阿薩德一聽泥鰍這小鬼驚叫原來就是為了這個,於是又那剛剛吊到了嗓子眼的心就放了下來,又陪著笑臉說道:“哈哈哈~不妨!不妨!這位小將軍說得有道理,我這就讓人把這些羊殺了,啊?哈哈……”


    但迷阿薩德笑聲未落,那鞠羥便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薩德首領你糊塗了,殺了不吃這肉豈不就爛了,捆吧捆吧扔車上不就行了嗎?”說著自己就要動手去抓那些羊。


    迷阿薩德一聽才恍然大悟的拍著腦袋說道:“啊!對!對!對!我糊塗了,糊塗了!不勞鞠羥首領動手,我這就讓人把羊捆了,來人呐!”


    看著鞠羥那猴急的樣子,廖淳就知道鞠羥肚裏打得是些什麽主意了,他沉思了一下似乎做了最後的決定,而後幹咳一聲,對著迷阿薩德抱拳叫道:“薩德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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