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淳盤算著跟於毒借兵,突然看到書信上寫著“陛下勿憂,臣即日起程,如無意外下月庚戌日便可抵西京(長安)……”。


    下月庚戌日?廖淳發現自己昏迷醒來之後尚且不知道幾日是幾時,於是忙問一旁的阮闓的道:“今日幾時?”


    阮闓被廖淳這麽一問愣了一下,答道:“三月乙未日。”


    廖淳一聽大驚,掐指算來離信上所說的下月庚戌日隻有十五天的時間了,於是又趕忙吩咐道:“去拿地圖來!”


    阮闓聽了拔腿就去,這時於毒問道:“廖兄弟拿地圖做什麽?”


    廖淳答道:“我看皇甫嵩會走的路線跟時間。”


    不等廖淳說完於毒便道:“嗨!這有什麽好看的,皇甫老兒去了西涼,這會兒應該早過了壺關去了,我給他算過,就算最快沒幾個月他也迴不來,而用不了個把月的功夫,我們便早就拿下了這冀州了,說不定還能打到皇帝老兒的洛陽去,哈哈哈~~”


    於毒自說自話的笑了起來,廖淳聽了著急,正要開口問話,於毒卻又一手拉著廖淳,一手搭在陳幕的肩上說道:“來,來,來,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我已聯係了各路豪傑,有常山褚飛燕及黃龍、左校、於氐根、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緣城、雷公、浮雲、白雀、楊鳳、五鹿、李大目、白繞、眭固、苦蝤……”


    於毒像背書一般的掰著手指一個接一個滔滔不絕的說著,但陳幕聽到“常山褚飛燕”這幾個字的時候,不等他說完便一臉鄙夷的更正於毒的話道:“常山褚飛燕?現在不叫褚飛燕了,人家給張牛角當兒子,改了姓叫‘張燕’啦!”


    於毒奇道:“有這事?”


    陳幕道:“不信?!他都管我們廖頭領叫叔了!”


    於是於毒聽了更奇了,轉而又去看廖淳,廖淳忙道:“陳兄別胡說,於大哥根本沒這迴事的。”


    於毒是個大大咧咧的粗人,陳幕與廖淳二人的話他聽了雖說都是將信將疑的,不過他也不想為了這種八卦問題想破頭皮去深究,於是便一擺手道:“嗨!管他姓褚姓張呢,他愛姓啥姓啥,隻要與朝廷對著幹的,那就是我於毒的好兄弟,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說著又顧自己爽朗的大笑了起來。


    廖淳心急於去追趕皇甫嵩,這會兒可沒空再陪著於毒說笑,於是問道:“於大哥如何知道那皇甫嵩已過了壺關了?”


    於毒道:“剛剛抓的那個信差說的,皇甫嵩接了聖旨便漏液啟程取道壺關望西涼去了,信都到壺關的距離,跟信都到這鄴城差不多,信差都走到這鄴城了,所以他應該是已經過壺關了。對了,廖兄弟為何如此在意這皇甫嵩的行蹤?我聯絡了這麽多的豪傑,他們各自引著部曲前來,即便皇甫嵩折迴來我們也不用怕啊?”


    廖淳也不隱瞞,擺擺手道:“我等此次來冀州就是為了來誅殺皇甫嵩的。”接著又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始末又告訴了於毒。


    於毒聽罷歎道:“原本還想與二位兄弟共謀大事,如此看來,廖淳兄弟是非走不可的了?陳兄你呢?”


    陳幕道:“我聽元儉的。”他怕於毒誤解,又補充說道:“我跟著元儉一年多了,早就沒單幹了。”


    於毒大概還想挽留廖淳,廖淳卻搶先開口道:“於大哥的好意,廖淳心領了,待我殺了皇甫嵩還有命活著,定帶著弟兄們前來投奔於大哥。”


    於毒唬起臉來道:“不許說不吉利的話!”過了半響他又問廖淳道:“你們打算往哪條道去追皇甫嵩?”


    廖淳想了一下答道:“我聽說朝歌出了城往西有條小道,沿著這條小道一直走可穿過太行山。”


    陳幕點點頭道:“太行山中是有這麽一條小道。”


    這時一邊又冒出一個蒼老的聲音來,說道:“什麽小道?!那可是文王時代的官道,想當年薑太公……”


    這出來說話的原來就是薑半仙,但陳幕不等他說完便嗬斥道:“去!去!去!一邊去!這說正事呢!誰有空聽你說故事?!”


    薑半仙原本是興致勃勃的來賣弄他的才學與家世淵源的,但被陳幕麽一通訓斥,隻得悻悻的躲到了一邊去。


    於毒頗為好奇的看了一眼陳幕與薑半仙,對廖淳與陳幕說道:“這條道我也知道,但如果你們走這條道少說也得多繞三五百裏地的路程,中間有近一半的還是山,隻怕等你們還未追上皇甫嵩,他便已入了長安城了。你們還是往壺關走,這壺關的守將趙豐乃是我過命的兄弟,我寫封書信你們帶上,到了那裏他自會放你們過去。”


    廖淳陳幕二人聽了是千恩萬謝。


    待於毒寫完書信交與廖淳,兩下裏又客套了一番才依依惜別。此時,廖淳這一行人一共還有十五人,於毒便贈予眾人良馬十一匹(秦雙、陳夢婷、薑半仙、鄧續四人不會騎馬,由別人帶著),黃金數十斤以做一路上的盤纏,廖淳領著眾人拜別於毒出了鄴城,往西北麵的壺關而去。


    而在廖淳帶著眾人去追趕皇甫嵩的時候,京都洛陽,那司徒袁隗(安國康侯袁湯之子,袁逢之弟,袁紹、袁術之叔,其妻馬倫為名儒馬融之女)因替那未到任便以死進諫的巨鹿太守司馬直多說了幾句話,惹惱了皇帝劉宏,而張讓、趙忠二人便趁機進讒,提醒劉宏說“司徒”的官位可比那“太守”值錢多了,於是劉宏便免去了袁隗司徒的官職,命他迴家閉門思過去了。


    袁隗這邊閉門思過過清閑日子去了,而張讓、趙忠二人卻又緊跟著為了把這司徒的位置開個高價賣出去而忙碌了起來。


    原來,當時朝中的官員們想得到三公的位置隻有通過宮中的宦官或皇帝劉宏幼時的乳母程夫人向西園進獻財物後才能獲得,那這中間自然有很大一部分的錢財流落到宦官或乳母程夫人的口袋裏去,因而推銷起這司徒的位置來,張讓與趙忠自然是特別的賣力。


    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張讓與趙忠如果不抓緊物色願意出高價來買這司徒位置的人的話,這司徒的官位要是讓那程夫人給賣了出去,那他們可算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白忙活一場了。


    但偏偏這事情到了最後,張讓與趙忠還真就白忙活了一場,在劉宏剛罷免了袁隗的第二日,程夫人便把這司徒的官位以五百萬錢的價格賤賣給了崔烈,張讓、趙忠大怒,但又奈何不得這程夫人,隻好在劉宏的耳邊嘟噥著提醒道:“司徒之價乃是千萬,如今隻賣五百萬,虧矣!”


    靈帝一聽,找來西園官價簿翻看,一看之下司徒之價果是千萬,於是也心疼的不行,然此時任命崔烈為司徒的詔書已下,已不能反悔矣!


    但這事還沒完,正式拜官之日,崔烈在家中宴請朝中百官,皇帝劉宏亦到場,宴中劉宏見著崔烈紅光滿麵喜氣洋洋,對賤賣了司徒之位是越發的心痛,言於身邊的寵臣道:“悔無稍吝,司徒之位可賣千萬,可惜哉!可惜!”


    此言恰巧被一旁的乳母程夫人聽到,程夫人知道定是張讓、趙忠兩個閹貨在皇帝劉宏的麵前嚼的舌根,於是忙替自己辯白道:“崔公,冀州名士也,豈肯買官!全賴我好言相勸,言於陛下愛惜公之才,公亦當拿出錢帛來為陛下修葺宮室之事分憂,他才肯出錢,如今陛下尚不知足倒賴起我來?”


    劉宏打小便依戀於乳母程夫人,見程夫人不悅趕忙賠笑。


    然而,崔烈買官之事卻從此傳遍天下,崔烈因此而聲望大跌,為世人所不齒!


    注:


    三公:三公是中國古代朝廷中最尊顯的三個官職的合稱。周代己有此詞,西漢今文經學家據《尚書大傳》、《禮記》等書以為三公指司馬、司徒、司空。古文經學家則據《周禮》以為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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