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聽著這聲叫罵,心中早就已經在暗叫不好,會這麽罵的沒有別人,隻有陳夢婷了。


    果然,他轉頭看時,這陳夢婷已經衝到了他的邊上,並在他轉頭的瞬間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


    這陳夢婷本是沒有這麽潑辣的,但是就因為泥鰍這次跟廖淳迴中廬卻沒有告訴她,又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這軒轅山的山寨之中,而上一次泥鰍為了去追廖淳等人把陳夢婷一個人丟在安眾城中這事,陳夢婷本就還是耿耿於懷的,隻是後來泥鰍百般求饒又發誓,以後不論遇到什麽事情,也絕不會把她一個人丟下不管的,她這才原諒泥鰍的,卻不想這才沒幾個月的功夫,這泥鰍便就又出爾反爾了,所以這才惹得她火冒三丈,恨不得活揭了泥鰍的皮。


    泥鰍吃了痛,又情知自己理虧,趕忙“哎呦呦”叫喚著連聲認錯求饒。


    泥鰍的這副狼狽相,又惹得那一眾在邊上看熱鬧的兄弟是哄堂大笑。


    而眾人這麽一笑,這陳夢婷也才突然感覺到,自己這樣子會不會太潑辣了,但她剛想鬆手,突然就又想到,都是這死泥鰍害的原本應該是文文弱弱的自己竟變得這麽潑辣,於是氣又不打一處來,心想自己既然已經在人前表現得這麽潑辣了,那索性就潑辣到底,於是手底下再次發勁,死命的擰起泥鰍的耳朵來。


    泥鰍被疼得再次大叫,扯著嗓子喊道:“疼,疼,疼,疼,疼,耳朵要掉了,耳朵要掉了,淳哥救命啊……”


    眾人再次哄笑。


    而廖淳終於看不下去了,隻好出麵勸阻陳夢婷道:“好了,好了,你就饒了他這次吧,這次也是事情太急,不然泥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山寨中的。”


    陳夢婷一看是廖淳出來勸的自己,而廖淳總歸這裏的頭領,自己與他又有過那場不尷不尬的誤會,便也不能不買廖淳的帳,於是才鬆了手。


    陳夢婷一鬆手,泥鰍如獲大赦,趕忙用手去揉那被陳夢婷扯得通紅通紅的耳朵,同時又趕忙逃到廖淳的身後躲了起來,並緊張的探出頭來看陳夢婷,看她氣到底消下去一些沒有,會不會再次衝過來扯自己的耳朵。


    不過廖淳這邊才剛勸住了陳夢婷,那邊秦雙便又抹著眼淚接了廖淳的話茬對陳夢婷說道:“夢婷姐姐,你可別被他(廖淳)騙了,他們就是一些流氓、無賴!去中廬說是事情急了,那這次要去冀州,這事情總不急了吧,他們要是不為了把我送到這山上來關起來,他們才不會迴來呢,早就去冀州了,你想他們都不讓我跟薑老爺子(薑半仙)去,又怎麽會來帶你去呢?他們就是嫌咱們累贅。”


    陳夢婷一聽,這才知道原來廖淳等人這是又要往冀州去,而這該死的泥鰍剛剛又不跟自己說,這分明又是想把自己撇下在這山溝溝裏,於是當即便又生氣起來,趕過去要打泥鰍。


    而廖淳已經被這兩三頭的弄得是頭都大了,趕忙攔住陳夢婷道:“好了,好了,好了,都去!都去!”


    廖淳這麽一說,陳夢婷這才停了手,不過她停手時卻還不忘了再拿眼神去威脅了一下泥鰍。


    而秦雙見廖淳答應了終於又破涕為笑,扭著身子走到廖淳的身邊,去拉廖淳的手,又撒嬌去了,就像她經常跟她爹秦頡哭鬧,鬧到最後秦頡沒辦法終於答應了她的那些無理的要求之後,她懷著那種“小陰謀”終於得逞後的滿足與喜悅,拉著父親秦頡的手,依偎在那裏撒嬌一般。


    陳幕見廖淳不但答應了帶著秦雙與薑半仙去,另外還又多了一個陳夢婷,當即便又提醒廖淳道:“我們可正被朝廷通緝著,再說我們這次是去尋仇殺人的,可不是去遊山玩水。”


    廖淳無奈的反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而不待陳幕迴答,那秦雙早就又湊上去在陳幕的耳邊說道:“我可聽說過還有一個什麽紅牡丹哦,要是紅牡丹也說要跟著去,那你怎麽辦啊?”說完便又壞笑著走開了。


    陳幕一聽到“紅牡丹”這三個字,心裏便咯噔一下,於是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而老神棍薑半仙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著又捋著他那把花白的胡子自言自語的笑歎道:“一物降一物,一物降一物啊,哈哈。”


    冀州


    朝廷在誅殺了安平王劉續,取消了他這一支的封國安平國後,已經升任為左車騎將軍、槐裏侯、領冀州牧的皇甫嵩,便把治所從巨鹿郡的廮陶城移到了安平國的國都信都,那信都內,安平王依洛陽皇宮的樣子而建的信都王宮便成了皇甫嵩的州牧府,他辦公與休息便都在這州牧府內。


    因皇甫嵩在平定黃巾叛亂之時便在這冀州呆了數月之久,所以他深知冀州百姓之苦,同時他也深知上次那護軍司馬傅燮的那番話,說出了天下黃巾作亂的最終根源,那就是朝廷稅負太重,各級官吏又層層加價盤剝,把百姓都逼到了死路之上,才使妖道張角得以以此作亂,用降低稅負來收攬民心,與朝廷對抗。因而他升任為冀州牧,一坐進這信都王宮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上書朝廷,請求免除冀州百姓一年的租稅,以便贍養饑民。


    而皇帝劉宏也聽取了皇甫嵩的建議,真就免除了冀州百姓一年的租稅。


    廖淳等人為了躲避官府的抓捕,晝伏夜出,抄著小道,又自製木筏橫渡過黃河,從荊州再次來到冀州之後,皇甫嵩那免除租稅的政令已經實行了有個小半年了,因而整個冀州已不似廖淳等人前兩次來時那樣的荒涼,那一個個原本都人去屋空的破敗村落裏都又住滿了人,而原本都荒蕪了的農田上,也再次長上了綠油油的莊稼。


    然而,廖淳滿心隻顧著報仇,一踏上這冀州的土地,那熟悉的山川、河流、原野,隻是讓他的腦海中又重新閃現出皇甫嵩率著官軍屠殺著自己的同袍手足的場景,官軍驅趕著數萬百姓攻城的情景,以及皇甫嵩如何將自己的義父——大賢良師張角開棺戮屍並梟首的情景,而當眾人走迴到巨鹿郡下曲陽縣,當初眾人在冀州打的最後一戰的地方時,親眼看到那薑蘭甫口中描述的,由十萬黃巾將士的屍骨堆積而成的如大山一般的“京觀”時,廖淳心頭的怒火已經燒到了極點,他暗暗發誓,這一次一定要將這皇甫嵩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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