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華容道便是邔縣,然而廖淳等人才來到邔縣縣城的邊上,就發現前方的情形有些不對頭,縣城城門的出入處設了卡,有城中的兵士把守著在那裏盤查往來的客商,而百姓們已經在城門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廖淳暗自尋思要從這城門過去隻怕是沒那麽容易了,於是便叫過來薑蘭甫問道:“薑兄,你說你之前來過南郡,對這一帶的幾個縣城都比較熟悉,那你可知道走哪條道可以繞過眼前這座邔縣縣城去往江陵?”


    薑蘭甫皺起了眉頭道:“這個倒還真不是太清楚,華容道偏,我隻從官道走過江陵往邔縣的路,從邔縣去中廬走華容道倒從沒走過,說不上來,或者我們分散開來找找?”


    廖淳聽了搖了搖頭,又叫過阮闓道:“找個過路的百姓問問,看有沒有別的路可以繞過邔縣去往江陵。”


    阮闓得了命令轉身便要走開,這時陳幕又叫住他囑咐道:“機靈點,別讓人起疑。”


    阮闓領命而去。


    廖淳領著眾人在道旁尋了處空曠的地方坐下來休息,不一會兒阮闓便跑了迴來。


    阮闓迴報廖淳道:“頭兒,沒別的路可走,我找了三個當地的老農問了,都一樣。”


    廖淳聽了恨恨的一拳砸在他屁股邊的泥地上,砸出一個拳頭印來。


    二娃子道:“淳哥,我們收起兵器走過去試試看,或許就讓我們混過去了呢?”


    二娃子還沒說完陳幕便道:“不行!我們倒是都能蒙混過去,但惟獨你淳哥混不過去,他現在可是被朝廷通緝了的要犯,再說還有這狗官,他到了城門口一叫喚,那怎麽辦?”


    二娃子聽陳幕說黃耀這狗官到了城門口可能會叫喚,便揮舞著他的那把“龍雲”道:“他敢?!我他媽一刀捅了他。”不過二娃子剛說完這句話,想到不管怎麽樣,廖淳還是過不去,所以也就又焉了下來。


    而黃耀冷不丁的見二娃子揮舞著他的大刀說要捅了自己,嚇得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不叫喚,我哪敢呐?”


    薑蘭甫道:“真不行,我們往迴走吧,那邊的路我都熟,我們選條近的走,一來一去也就差個兩三天的時間。”


    但薑蘭甫剛說完,阮闓便道:“不行,不行,薑大俠,那當地的老農告訴我,這迴的盤查不比往常,說是朝廷有通緝的文書下來,郡裏的太守便令各縣嚴加盤查,凡不是本地人氏,都會被帶往衙門核實身份,這邔縣這邊是這樣,我想別的幾處縣城應該也都是這樣,我們就是繞了迴去,路上怕是也不好走了。”


    薑蘭甫問道:“那我們昨日在中廬那邊怎麽沒碰到這樣的盤查?”


    阮闓聽了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薑蘭甫又問黃耀道:“郡裏麵有讓你設卡盤查往來客商的文書下來嗎?”


    那黃耀聽到各處都在嚴加盤查的消息,開心的不得了,本來在那裏美滋滋的偷笑著,但聽薑蘭甫這麽一問,他嚇得趕忙收起了笑容,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答道:“沒有!”而他又怕薑蘭甫不信,便舉起右手發誓道:“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如若撒謊,天打五雷轟。”


    然而盡管黃耀是很快就收起了他的笑容,也信誓旦旦的在那裏指天發誓,但是他在聽到說整個南郡都在盤查、搜捕廖淳等人的消息時,臉上露出來的那得意洋洋的神情還是被陳幕給看到了,於是陳幕抽出腰間的匕首,一下子便抵在了黃耀的喉嚨口,說道:“我見你很開心嘛,指望著那些盤查的哨卡來救你?告訴你,取你狗命隻需要我手抖一下的功夫。”


    陳幕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黃耀是麵色如土,他忙慌不迭的舉著雙手大聲哭喊道:“不,不,不,不,不敢!不敢!”


    陳幕見黃耀竟叫喊了起來,於是又恐嚇道:“再喊!再喊我現在就結果了你。”


    嚇得黃耀又趕忙禁了聲,拿雙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陳幕看著黃耀的這副慫相,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辦法,於是對廖淳說道:“對了元儉,我們不是有這狗官嗎?那就讓這狗官帶我們過這邔縣城去。”


    廖淳聽了皺著眉說道:“這辦法我也想到了,我們可以裝扮成中廬縣的兵士跟在這狗官的後麵,讓他帶我們過卡,反正那些縣城兵士的衣甲現成都有,隻要跑迴華容道上我們掩埋那些縣城兵士屍首的地方去取一下就行。”


    陳幕忙道:“對!就是這辦法!”


    但廖淳歎了口氣道:“問題是就跟你說的一樣,要是到了哨卡那裏這狗官一叫喚,那我們不就等於是自投羅網了嗎?”


    陳幕聽了惡狠狠的看向黃耀道:“我看他敢!”


    而黃耀聽到廖淳說時已早在那裏忙不迭的搖著雙手說道:“不敢,不敢,不敢,不敢。”


    廖淳厭惡的看了一眼黃耀,問陳幕道:“你信得過他麽?”


    陳幕也又看了一眼此時正是一副慫相的黃耀,不吭聲了,因為關於這點其實他心裏也沒底。


    這時陳嶺也對陳幕說道:“是啊哥,這太冒險,即便這狗官肯配合,但我們押著他又要提防著他逃跑、叫喊,這臉上的神色總是會有一些異樣的,若是被那些盤查的官軍給看出來,那可就不妙了。”


    陳幕道:“隻要這狗官不說,我們都穿著官軍的衣服呢,即便是有些異樣,那他們還能對我們動手?!”


    陳嶺剛想開口答話,這時隻聽一個聲音拿腔捏調的接著陳幕的話茬說道:“這豈止是‘能’呀,那是一定會對我們動手?”


    能用這腔調講話的,不用看都知道,那便是老神棍薑半仙,不過眾人一聽這話,還是都順著聲音轉過頭去,去看薑半仙。


    陳幕問道:“為什麽?”


    薑半仙捋著他那一撮花白的胡須,慢悠悠的說道:“人家設卡就是為了盤問過往的行人,抓捕可疑的嘛,看你們神色不對勁,那還不得盤問幾句?”


    陳幕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都打扮成了官軍的樣子,大家都是當差的,有什麽好問的?”


    薑半仙聽了仰天笑道:“都是當差的這能問的就多了,比如,此番出來是幹什麽去呀?郡裏的文書收到了嗎?你們那裏抓了多少可疑的人哪?等等等等”


    陳幕剛想說話,薑半仙就又止住他道:“他們這些問題可不會問你,而是問那狗官(說到這裏他用手上拄著當拐杖的木棍,伸過去指了指黃耀),那你能保證他的話裏不露馬腳嗎?”


    陳幕怒道:“他要是敢亂說,我一刀結果了他。”


    黃耀忙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我不胡說,不敢胡說。”


    薑半仙立馬接住說道:“好啊,那要是人家問‘我怎麽看著你身後群兵比你還像縣太爺’, 你怎麽迴答?”


    黃耀被薑半仙這麽一問,也不知該如何迴答了,不過他依然隻能腆起臉,硬著頭皮答道:“我就說‘這哪能啊?他們就是我的,我的隨,隨從’”黃耀說出“隨從”二字時是膽戰心驚的,深怕惹廖淳等人不高興,所以拿眼睛一直死盯著他們,觀察他們臉上的神情,以便在他們發怒之時能及時裝孫子求饒。


    黃耀說完,薑半仙便對廖淳與陳幕二人說道:“你看!你看!就這樣子,那些邔縣的官軍一看便能猜到這狗官被挾持了。”


    到這時候,陳幕也知道自己辦法行不通了,不過他看著黃耀的那慫樣就來氣,因而又怒氣衝衝的說道:“他們既然知道我們挾持了這狗官,那他們還敢胡來?!難道就不怕我們殺了這狗官嗎?!”


    薑半仙又捋著他那把花白胡子笑道:“這他們有什麽不敢的呀,死了這狗官又不關他們什麽事,而隻要抓到了我們,那便是他們的功勞了,那他們豈能為了這個跟他們素不相幹的狗官,而白白放棄這大好的立功的機會?再說這狗官死了,他縣令的位置就又空缺出來了,那朝廷便又能拿這官位來賣錢,這正高興還來不及呢?”


    廖淳聽薑半仙說到這裏,也越覺得這個辦法太冒險了,不可行,於是便說道:“我不能為了收拾這個狗官,而白白搭上弟兄們的性命。”


    而此時陳幕火氣卻上來了,他又重新從腰間抽出了他的那把匕首,說道:“即然前麵過不去,後麵又退不迴,那不如就依我之前說的那樣,就在這裏一刀宰了這狗官,然後我們趁著夜色潛迴軒轅山去。”說罷舉著匕首便要朝那黃耀刺去。


    黃耀見了心中大駭,閉著眼睛揮舞著雙手又大叫了起來。


    陳幕見黃耀叫喚,便伸出一隻手去捂他的嘴,而另一隻握著匕首的手猛然發力就要將匕首刺入黃耀的心窩。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人在後麵一把拉住了自己握著匕首的那隻胳膊,於是就迴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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