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輕咳了聲,明明知道對方看不見,卻還是佯裝正經地捧著雙頰,上下點頭。


    “是這樣的,你怎麽突然想起來送我這個?它裏麵是定位裝置嗎?”


    車內的光線很暗,蘇無息半靠著座椅,腦袋微側在窗前,視線一直落在鐵門之間。


    似乎妄圖透著這些距離去觸碰到安沐身邊的光。


    “不隻是定位裝置,如果需要,它會進行錄像和拍攝,請不要在意這點,在平常,它隻是一個普通的飾品,就算是我,也沒有打開它的權限。”


    “隻有在你需要我、或者需要它的時候,按下中間位置的啟動裝置,它才會開始工作,你…會介意嗎?”


    蘇無息語氣一頓,又接著補充:“我並不是想插足你的生活,隻是覺得,你也許會需要它。”


    “如果這會讓你覺得不舒服,直接扔掉就好,實際上,它的控製權在你手上。”


    安沐靜了靜,沉吟片刻,才慢悠悠地出聲道謝:“謝謝你,我的確需要。”


    其實那條項鏈猩紅和它是同樣的作用。


    不過有一點是不一樣的,當她啟動猩紅時,猩紅會主動通知有控製權的哥哥們,她沒有一點的秘密。


    這也是為什麽平常她不會選擇那東西當裝飾品的原因。


    蘇無息笑了笑,他早就料到了這個迴答。


    她很聰明知道自己該選擇什麽。


    一樣功能的東西是不需要兩個同時存在的。


    那條項鏈和手鐲相比,是他贏了。


    安沐手指搭在半環金屬上,思緒逐漸放空。


    可能是夜晚到了,也可能是那人太溫柔,反正她很矯情地歎了口氣,輕聲道。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啊?在你眼裏我保護不好自己,在我哥我姐眼裏我也保護不好自己。我就是個純純鐵憨憨。”


    蘇無息被問得一怔,抬手將眼鏡框給摘掉。


    “沒有,你為什麽會這樣想?我並不覺得你是保護不好自己,我想我同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隻是希望你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它永遠也派不上用場。”


    “受傷吃苦都不是必要的,明明可以選擇更好的方式解決問題為什麽要多走彎路?”


    安沐翻了個身,幹發帽裏的頭發很難受,她幹脆放了出來,濕濕地耷拉在床畔處。


    “可是我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好差勁哎,一點也不優秀,什麽也不會,還好吃懶做、愛管閑事、尖酸刻薄,唉!我除了一張好看的臉一無是處。”


    蘇無息輕扣了下話筒,好像隔著手機在敲打安沐的腦殼。


    “不可以這樣想,你這明明是能吃是福、福氣多多,見義勇為、挺身而出,能言善辯、舌戰群儒。”


    “沒有人規定一朵花必須長成玫瑰或仙人掌,你也可以是向日葵、時鍾花、自己。”


    “別難過了,你不是不優秀,你隻是沒學會。不過那也不妨礙有人喜歡你。”比如說我。


    “所以,請開心一些,為了那些愛你的人,好嗎?”


    安沐閉上眼睛,腦海裏不是黑暗,在燈光的照耀下,是鮮紅一片的景色,像是血,流動、黏膩。


    “你真的很會誇人,蘇無息,你人真好,好到我都覺得我快喜歡上你了。真的太糟糕了。”


    蘇無息唿吸一滯,眼眸不受控製地上揚微彎,唇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加速跳動,‘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那你…有喜歡上我嗎?”


    安沐輕笑,語氣有些輕快,像是在調侃:“你問這個做什麽?莫不是你喜歡我嗎?”


    隻是看著吊燈的小臉兒,沒有一點高興的神情,滿是嚴肅。


    她語氣一頓,下一瞬便染上了與臉色相違和的喜悅感,尾音上揚:“別開玩笑啦,你怎麽可能會喜歡我呢?我們隻是好朋友不是嗎?”


    憑良心說,她不是鐵觀音沒有心。


    她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著七情六欲,看見帥哥美女也會流哈喇子。


    而蘇無息,不管是性格還是長相,都很符合她的擇偶觀點。


    這是個很危險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在沒有絕對安全之前她不會選擇談戀愛,這對他們兩個都不負責任。


    蘇無息反應的很快,他單手扶住了自己額頭,左右搖晃,眸子中的笑意多到要溢出來。


    看吧,她就是很聰明,她在告誡自己不要越距,這屬於委婉地拒絕他的求愛。


    這種情況一般人會做出的反應無非就那麽幾種。


    惱羞成怒:‘啊我怎麽可能喜歡你呢?就是全天下隻有一個女人我都不會喜歡你,還有你真的很一般,真的很裝,我都懷疑你有病!’


    自我奮進:‘她不喜歡我一定是我不夠優秀!我要奮發圖強!再創輝煌,等我站得足夠高,你一定會喜歡我!’


    半夜水牛:‘一個如雄鷹一般的男人在夜半三更之時偷偷流下眼淚,祭奠自己未曾萌芽的愛情。’


    在蘇無息這裏,他隻是喟歎:“是的,我們是朋友。”


    但誰又能確定會一直是朋友呢?


    如果真的不動心,真的無所謂,又說這些做什麽?


    按照安沐的性格,她隻會選擇無視,像是無視擾人厭煩的蒼蠅,又怎麽可能動腦子,選擇這麽委婉地拒絕他,這不就是怕傷了他的心?


    她都為了他動腦子了哎,這怎麽不算特別呢?


    她隻是在顧忌罷了,畏首畏尾地不敢罷了。


    不過很快就會結束,他會掃清所有的阻礙。


    光明正大地,讓她投入他的懷抱。


    蘇無息直起身,趴在方向盤上,手機被他放在耳邊,保持著寂靜,去聽安沐那頭細微的聲音。


    隻是很遺憾,手機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什麽也聽不見。


    兩人靜了會兒,安沐才敲了敲手機屏幕:“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去了,晚安。”


    蘇無息唇角含笑:“好,不過,你應該先去把頭發吹幹再去睡。”


    安沐:“……”


    視線落在屏幕裏蘇無息的頭像,一時語塞。


    【不是你有病吧?我都這樣表麵態度了你還在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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