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安然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別墅門外,絲毫不客氣的直接和安沐上了車。


    安沐蹦蹦跳跳的,沒了行李的壓迫,整個人都輕盈了不少。


    車輛行駛在京城的大路上,四周的景色飛速向後退卻,兩排有些泛黃的樹葉紛紛揚揚的下落。


    在金燦燦的陽光下像在上演一場絢麗的魔法。


    美輪美奐。


    安沐將安然同往的事告訴了安洛笙,便半晌沒收到消息。


    她有些迷茫的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麽辦。


    安洛笙他總是選擇性的忽略那些不想看到的消息。


    不迴,也就代表著,他不大高興安然也來。


    還沒想到對策,車輛就突然一個急刹車!猛地朝一旁中央綠化帶上撞去!


    “呃——”


    “砰——”


    安沐慣性的朝前仰,驚唿出聲,即使係著安全帶身體也不太受控製。


    安然還算淡定,身子傾斜了瞬又伸手攬了下安沐的身子,讓人不至於磕到頭。


    司機大叔倒有些驚慌失措,車輛被迫停下,他急匆匆迴頭看了眼兩人的狀態,見沒什麽大礙,才邊道歉邊下車查看情況。


    “小姐,真對不起,是一個老太太突然從路邊衝了過來,我沒反應過來,才撞上了綠化帶。”


    安沐額發混亂,眼神都帶著點懵,不明所以的看了過去。


    “啊?”


    司機大叔心下一緊。


    完了!給撞傻了!


    倒是安然開了車門,緩步走了出來。


    “無事,先去看看那老人家。”


    司機大叔像是有了主心骨,長舒口氣,也不再關注安沐的狀態。


    安沐瞬間迴過神來,緊跟著兩人下了車,快步走上前,想要看看什麽情況。


    隻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車頭前的老太太滿頭銀霜,上身穿了件淺色的薄呢外套,下身一條老式的褲子,雖然簡單,但勝在整齊幹淨。


    麵容也顯得很慈祥,臉上爬滿了褶皺,那是年輪的痕跡。


    隻是整個人跌坐在地,似乎將全身的重量倚靠在那拄在地麵的胳膊上,稍有些可憐和無助。


    手邊還捧著一盆白色開著正豔的時鍾花,散落的花瓣不少滾進了車底。


    若是司機大叔再粗心些,那這花的下場就是老人家的下場了。


    見安沐看過來,那老人也抬起頭,正對上那呆呆的視線。


    下一瞬又笑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神情專注,朝著安沐伸直了手臂。


    那幹枯的腕子上佩戴著祖母綠的翡翠手鐲,看著就價值不菲。


    安沐緊跟著蹲下了身,側著頭詢問:“奶奶,您沒事吧?”


    那老人咧開了嘴,‘嘿嘿’笑著,也跟著安沐歪頭。


    安然察覺到不對勁,緊皺著眉俯身查看了下老人家的狀態,嚐試性的攙扶著。


    “老人家,能站起來嗎?”


    老人順著安然的力道起身,但一雙眸子卻緊盯著安沐。


    安然摸了摸她的膝蓋和手腕,才抬頭看向兩人解釋。


    “沒受傷,停的很及時,不用擔心。”


    安沐眸子帶著警惕,又靠近了些。


    “奶奶,您家在哪裏?需不需要我送您迴家?”


    【唿,還以為是遇見碰瓷的了,嚇我一跳。】


    那人依舊沒講話,隻一個勁兒的嘿嘿直笑,有些不大聰明。


    手裏捧著那盆時鍾花,殷切的遞給安沐。


    安沐眼睛睜大了些,慌亂的退後了步躲避開來。


    見安沐這種反應,那老人也不甘示弱,兩隻腿倒騰開,抱著被磕壞的花盆再接再厲。


    “花,給你,接,你喜歡的吧。”


    老人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安沐推拒不過,便接了過來,好心詢問:“奶奶,你家在哪啊?你自己一個人出來嗎?”


    那老人傻乎乎的笑著,“不知道,我有花送你,乖崽崽。”


    答話答的驢唇不對馬嘴,但也讓安然意識到不對勁。


    她細細看了下老人狀態和把了下脈搏,才略帶遺憾的搖頭。


    “這個老人家有阿爾茲海默症,現在應該在發病,所以有些神誌不清。”


    安沐捧著手裏的花一時不知作何感想,更不知道該怎麽辦。


    半晌才抬眸看向司機大叔和安然。


    “那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這個奶奶橫衝直撞的,很危險的呀!這也是遇見了司機大叔技法高超!”


    “哦,對了,請問撿到老年人需要交給警察叔叔嗎?”


    安然頗為無語的靜靜注視著安沐。


    想了想伸直了胳膊,將安沐懷中的花盆接了過來,上麵寫著陽光小屋的花店地址。


    那老人似乎很喜歡安沐,彎著眉眼就要去牽她的手,身子也跟著搖搖晃晃像個小孩子。


    “我家崽崽呀,最喜歡時鍾花,崽崽開心嗎?”


    安沐不知道這老人將她認作了誰,隻能裝作開心迴應:“開心,謝謝奶奶。”


    安然冷淡極了,好像與麵前奶慈子孝的畫麵隔著一層鏡子。


    而這時司機大叔也檢查完了車況。


    “車子的問題不大,隻是磕破了些油漆,還能行駛。”


    安然點了下頭,算是迴應,又四處觀望了下。


    四周靜悄悄的,連車輛都很少湧出,不是高峰期。


    確認沒人來接這老人,她才搖搖頭,將地址給司機看了眼。


    “我們先去這個地方吧,這個老人有阿爾茲海默症,問什麽都不知道,身上也沒有家人的任何聯係方式。”


    安沐恍然大悟。


    “對哦!奶奶有這個地方的花盆,那肯定是在這個地方買的呀!他們應該知道這老奶奶的情況,姐!你真聰明!”


    安然抿直了唇,眸光頗為深邃。


    這種有點腦子都能猜到的聰明不要也罷。


    老人家心思還是縝密,雖然有些阿爾茲海默症,但並不妨礙她對幾人的身份感到不安。


    但安沐不同尋常,她有著豐富的哄人經驗,沒一會兒就將老人家給騙上了車。


    司機大叔開了多年的車,對路段很是熟悉。


    幾人重新上了路,這個小插曲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什麽。


    老人家的步子很慢,所以陽光小屋也就離得很近,一行人沒一會兒便到了目的地。


    安沐率先下了車,老人家像隻小動物一般步步緊跟,看起來很沒安全感,一直伸著手拽安沐的衣服。


    那玻璃種的帝王綠手鐲一直在安沐眼前晃悠。


    能戴得起幾十上百萬的翡翠,更證實了這老人家的身份不一般。


    安然眸子微眯,並沒有說什麽,也下了車。


    司機大叔想了想並沒有跟著一起。


    主人家的事,還輪不到一個打工人插手。


    隻是在後座上麵,被撞壞的那一株時鍾花一直散發著芳香。


    陽光小屋位於眾多店鋪中間,鬱鬱蔥蔥的植物排放的整齊劃一,與其他光禿禿的門店相比倒是極其顯眼。


    古樸的木牌上寫著頗為有年代感的幾個大字,上麵的漆畫都有些磨損,也見證了這個小店的一切。


    但更吸引人的,是門口喋喋不休爭吵的兩人,都麵紅耳赤,嗓門也大到離譜。


    一人背對著安沐,係著小小的圍裙,一人正對著安沐,穿著整齊劃一,沒有一絲泥點子。


    “我說了我沒拿我就是沒拿!除非我腦子有病才去偷你的花,你這人怎麽還聽不懂人話?”


    那女聲頗為清靈,振振有詞的為自己辯解。


    “那怎麽著?花精靈現身自己張腿跑掉了?你到底還想不想要工作了?拿了我的工資你就是這樣幹活的?”


    正對著安沐的人插著腰肢,毫不留情的嘲諷。


    安沐皺起了眉,細細打量了番背對著她的那個身影。


    她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女孩聽了這話,更生氣了,像是被突然澆了一瓢熱油的炭火。


    ‘噗’的一聲炸開了鍋。


    “不是店長,我為你幹活,你付我工資,這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麽著,我還得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著才算恭敬?這門口又不是沒有監控!你做什麽非得賴我!”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想給工資所以才故意找這個借口來開脫!不就是一盆花嗎!能怎麽樣!從我工資裏扣不就好了!”


    那店長也是很年輕的女孩子,一頭及腰的大波浪伸著做好美甲的手指氣唿唿。


    聲音也有些嬌氣,但充滿了怒火和不屑。


    “監控早就壞了!前幾天就壞了,就你那點工資我用得找廢這麽大勁兒嗎!本來就是你沒看好,是你的錯你還不承認!太過分了!”


    安沐‘啊’了聲,挽著老奶奶快走了兩步,伸手拍在背對著自己女孩的肩頭。


    “孫曉蝶!”


    被叫做孫曉蝶的女孩還在氣頭上,沒好氣的猛地迴頭。


    神情滿是怒火,但在看見安沐的那一瞬間轉變為笑意,直直讓安沐感慨人類的多變形。


    隻是說出去的話有些來不及收迴。


    “叫你爺…呃…叫我耶……”


    安沐抿直了唇,認真的盯了會兒孫曉蝶,繼而又笑了起來,眸子彎彎。


    “哈哈哈哈這是我見過最生硬的轉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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