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教室後,李書和陸冬來雷打不動的趴在桌麵上,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下午第一節正好是體育課,李書隻感覺到一聲聲吵鬧後,教室便漸漸恢複了最初的安靜,然後繼續在那幽靜的環境中徹底的睡著了,直到體育委員再次迴到教室一個個的拍拍桌麵叫她們。


    李書驚醒的坐直起來,才發現,不止她們沒下去上體育課,還有大概十幾個人坐得端正的在學習。


    “大家快點下來,體育老師發火了。”


    體育委員無奈的喊一句,離開了教室。


    “陸冬來,走了,老師發火了。”


    李書推一推雖然坐起來但依舊杵著下巴眯著眼睛的陸冬來。


    大家唉聲歎氣的挪開凳子,去了操場。等人到齊後,司典才去球場將體育老師叫了迴來。


    “別再講話了,你們班是我遇到過的最特殊的,上課期間一半人在教室一半人在操場。如果你們不想上可以讓體委或者班長提前來和我溝通,大家要麽統一下操場來,要麽統一在教室複習。好嗎?”


    “好。”


    體育老師環抱著雙手訓斥到,班上隻有幾個人迴應,更多的人依舊保持著沉默。


    “我還沒生氣,你們倒不開心了。我理解大家學習緊張,就算下來的人口袋裏也揣著一本‘小甘’或者‘直通車’在看。但什麽叫勞逸結合,學校為什麽在這種時候還開設體育課,我不想浪費時間多解釋。如果大家需要這四十五分鍾,我也願意給你們,以後體育課統一在教室自習。解散。”


    離下課還有十幾分鍾,體育老師便轉身走了,大家也不歡而散,各抒己見的迴了教室。


    “自習就自習唄,誰想下來曬太陽啊。”


    “我還想借體育課下去透透氣呢。”


    “哎,亂七八糟的。”


    “都怪那些不下去的人。”


    “害得大家都沒有體育課上了。”


    迴到教室後,前排的楊洲和成繭討論到,李書沒參與進去,自習還是去操場自由活動,議論再多都沒有用,隨集體就是了。


    下一周的體育課,大家正爭論著要不要下去的時候,林老師便拿著書走了進來說:“你們體育老師請假了,這節課上數學,總複習資料拿出來。”


    大家好奇的坐下,從抽屜裏將資料書拿出來,各自在心裏猜測著體育老師是真的請假還是生氣不來,但大家的思緒很快被威風凜凜的班主任打斷,隻能絕對認真的看向黑板,一刻也不敢走神。


    “老班,體育老師請假幹嘛去了?”課間,有男生舉手問到。


    “管那麽多幹嘛,讀你的書。”


    林老師依舊威嚴的說,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教室。


    春風從敞開的門外溜進來,揚起了漫天的粉筆灰,坐前排的同學隨手拿起一本書就扇,卻不知,越是用力粉筆灰就會飛得越高。


    如同塵埃,絕對靜止才能落定。


    “哎,李書,你看。”


    課間,陸冬來遞來手機,李書刷了一下,心裏無比激動,算是一種沉悶了很久的突然悸動。


    ‘四月二十四日,愛對了是愛情,愛錯了是青春。’是2015年電影《左耳》的宣傳語。


    那句話,李書在心裏默默念了很多遍。


    “好想看啊,我初中的時候看過小說,沒想到會拍成電影。”李書將手機遞給陸冬來。


    “哎,我雖然沒看過書,但也好想看,覺得最近過得太沒生氣了。”陸冬來繼續翻看著電影宣傳海報。


    “你們在說《左耳》嗎?”林午路過詢問到,李書和陸冬來同時點點頭。


    “4月24,正好這個周末就可以看了,一起去啊。”林午在前排的位置上坐下來。


    “臨近的沱落新區是有電影院,但來迴加起來路程要兩個小時,來得及嗎?”李書沉思一會兒問到。


    “來得及,我們上午考完就去,差不多傍晚正好能迴來上晚自習。”林午分析到。


    “是心動的感覺。”陸冬來摸著胸口說。


    “一句話,去不去?”林午像個江湖大俠一般站起來拍拍桌子。


    陸冬來和李書對視一眼說:“你去我就去。”李書抓抓頭發皺起眉頭來。


    “快決定。”林午催促到。


    “去吧,放肆一次。”李書堅定的說。


    “太好了,就這麽決定了,終於不用悶在嶼界了。”林午蹦蹦跳跳的迴了位置。


    “想想能去看電影,瞬間學習都來了勁。”陸冬來翻起試卷,一臉開心的說。


    “我也是。”


    李書道一聲,拿起筆來繼續做試題調研。


    周考一般都是周六早中晚考三科,周日早上考一科才放半天的假期。李書不緊不慢的交完文綜試卷後才朝升旗台狂奔而去,三個人集合完畢,在校外小吃街買了盒飯後,便坐上了去沱落新區的班車,在一路顛簸中解決了午飯。


    沱落鎮是全省聞名的銀杏之鄉,古老長存,而繁華的是正在擴建的新區,一年一個樣。


    出了車站後,她們徑直打了一輛出租車前往鴻福影院,透過半開著的車窗看去,街道沒有嶼界那般陳舊,無數的高樓房屋都在建設中,來來往往的永遠都不會缺少行人,旁邊一同等紅綠燈的公交車上,看不到太多的空隙。


    無數燈光通明的高檔服裝店,無數很正式的餐廳飯店。


    無數踩著高跟鞋和穿著西裝的男女。


    都隻在一眼後匆匆退到了身後,隻有陸冬來的那句“什麽時候才能去那種店裏買衣服,想買幾件買幾件那種。”


    李書微笑著看一眼明明店鋪很大,卻不會像堆雜貨一樣放那麽多衣服的店鋪,每一套都穿在模特身上,或者掛在高高的牆麵上,精致又美好。


    “總有一天會敢進去的。”然後憧憬的說到。


    十幾歲的她們,不是真的想要櫥窗裏的那件衣服,隻是羨慕走進去的資本和勇氣。


    整個少年時期,從來都隻敢遠遠的看看,然後把所有想要擁有的東西都給了以後或者總有一天。


    以後會有的,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不會知道,漸漸長大後,依舊會有各種的原因阻擋著一腳踏進門的勇氣。


    也許,未必要擁有,就已經開始了失去。


    在這座新城,溫柔不下眼眸來。


    “林午,到學校了。”


    到影院樓下後,陸冬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忽悠到。


    “學校,不是看電影嗎?”林午拍拍頭,從車上挪下來。陸冬來關上車門後,林午還是一臉困頓的模樣蹲在台階上。


    “走了。”


    陸冬來和李書一人一邊將林午架起來,三人興衝衝的爬上樓梯,在前台買了電影票後,林午慷慨的請了可樂和爆米花。她們去的時間剛好,沒等幾分鍾便檢票進了影院,找到了第六排的位置。


    從進去到電影正式放映,偌大的影院總共也就二十幾個人,並且坐得很散亂,顯得整個場內特別空曠,雖然冷清,但依舊給人一種包場的感覺。


    三個人邊吃邊看,怕影響別人,很偶爾才會貼著耳朵說幾句話。


    電影結束得還算平和,大起大落後終於平靜如水。


    “你哭了嗎?”


    “哭了一次,就是吧啦出車禍的時候。”


    “啊,那裏我倒是沒哭,我是看許弋在街上突然抱住小耳朵的時候感動到了。”


    “那我和你們都不一樣,我的淚點在許弋給小耳朵買了一件新衣服的那一刻,感覺所有喜歡都得到了最好的迴應。”


    “還有那一段也很感動,吧啦跟在小耳朵身後走的時候。”


    “那個還好,就好孩子和壞孩子做朋友唄。”


    “還不如她幫小耳朵擦藥那一段呢。”


    “哎,就是好可惜啊,許弋變了,要是他還是開始的他並和小耳朵走到一起那就圓滿了。”


    “沒有,我覺得張漾和小耳朵更合適。”


    三個人熱絡不絕的聊著,坐上出租後都還喋喋不休,完全就是把整部劇情再順了一遍,連司機都知道她們是去看電影了,並且看了蘇有朋導演的《左耳》。


    “東湖晚上可漂亮了,高考完有時間我再帶你們來玩。”


    路過橋麵的時候,林午許諾到。


    “好啊。”陸冬來和李書異口同聲的答到。


    坐上迴嶼界的班車後,三個人都疲憊的癱坐在位置上,隨著搖搖晃晃的車沉沉的睡了過去。李書醒來的時候,已經進入了嶼界的邊沿,她記得,再轉兩個彎,下個陡坡就到了,於是轉身叫醒了陸冬來和林午。


    “師傅師傅,這邊有下。”


    三個人在校外小吃街路口跳下車,雖然隻是短暫的離開了一下午,但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店鋪和寸寸空氣,都讓李書感覺到無比的親切。


    六點多的校外,結束了周末的一中學生正準備往學校的方向走,或者正匆忙的吃著晚飯,或許也有人已經早早的坐到了教室。


    三個人饑腸轆轆的走了一會兒,挑了那家較為沒人的酸湯魚粉店坐下來,吃完後,是鍍上金邊的黃昏,沒有看到樹梢的飛鳥,一天結束的宣告,是那麽的靜悄悄。


    “哇,好羨慕啊,是饒雪漫的《左耳》耶。”


    “好看嗎?早知道就和你們一塊去了。”


    “你們好過分,都不問一聲,悄咪咪就去了。”


    “等我高考完一定要把那些電視電影都看迴來。”


    預備鈴後,前排的楊洲和成繭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到,陸冬來無奈的搖搖頭說:“說什麽都沒用了,高考完再一起去唄。”


    “去看什麽?”成繭饒有興趣的問到。


    “《小時代4》啊,《少年班》啊,還有《梔子花開》都是六七月上映,多著呢。”


    陸冬來口頭羅列到。


    “太好了,首選何老師的《梔子花開》啊。”


    成繭興高采烈的鼓掌,並轉身撕下一張白紙要求其餘幾人都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她才在最後寫上,高考後,約《梔子花開》。真是傻氣又幼稚,卻滿是少女才有的情懷。無論最終有沒有如約完事,約定的那一刻才更刻骨銘心。


    成,是多一份的迴憶;失約,是添加了一樁遺憾。


    總之,都是不會輕而易舉忘記的事情。


    周一最後一節班會課上,才打鈴沒幾分鍾,操場便陸陸續續下去了好幾個班級,她們各自圍坐在塑膠草地上,熱鬧的玩起遊戲來,起哄聲此起彼伏的影響著坐在教室的她們。


    班主任湊到窗邊看一眼,偷偷微笑一下,繼續若無其事的監督大家自習。


    “老班,我們也下去玩吧,隔壁班都下去了。”


    終於,眼巴巴的看著隔壁二十三班的人陸續經過他們的窗邊,再也憋不住了。


    “老班,下去吧。”


    “走吧,就玩一節課嘛,放鬆一下。”大家看看窗外,紛紛乞求到。


    “去吧。”


    林老師靜默了一會兒,等越來越多的人喊著要去操場後,才終於語出驚人的答應了。


    “噢,走走走。”


    “玩去。”


    大家收起課本,嬉鬧著,高喊著,擁出了教室,三五成群的到達了每天都會踩幾腳的操場,在司典的指揮下,圍成一個大圈坐下來。


    “玩什麽快點決定。”


    林老師插空坐下來催促到,一番爭論挑選後,林午揉了一團紙巾,開始丟手絹。


    “好丟臉啊。”


    “太幼稚了。”


    雖然這麽覺得,但拿到‘手絹’的那一刻,每個人還是會盡全力奔跑追趕,在別人受到懲罰時用力大笑。


    其實,在拿到手絹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一定是放在自己最好朋友的身後,那多餘的轉悠一圈,隻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罷了,其實心裏連她追趕自己的模樣,自己怎麽最快的跑迴她的位置都已經想好了。


    ‘丟丟,丟手絹,輕輕的放在好朋友的後麵。’


    李書想,那句歌詞,應該改掉那個字。


    玩了會兒丟手絹,因為懲罰逐漸變成了課堂,大家多是背首詩或者講個笑話,乏味後,大家便學著隔壁班將目光投到了藝術生身上,先是起哄學舞蹈的站起來跳了那一年大熱的‘小蘋果’和‘江南style’,然後便輪到音樂生唱歌。


    “我要現場作畫。”美術特長生知道他們這個特長不用到圈子中間表演,便放肆的喊到。


    “你迴去畫一張全班的肖像,畫不好就把你逐出二十四班。”司典威脅到。


    “別,哥,我錯了我錯了,自行掌嘴。”男生逃也似的往外圍挪了挪。


    司典坐在中間唱了一首聲音低到極致的斑馬,然後拉上顧別合唱了周傑倫的聽媽媽的話。


    歌才唱到一半,該死的下課鈴就響了起來,無數人從各個樓道擁出來。


    那或許,是他們生命中永遠不想聽到下課鈴的一節課,但願永遠處於上課狀態的一節課。


    “怎麽那麽快啊。”


    “走吧,走吧,吃完飯上自習。”


    大家陸續站了起來。


    “等等,唱首班歌再解散吧。”司典突然提議到,沒有人說不,隻是不舍的又坐了下來。


    “球場晚風自由的奔跑,吹動狂野萌芽的驕傲。”


    顧別自然的起了個頭,林老師也加入進來。


    不去管一路向她們投來的目光,不去管那些路過起哄的掌聲。


    不去管教室裏牆壁上的倒計時,不去管那些過去和看不到的未來。


    隻在乎此時此刻,那麽多人同在。


    唱著唱著,善於感傷的李書默默的低下了頭,擦拭起眼淚來,又悄悄把眼眶裏還沒流出來的眼淚逼了迴去。


    “做個擁抱藍天的少年。”


    唱最後一句時,大家默契的站了起來,男生們高高舉起了手,女孩們互相挽上身邊人的手臂,如同完成一場盛大的演出,結束後,便要散落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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