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堂前,顧時笙剛走進大堂,就見一尨眉皓發,精神矍鑠的老者坐於主座,他的旁邊站著南宮寒木。君山和旭黎並排坐著。


    君山身後的君卿側倚著一旁的柱子,對他揚了揚眉,算是打招唿了。


    顧時笙走進大堂,對著南宮業恭敬的行了一禮:“多謝師祖出手相救,叨擾師祖,未來拜見,晚輩失禮了!”


    南宮業起身虛虛的扶了一下他,笑道:“攝政王不必多禮,請坐吧!”


    待顧時笙坐下後,旭黎才對他道:“康王告訴我,寧州布防圖或被盜走,讓我迴寧州,正好途徑豫州聽聞你們抓了昱王,便過來一趟,方才師父已同我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昱王他···”


    “蕭宸並非容玉太子之子!長公主若想為他求情大不可不必!”顧時笙打斷了她的話。


    師父?孟希言驚訝的看了一眼那滿頭白發的老者,暗暗唏噓不已,人不可貌相啊。


    “你說什麽?”旭黎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君山,又看了看顧時笙。


    君山卻沒有她那麽震驚,隻是拿起一旁的茶盞抿了口茶水,準備聽下去。


    顧時笙道:“我知道長公主要說什麽,事情發生的突然,這段時間,我忙著找陛下沒時間書信與你講清,蕭宸卻不是容玉太子的孩子,他的親生父親是呂國丞相蔡彬,此人已經被押解迴京,他們父子長的像,長公主若不信可迴京同他見上一麵,就知道了。”


    顧時笙拿出那塊牛皮圖,一旁的孟希言便將那圖呈給了旭黎。


    旭黎半信半疑的打開了那牛皮圖,赫然是寧州的布防圖。


    顧時笙繼續道:“薛琪偷了寧州布防圖獻與蕭宸,蕭宸欲聯合蔡彬和敖登挑起大戰瓜分大黎江山,便把這布防圖給了蔡彬,是陛下冒死偷出這布防圖,交給顏故淵,才避免了一場災難!”


    旭黎看著手中的布防圖,心中百感交集,一時無言。


    君山卻淡定多了,他放下手中的茶盞道:“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懷疑了,他與太子真的沒有一點像,隻是他出生的時間讓人無法確認。為人師,卻沒教好他,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慚愧···”


    顧時笙道:“如今布防圖已經尋迴,旭黎公主也早些迴寧州,以防呂國突然進犯。”


    旭黎攥著手中的布防圖,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該慶幸蕭宸不是容玉的孩子,還是該心疼自己弟弟為大黎奉獻一生連個續香火的孩子都沒有。


    南宮業看了一眼旭黎,隻笑道:“旭黎啊,你們姐弟感情好,你自是為容玉想的多,可你又豈知容玉就是在意子嗣之人呢?為師未生育子女,卻也恣意一生,他願為大黎江山付諸一生,為的是山河無恙,百姓安好,並非是為了那至高權力,你與他最是親近,應該最是了解他的人才是。”


    旭黎濕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徒兒明白,是徒兒太過執著了!”


    “你啊···”南宮業搖頭道“你們三個師兄弟,你,容玉,馳安,當年你們在這學藝,為師就看出來了,你比他們兩個都要強,自然也更堅強,可你卻不如他們看的開,人生無常,不如意之事常八九,何人能得盡善盡美?聚散無常,得失隨緣,最要緊的是要學會走出來,你這一身病,有多少是心病惹得禍?”


    顧時笙安靜的抿著茶水,眼神卻落在了南宮寒木那張麵具上,這張臉大抵是被烈火燒過的,便是那麵具也遮不住猙獰的疤痕,隻是他的眼睛在看誰?


    顧時笙跟著他的視線落在了君山身上···


    旭黎鼻尖發酸,她起身伏首道:“多謝師父教誨···”


    南宮業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身,一旁的南宮寒木忙去扶他,南宮業艱難站穩後,他看了一眼君山道:“這位君先生,倒是第一次來,可老夫從前卻沒少聽容玉那孩子提起你,寒木啊,你好好招待客人。”


    “晚輩叨擾了!”君山恭敬的作了個揖。


    南宮業微微頷首便撒開了南宮寒木的手,一旁的侍從忙接著扶住了南宮業手臂,步履緩慢的離開了。


    南宮寒木開口道:“寒舍簡陋,如蒙兩位貴客不棄,今夜便在莊裏歇下明日再做打算!”


    “多謝!”旭黎看著眼前這個帶著鐵麵具的人,有些疑惑道“這位公子也姓南宮,可師父並無子嗣,不知···”


    寒木一笑,解釋道:“我本無家可歸,流浪於市井,師父見我可憐,帶我迴來收我做義子,賜我姓名,所以也是師父的徒弟,理應稱長公主一聲師姐!”


    旭黎聽著他的敘述,微微頷首道:“有勞師弟了。”


    顧時笙心掛蕭洵,隻想早點迴去,他起身道:“晚輩還沒來得及謝過南宮師叔帶兵相救!多謝師叔!請受晚輩一拜!”


    顧時笙說著便拱手鞠了一躬。


    “師侄多禮了!”南宮寒木虛虛一扶“哪有什麽兵,來的都是你的師叔師伯們,他們或開武行,或開鏢局,事出緊急,王妃來時,唯恐沒有時間,隻能以煙火為信召集他們,好在他們來的及時,叛賊大多擒獲,可惜還是有部分跑了。”


    “逃走的叛賊不過少數,陛下的王軍會處理。”顧時笙拱手道“陛下重傷未醒,容晚輩先行告退了!”


    南宮寒木頷首,顧時笙轉身離開。


    “攝政王!”旭黎叫住了他。


    顧時笙迴頭:“公主還有何事?”


    旭黎攥著手中的布防圖,像是內心掙紮了一番道:“陛下他···還好嗎?”


    顧時笙眼神柔和了一些,這倒是旭黎第一次關心蕭洵···


    ***


    廂房內,韓玉正拿著帕子給蕭洵擦著臉,卻在看到他脖子上的疤痕時瞬間紅了眼眶。


    池青衣見他抹淚,無奈的歎了口氣,安慰道:“韓公公不必擔心,陛下吉人天相,自會無礙的。”


    韓玉吸了吸鼻子,努力收了眼淚道:“陛下受了太多苦了,那道疤這麽長,怕是割的不輕!”


    他說著又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池青衣見他哭的傷心,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顧時笙帶著旭黎推開房門時,就見韓玉在抹淚,他心一緊,一把拉開韓玉,伸手去探蕭洵的鼻息。


    池青衣忙道:“阿笙,陛下他沒事!”


    顧時笙感受到蕭洵的唿吸,才稍稍鬆了口氣,這一下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池青衣看了看韓玉,她輕咳一聲,解釋道:“韓公公隻是心疼陛下受了那麽多苦,忍不住落淚,你別這麽緊張,他不會有事的。”


    韓玉這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害得顧時笙誤會了,忙下跪道:“攝政王,奴才該死,讓您誤會了。”


    顧時笙看了他一眼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韓玉這才起身準備出去,他剛起來,一轉頭看到旭黎站在門口,驚訝的合不攏嘴,最後還是對她行了禮,退了出去。


    旭黎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蕭洵,無聲的歎了口氣。


    池青衣看了一眼旭黎道:“想必這位就是旭黎長公主吧?久聞大名!”


    旭黎微微頷首:“沒想到王妃還認得我?”


    池青衣莞爾一笑道:“從前聽我家王爺提起過您,一直心生敬仰!”


    旭黎有些吃驚:“北梁王?”


    “正是!”


    旭黎納悶,憑著她跟顧家的關係,顧時洺怎麽會跟自己妻子提起她?


    旭黎看了一眼顧時笙,似有話要問。


    池青衣見狀隻道:“我去看看陛下的藥煎得如何,公主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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