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陽下,院中的紅梅開的正好。


    紅亭中一身蟒袍的男人端坐其中,他單手執書,陽光灑在他長睫上,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身旁的白衣公子,執壺倒茶,眼神卻始終停留在男人的身上。


    “茶滿了。”顧時笙語氣淡然,連眼皮都沒抬,隻是翻閱著手上的書頁。


    柳明澤迴過神來,忙低下頭拿著帕子擦桌子,不敢再看他,卻悄悄紅了耳尖。


    重新倒好熱茶後,他小心的遞給顧時笙。


    “王爺,您的熱茶。”


    顧時笙接過茶杯,抿了口茶水,又繼續看書。


    顧朝宗和蕭睿在一旁的小矮桌上研究著棋盤,兩個小人兒似乎在小聲爭執著什麽···


    蕭洵和顧時洺進來時,就看到這般和諧的一幕,那抹身影安靜的時候仿佛收斂了周身的鋒芒,讓人挪不開眼···


    “九哥!”蕭睿竟不知何時竄到了他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撒起嬌“你可算來了!”


    蕭洵迴過神來,溫和的笑著摸了摸蕭睿的小腦袋,卻發現眼前還有個小少年正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我認得你!”顧朝宗眉眼彎彎。


    蕭洵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眉清目秀的小少年。


    “你見過朕?”


    “嗯!”顧朝宗嘿嘿笑道“你是我二叔房內畫上的美人!你長得可真好看!隻是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是位公子啊!”


    “咳!朝宗!”顧時洺輕咳一聲打斷他道“不可無禮,這位是陛下。”


    顧朝宗忙站直了身子,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蕭洵有些窘迫,他看起來那麽像個姑娘嗎?可一想到顧時笙偷偷藏了他的畫像,又頓覺有些奇怪,他是哪來的畫像?


    “陛下”顧時洺道“小孩子無稽之談,陛下莫放在心上。”


    蕭洵淺笑,“嗯,無礙的。”


    顧時笙帶著柳明澤走過來。


    “陛下怎的過來了?”


    蕭睿鬧著要他抱,蕭洵隻好將孩子抱起,他想說帶蕭睿迴宮過年,可話到嘴邊,想到,顧時笙不可能放蕭睿迴去,如今的蕭睿就像從前的顧時笙。


    是質子,挾製他的質子。


    蕭洵勉強扯起一笑,“突然想過來看看睿兒罷了···”


    “嗯,這幾日京中不安全,迴宮後就別出來了!”


    “嗯···”


    顧時笙說罷便拉著柳明澤的手離開了。


    看著對方和柳明澤親近的舉動,蕭洵心裏發堵,和顧時洺閑聊了幾句,就早早的迴了宮。


    太辰宮裏,蕭洵歪在軟墊上呆呆的看著宮人往銅爐裏添著炭火。


    “陛下”韓玉給他端了一杯茶水過來。


    蕭洵這才迴過神,接過韓玉手上的茶水,撥了撥茶蓋突然抬頭問道:“韓玉,能把柳明澤弄出來嗎?”


    “哈?”韓玉以為自己聽錯了“陛下說什麽?”


    蕭洵將茶盞放到茶案上,語氣加重了幾分,“朕問,還能把柳明澤弄出攝政王府嗎?”


    韓玉麵露難色:“陛下,當初好不容易把人弄進去,現在他們正好著呢,隻怕弄不出來了。”


    蕭洵聞言有些失落,隻是輕輕的“哦”了一聲。


    韓玉看著蕭洵臉上的小表情,隻問道:“陛下,要不看會話本子?”


    蕭洵撥了撥茶沫子,悶悶的應聲,“嗯!你去架子上拿一本過來吧!”


    韓玉到書架前隨手抽了一本話本子便呈給了他。


    蕭洵歪在軟墊上隨手翻開話本子,卻瞬間傻眼了,下一秒立刻合上了書,臉上悄然爬上一抹紅暈。


    “韓玉!”蕭洵語氣中帶著慍意“你給朕拿的什麽玩意?”


    他說著惱怒的將書扔給韓玉。


    這種事不用想也知道是顧時笙幹的,大概是那次舞姬的事情之前放的,他竟這麽久才發現。


    韓玉一臉茫然,他拿的自然是話本子啊,韓玉打開書一看,瞬間呆住,他竟不知道這種書什麽時候混進來的?!


    “陛下恕罪,奴才馬上換一本!”韓玉說著便要去換書。


    “等等!”蕭洵眼神飄忽不定“不用換了,給朕瞧瞧。”


    韓玉聞言一臉懵的將書又重新遞給蕭洵。


    蕭洵揮了揮手道:“你下去吧,讓禦膳房做點桂花酥來。”


    韓玉領旨退下,看韓玉走了,蕭洵這才翻開書看了起來,書中那些圖姿勢奇形怪狀,他一邊看一邊想著裏麵這些顧時笙好像都做過····


    看了一會,蕭洵突然覺得燥熱起來,做賊心虛一般又將書合上了。


    ···


    除夕這日,喬星策正在宮裏巡邏,後麵跑上來一個侍衛。


    侍衛道:“統領大人,宮門口有一公子求見陛下。”


    “公子?”喬星策疑惑道“什麽人?”


    侍衛說:“說是懷州顏家四郎,他手持太上皇賞的令牌,屬下不敢擅自作主放進宮便給攔在宮門口了。”


    喬星策凝眉,今日是百官宴,未到時辰若是放進來不相幹的人,到時候人員混雜再出點事就不好了。


    “你把他趕走,就說今非昔比了,九皇子已經是當今陛下,彼時的令牌自然不算數!”


    侍衛為難道:“屬下說了,可人家不走,他說讓您出去,畢竟是一品大臣家的嫡公子,還請大人拿個主意。”


    喬星策饒有趣味的勾了勾唇,想他喬星策惡名在外,未見過他的人多少都對他有幾分畏懼,敢賴著不走還要見他的人倒是少見?


    皇宮門口,喬星策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背影,身旁圍著幾個羽林衛,羽林衛們似乎對他格外尊敬,保持著應有的距離,卻忍不住與他搭話,客氣異常。


    那人身著雪白狐裘,身姿秀麗,一頭烏發低垂,站在那宏偉的宮門口如一朵天山雪蓮置於草地上般醒目。


    喬星策走近他冷聲道:“你是顏家四郎?”


    顏故淵轉過身來,見是個容顏俊秀的將軍,他冷漠的打量了眼前人一番。


    早聽聞新的羽林衛統領是人稱百人屠的少年將軍,還是顧時笙親自帶出來的徒弟。十六歲孤身殺進一山匪窩,所到之處如修羅過境,因一夜殺人過百得了個百人屠的名聲,又因為是顧時笙的徒弟,所以又有人稱之為“小閻王”,總之是個不好惹的主。


    顏故淵隻微微頷首,“在下懷州布政使顏世良之子,顏故淵。”


    喬星策打量了他一番,這人生的清秀,膚白唇紅,長睫如鴉羽,氣質出塵脫俗,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無二,是個如謫仙般的公子。


    喬星策語氣緩和了些:“聽聞四公子持令要見陛下?”


    顏故淵遞上一塊令牌:“在下年少時太上皇禦賜的令牌,憑借此令牌不僅可入宮麵聖見各位皇子,還可自由進出藏書閣。”


    喬星策接過他手上的金牌看了看,嗤笑道:“這個牌子是太上皇賞的,可如今太上皇在行宮,隻怕現在這個牌子隻能作廢了,你若想見陛下最好還是等晚上的百官宴,今日宮內繁忙,隻怕你此時進宮多有不便。”


    顏故淵也是一笑:“喬統領可要看清楚了,這可是禦賜金牌,便是作廢也是陛下收迴此物,隻怕是喬統領說了不算?”


    “四公子久不在京中怕是有所不知。”喬星策說“這種事羽林衛可酌情處理,陛下不過問羽林衛處事。”


    顏故淵狹眸微眯,言語中帶著幾分寒意:“是陛下不過問還是你們欺君罔上?羽林衛向來直屬陛下,在下愚鈍,竟不知如今羽林衛的權力竟大過陛下了,說來朝中幾位大人倒也是家父舊友,看來在下有機會得請教他們一番。”


    喬星策沒想到對方三言兩語就給他冠了個欺君罔上的罪名,他冷了語氣,“顏四公子可要注意言辭,我可沒欺君罔上。”


    顏故淵輕笑:“原來喬統領還是怕這欺君罔上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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