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大雪總算停了,蕭洵手中的話本子也看完了,便去藏書閣看書度日。


    皇宮的藏書閣甚大,幾十排高大的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擺著各類書籍,蕭洵穿梭其間,找了幾本感興趣的書便抱著書坐到案前看了起來。


    小太監們燒了水,韓玉泡了杯玉泉龍井,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案幾上,蕭洵認真的看著書,藏書閣內安靜的隻有細微的翻動書頁的聲音。


    突然一片楓葉從書中滑落,飄飄然落到了地上,蕭洵撿起地上那片幹了的楓葉,上麵赫然寫著一個淵字。


    韓玉伸著脖子看了一眼。


    “沒想到時隔兩年還是給陛下先找著這張楓葉了。”


    蕭洵微微一笑,憶起往昔,似乎想起當年和顏故淵的打賭。


    那是秋日的午後,蕭洵去藏書閣途中經過禦花園,看著滿樹的楓葉紅了半邊天甚是好看,便撿了幾片最大的楓葉去了藏書閣。


    顏故淵一如既往既然的取了書,坐在小窗前看著,蕭洵見他認真的模樣,頓時玩心大起,悄悄的繞到他身後準備嚇他一跳。


    “你來晚了!”顏故淵頭也不抬的說了一句。


    蕭洵敗興的坐了下來,努了努嘴:“你耳朵可真靈!”


    顏故淵笑了起來,拿著手上的書輕敲了一下蕭洵的腦袋:“你呀,說好了午時一過就來的,愣是讓我等了一個時辰,能不能準時點!”


    “睡過頭了嘛!”蕭洵瞥了一眼韓玉“你要怪就怪韓玉,他沒叫我!”


    一旁的韓玉熟練的替他遮掩道:“對對對,四公子,都賴奴才。”


    顏故淵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你,鐵定是韓玉叫了你,你又賴床了。”


    蕭洵嘿嘿一笑,“別拆穿我嘛!你看的什麽書?”


    “老師交代的課業!”顏故淵將手中的書遞了過去。


    “白虎通德論?你看幾遍了?”


    “剛看第二遍!”


    “那我考考你!”


    “嗯”


    “王者不純臣諸侯何?”


    “尊重之。以其列土傳子孫,世世稱君,南麵而治。凡不臣異。朝則迎之於著,覲則待之於阼階,升階自西階,為庭燎,設九賓,享禮而後歸。是異於眾臣也。”


    蕭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當真隻看第二遍嘛?”


    顏故淵卻一臉得瑟的輕輕嗯了一聲,蕭洵不服氣的繼續考了他幾個都對答如流。


    蕭洵眼珠子一轉,“夫一妻擅夫,眾婦皆亂。”


    顏故淵低低的笑了笑:“一臣專君,群臣皆蔽。故妒妻不難破家也,亂臣不難破國也。是以明君使其臣並進輻湊,莫得專君焉。這不是《白虎通德論》中的,而是《申不害》中的大體,洵兒,你這壞蛋。”


    蕭洵酸溜溜道:“唉~神童就是神童,不像我,這次鐵定又要被老師罰了。”


    “哪次你被罰,我沒陪著你?還不快看書!”


    蕭洵癟了癟嘴,突然有個主意,他湊了過去,“要不咱們玩個遊戲吧,你看我撿了幾片楓葉,我們各自藏起自己的那片,看誰先找到對方那片楓葉便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如何?”


    “好,但前提是隻要拿下一本書就必須看完才能拿第二本!”


    好!一言為定!”


    二人拉鉤約定。


    “陛下!”韓玉打斷了蕭洵的思緒。


    蕭洵迴過神看著手中的楓葉又給夾進了書裏。


    “聽聞顏四公子過幾日便要入京處理閑雲茶樓出手之事,陛下要不傳他入宮一敘?”


    蕭洵心下一喜,可想到他這兩年連封信都不願意迴,更何況見自己了,瞬間又黯然傷神,“他連入京也不告訴朕,許是不願見朕。”


    “陛下傳召,四公子自然會見。”


    蕭洵瞪了一眼韓玉:“你覺得朕能這麽做?”


    “這···”韓玉歎氣“要不陛下去閑雲茶樓碰碰運氣?總歸是多年的好友,又沒有嫌隙也不至於躲著不見陛下吧!”


    “嗯···是啊,沒有嫌隙···”蕭洵說這話時顯得有些落寞。


    “陛下要去見誰?”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來,嚇得藏書閣內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蕭洵放下忙將手中的書合上,那片楓葉被悄悄塞進了袖中。


    顧時笙已經踱著步子走了進來。


    蕭洵沒有接他的話,隻抱著書站了起來,語氣中是藏不住的嫌棄:“你怎麽又來了?”


    顧時笙見他抱著書走向一旁的書架,便跟了過去。


    “來帶你去練劍!”


    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似乎早將之前的不愉快拋之腦後了。


    蕭洵一聽練劍就覺得頭疼,他一邊將手中的書放進書架一遍道:“外麵還有積雪,改日吧!”


    “室內練,不影響!”


    “朕不想練!”蕭洵放下手中的最後一本書,不耐煩道“朕練了有什麽用?朕再練個十年也打不過你!”


    “你想打贏我是有點難度,但是可以自保!”


    “自保?”蕭洵冷笑一聲對上他的眼睛“打不過你,朕怎麽自保,你便是朕身邊最大的危險!”


    顧時笙眼眸暗淡了一下,逼近他:“你覺得我會害你?”


    蕭洵看著近在咫尺的顧時笙,壓迫感隨之而來,想到蕭珩的死,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還是不要跟他正麵衝突比較好,落不著好處不說,還惹得一身騷。


    蕭洵歎了口氣,“攝政王不害朕自然最好,隻是朕真覺得沒什麽必要練。”


    “我讓你練你就得練!”顧時笙一副不容拒絕的語氣。


    “····”蕭洵無語了,沒見過這樣的人。


    “好~您高興就好!”蕭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避開他朝門外走去。


    寬敞的殿內,顧時笙手把手教著蕭洵,大黎曆朝都是重文輕武,自大皇子謀逆之事後,慶禦帝更是不喜皇子們習武,除了騎馬射箭其他兵器都不讓碰,此時的兩個人貼的近,總讓蕭洵覺得不自在。


    顧時笙見他心不在焉,冷聲道:“你認真一點!”


    蕭洵心不甘情不願的嗯了一聲。


    “你其實很聰明”顧時笙難得誇了他一句。


    蕭洵嗤笑一聲:“看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顧時笙放開他的手走到一旁的茶案前邊倒茶邊說道:“你學什麽都很快,可是你就是不願意學。”


    “朕不是不願學,朕隻是不想跟你學。”蕭洵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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