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浪,你兄長一定會沒事的,血窟山妖魔兇惡殘暴,可也要顧忌堂主獅相鎮魔功的神威,多半被困在妖窟,充當人質苦力!”


    “這段時間,城裏各大勢力,都有人被血窟山妖魔擄走。”


    “我得到確切消息,血窟山想用擄走的人質,交換城衙地牢中關押的妖王!”


    “就算城主同意,江陵府也不會應允,十年前為了抓到那頭大妖,大戟士都死了六十多位!”


    “嘶,那可是大戟士啊!”


    ……


    夜深人寂,玉樓高懸。


    五六名身形高大精壯的身影,勾肩搭背,自庵廬走快步走出,腳步輕盈,正熱鬧的議論著什麽。


    雖是步行,但速度比普通人小跑還快,隻十幾息時間就穿過巷子。


    江望、賀熊屏住唿吸,雙眸緊閉,直到人影消失。


    “望哥,今天似乎比往日早啊!”


    賀熊有些耐不住性子。


    “明日就是外門考核,江景無論如何都得參加,咱們再多等一會!”


    “行吧!”


    兩人屏氣凝神,又不知等了多久。


    直到堂外傳來府兵鐵蹄與宵禁高喝,依然不見庵廬方向,有任何的動靜。


    “江景多半不會出來了!”


    江望手腳一鬆,自橫梁落下,身形舒展自然,腰背繃彈,雙腳踏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望哥,你快練到蟒身了!”


    賀熊從水缸後站起,有些驚訝。


    “還差一點,約莫就在近兩月!”


    江望點了點頭,麵上陰鬱稍減。


    “那可真快,咱倆同時考入外院,我才靈猿後期。”賀熊有些羨慕。


    “你我根骨不同,到了三重虎狼,你的修煉速度就起來了!”


    江望心有不甘的迴頭,最後看了一眼庵廬方向,才與賀熊一起,向居住區走去。


    遝,遝,遝


    深夜寂籟。


    諾大的武麟堂外院,隻有兩人細微的腳步與唿吸聲。


    “嘭”


    忽的,一道布單被用力抖開的聲音,毫無征狀的響起。


    幹燥粉塵氣息,順著暴起氣流,衝入鼻腔,眼睛也被什麽東西糊住了。


    “啊?”


    兩人毫無防備,連忙護住雙眼。


    “嗡”


    劇烈破空聲,也在這時掄破空氣,向著江望麵門狠狠砸來。


    “是誰!?”


    勁風拂麵,江望一個激靈,多年習武,他感知靈敏,下意識舉臂防守,身體側移躲避。


    躲了,卻沒完全躲開。


    耳畔“哢嚓”一聲巨響,舉起的臂膀被砸迴肩膀,骨茬刺入肌膚。


    他踉蹌倒退,麵目驚駭,好似什麽硬物鑲嵌在了手臂和肩膀上,正被拔出,向他再次掄劈。


    “救命啊”


    江望慘叫,另一隻手猛的一抓,奮力爭奪嵌入手臂肩膀的硬物。


    一把就抓了下來。


    似乎是一根銅鐧?


    他驚恐不安,顧不得多想,拚命揮舞。


    身旁,急速猛烈的悶響,如狂風暴雨般唿嘯而起。


    賀熊慘叫,淒厲憤怒:“下三路,下三路,啊曹。”


    “唿”


    一隻碩大的拳頭砸來,正中麵門,江望頭暈目眩,臉皮麻木,手中銅鐧反手掄去。


    嘭嘭嘭


    又是一陣劇烈對撞。


    ……


    “出了什麽事情?”


    “江師兄,賀師兄快住手!”


    一團團光亮自外院各處響起,很快就有驚唿聲、腳步聲衝掠而來。


    江望立時暴退,踉蹌向著聲音嘈雜出奔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直接扶住。


    不能視物,那人聲音關切,充滿憤慨:“嘶,江師兄傷的好重,誰這麽心狠,出手如此暴戾。”


    “手,眼睛,水”


    江望心中稍定,臂膀的劇痛立時襲來,讓他險些暈死過去,癱軟在那人懷中。


    “是石灰,快去取水”


    不遠處,有人大叫。


    “不可,這是生石灰,去膳堂取油來,能保住眼睛不受損傷。”


    抱住江望的那人,卻立刻出聲製止,同時用衣衫為他擦去麵上沾染的灰粉,動作輕柔,十分細心。


    周圍越來越嘈雜,似乎整個外院都被驚動,一種柔潤的液體也在這時滴落在眼旁。


    江望轉了轉眼珠,視野漸漸清晰了起來。


    周圍火把、燈籠環繞,不知圍了多少人。


    幾步外,賀熊倚坐在牆,雙腿夾緊,一雙拳頭血肉模糊,臉色蒼白。


    “出了什麽事情,你們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袁宗直分開人群,帶著宿醉的酒氣,大步走近,看著江望、賀熊的狼狽慘烈模樣,粗眉緊鎖,醉意都醒了三分。


    “袁師父,我們被人偷襲了!”


    賀熊大叫,掙紮著爬起,雙腿依然緊夾,有不可遏止的憤怒。


    江望疼得說不出話,拚命點頭。


    “偷襲?”


    袁宗直一怔,環望四周,冷喝:“誰第一個趕到現場的?”


    “是我!”


    烈浪從人群中走出,目光古怪的看了兩人一眼:“我一進來就看見江望在打賀熊!”


    “你胡說八道……”


    江望差點沒跳起來。


    “千真萬確,是我親眼所見!”


    烈浪卻抱拳,看向袁宗直,“我們師兄弟幾人在膳堂小聚,慶賀江景師弟突破初境,忽然聽到巷子裏有打鬥,這才結伴趕來。”


    他伸手指向另外幾名外門弟子,以及懷抱江望的一人,“我們一同見證,也是江景師弟機敏……”


    “誰,江師弟,江景!”


    江望一個哆嗦,扭頭上望,寬厚結實的古銅色胸膛,一張輪廓有些熟悉的臉龐,正充滿關切的看著他。


    “江望師兄!”


    江景挪了挪身體,發出一聲輕咦,自江望的練功袍下抓住好幾件器物。


    繩索、指虎、匕首、石灰粉袋。


    江景臉龐抽搐:“師兄,你平時都帶著這些東西?好強的防範意識!”


    “……”


    江望動了動嘴角。


    “賀熊身上好像也有!”


    有弟子忽然小聲說道。


    袁宗直目光望去,果然見賀熊腰上綁了一個鼓囊囊的袋子。


    他走過去一把扯下,倒出。


    鐵棍、石塊。


    同樣也有一包石灰。


    “江望、賀熊,你們想翻天啊!”


    袁宗直哪裏還不明白,這兩人深夜不歸,必定是約好,想要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卻被人識破反殺。


    活該。


    在外院也敢動手!


    “袁師父,其實我們是互毆!”


    江望呆了呆,突然大喊,“臨近考核,我與賀師弟一時技癢,約在這裏比鬥,誰知打出了真火……”


    “我也是這個意思!”


    賀熊也不是蠢笨的。


    帶著這麽多東西,在武堂裏走夜路,他們早已百口莫辯了。


    “就我蠢?”


    袁宗直噙著冷笑,揮手驅散眾人:“除了江望、賀熊,都滾迴去睡覺!”


    “烈浪、江景,你們幾個留下,抬著兩個蠢貨去庵廬,再不醫治,就真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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