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進了殿,聽說皇上和娘娘要問她話時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結果聽見月離問她:


    “我平日裏喝的藥都是你在整理,剛剛我讓秀禾去檢查屋子的時候發現藥渣被人動過了。”


    月離看著她,朝她寬心一笑,問:“那藥渣是你沒來得及收拾好還是你已經收拾好了的?”


    紫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錯愕地看著月離,似乎在分析她的話。


    正要說點什麽,不經意一瞥,瞧見宋玄的手指放在桌麵上,輕輕點了點。


    她垂下頭,說:“迴娘娘,那藥渣奴婢是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的。”


    “荒殿起火時奴婢正在整理藥渣,一時慌亂沒來得及理好,還望娘娘恕罪。”


    月離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也沒看見紫檀剛剛那不經意的一眼,聽了紫檀的話,她鬆一口氣的又覺得有幾分奇怪。


    當真是紫檀嗎?


    她看向宋玄,眉毛輕輕皺著,有些不信。


    宋玄寬慰著她:“一點藥渣罷了,想來也是她慌亂之中亂了手腳,後來便忘記了。”


    月離又低低哦了一聲,讓紫檀下去,想著或許是她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她又問起荒殿那邊起火的事。


    說起這個,宋玄的神色淡了下來,他說:“煙花的火星子掉進荒殿,點燃了枯枝,現在火已經滅了。”


    原是這樣……


    月離了然地點點頭。


    萱若閣中,一個小太監到了如嬪跟前,顫顫巍巍地跪下行了禮,還不待如嬪問他什麽,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布包,恭恭敬敬遞到了如嬪麵前。


    小聲說:“娘娘,今日荒殿起火,玉泉宮中的守衛全都去救火了,宮人也走了一半,奴才好不容易才走到小廚房從藥渣中撿了這些藥。”


    在那布包中,赫然就是月離平日裏所吃的那些藥剩下的藥渣。


    如嬪瘦了許多,麵上止不住的憔悴,聽了太監的話她卻笑了,滿意地勾起一個笑來,眼睛死死盯著那個小布包,讓他放著。


    玉泉宮守衛能有多嚴,這麽久了她才找著這一個機會讓人從玉泉宮中偷拿了藥渣出來,等到明日太醫過來,她便能知道這藥到底是什麽藥了。


    想著想著,她心頭略微起伏,突然低低咳了兩聲,心頭湧上來一股子煩躁,她緊緊抓住了一旁的座椅扶手,目光所及之處皆看不順眼。


    “轟——”桌上的東西被她盡數摔了下去,瓷碗茶盞碎裂一地的聲音讓她稍微舒心了些。


    她再看向那個白色小藥包,眉頭緊蹙,吩咐一旁站著的槐夏:“去把太醫找來。”


    現在?


    槐夏隻頓了一瞬,並沒有提出什麽異議,很快退出殿內。


    現在天已經晚了,沒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一般是不會再召太醫進宮,如嬪這幾日時常召見太醫,不知道的或許以為她已經病入膏肓了。


    沒多久,太醫從殿門外走了進來,腳步略快,走在他前方引路的是槐夏。


    太醫望著這萱若閣燈火通明的大殿,抬起袖子抹了把額頭早已浮上來的汗,走了進去。


    殿內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幹淨了,而那個拿了藥包來的小太監也不知何時退下,等到太醫進殿的時候殿內隻有如嬪一人。


    槐夏讓幾個宮人站在殿門口守著,她也走了進去。


    “太醫來了。”如嬪沒有讓他給自己診脈的意思,眼眸微微掃了一眼打開的殿門外站立的幾個宮人,伸手將桌麵那個白色布袋挪到了太醫麵前。


    “微臣參見娘娘。”太醫行了禮,抬起頭就對上一堆藥渣。


    他心中頓時明白了如嬪又將自己召來是想做什麽,上前試探著檢查起那堆藥渣。


    如嬪也在這時說起了話:“本宮剛剛覺得頭疼,太醫開的那些藥也苦得慌,本宮想著,太醫能不能想法子減弱幾分藥的苦性,又不減藥性。”


    太醫聞了聞那藥渣,又扒開小堆仔仔細細查探,待如嬪的話說完,他抽空迴了一句:


    “娘娘,良藥苦口利於病,若要減了藥的苦性,那藥性也定會減弱幾分。”


    如嬪不再說話,靜靜等著太醫那邊檢查完。


    過了一會兒,太醫將藥渣盡數放下,後背生出陣陣涼意,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正等著答案的如嬪,心中不知該不該如實講。


    這藥用了些女子避子湯所用的藥材,卻又在其中添了幾分補氣養血的東西,將避子湯的傷害減到了最小,但這也不能否認這藥方的真實用途。


    後宮中的陰私向來不少,一點避子湯的藥渣都能掀起腥風血雨來,照理說這種東西裏麵用的藥材珍貴,尋常人是拿不到的,可如果是從宮外帶進來的藥,那就有的說了。


    如嬪等著他的迴答,見他神色躲閃,似乎在猶豫什麽,心頭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抬腳就要踹過去,好在動腳的下一息被槐夏輕輕扶住了手。


    她收斂起氣憤,冷冷看著太醫,問他:“太醫是沒瞧出來本宮這病嗎,這麽久還不吭聲。”


    她在提醒太醫。


    話音落,太醫張了張口,終於說了話,說出的話卻讓如嬪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


    “迴娘娘,這藥…有避子之效。”


    他說的聲音極小,生怕被外殿的宮人聽見了,如嬪卻聽得清楚,清楚到她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或者是太醫說錯了話。


    怎麽可能是避子湯呢?難道不該是安胎藥?月離在來時馬車上那舉動不都看著像懷孕了嗎,怎麽還會在暗中喝避子湯!?


    她反應過來,盯著藥渣,重新問了一遍太醫,聲音壓低也沒掩住語氣中不可置信的欣喜:“太醫沒看錯麽,這是避子湯?不是安胎藥?”


    再次得到太醫肯定的答複,如嬪臉上不可控製地笑了起來,她笑得極其放肆,看那藥渣的目光似在看什麽寶貝。


    好啊,月修容。


    得陛下寵愛最多之人竟會在暗地裏偷偷喝避子湯,這件事如果讓陛下知道了…如果讓陛下知道了定會厭惡這個女人。


    一個不願意懷上他的孩子,故意掐斷為他生兒育女機會的女人。


    陛下若是知道了怎麽可能還會如往常一般喜愛著她,隻怕是將她打入冷宮都是情份了。


    如嬪笑得肆意,眼尾都笑出了眼淚來。


    她心情極好,著人打賞了太醫,長長的指甲滑過藥包,小聲道:“太醫辛苦來一趟,應當清楚什麽話該說吧。”


    那太醫在地上謝了恩,使勁點點頭,很快便走了。


    如嬪抬頭看了眼沉沉夜色,心中想的是今兒的煙花可真好看,就亮那麽一瞬,很快就黯淡下去了,簡直就像她等不及要看了熱鬧的月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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