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又睡了那麽一會兒,所以下午時月離也沒再午休,她在和宮女們打雙陸玩兒,此時正是日頭曬的時候,宮女們也沒什麽別的事要做,心知月離是什麽脾氣的她們便上趕著來看著月離玩兒。


    正笑著鬧著,門外的小太監茂安走了進來。


    月離一看他,收斂起麵上的笑,站在她身後的佩蘭微微則招唿著殿內的宮人們:“好了好了,這一下午也看夠了,還不去幹活。”


    “是。”宮人們彎身輕道一句,退了出去。


    秀禾從月離對麵的座位上站起身,稍退兩步站到了佩蘭身邊。


    茂安上前彎身,低著聲道:“娘娘,奴才派人查過那衣裳了,的確是尚服局出來的,中間也沒經過旁人的手,是之前尚服局拿給清漪苑的料子。”


    “冰絲蠶紗珍貴,蘇才人拿了這料子一時也不知做件什麽樣的,後來才說要拿去做件舞衣。”


    “這事兒沒外傳,就連做衣裳的繡娘都閉上嘴沒往外頭說。”


    之前蘇才人也算是聖眷正濃,底下的宮人們捧高踩低,這好料子便悄悄地送了過去。


    既然不是出在送料子這兒,那就是出在做衣服的繡娘那兒了。


    月離輕輕抿了口茶,問:“那件衣裳找到了嗎?”


    茂安搖了搖頭:“說來也怪,宮宴散了後蘇才人就被帶迴了清漪苑,按理說衣裳要帶出來看一眼是不難的,奴才問過了清漪苑的宮人,皆說那衣裳憑空消失了。”


    這事兒便有兩種解釋,要麽是設計之人拿去毀了證據,要麽是有別人和她一樣查著這事。


    月離仔細迴想了下,總覺得會是後者,畢竟陛下已經下了旨意讓蘇才人幽禁宮中,沒有要下令去查的意思,背後設計之人應當會放鬆警惕。


    至於後者……


    她略一猶豫,緩緩出聲問:“雪晗居那邊,可有動靜?”


    不止是茂安愣了一下,站在一旁的佩蘭和秀禾皆是一瞬沒能反應過來。


    茂安搖頭,試探著問月離:“雪晗居那邊奴才沒注意消息,娘娘可要奴才去盯一下?”


    想著之前甘青黛朝她說的那些話,月離心中有萬般不解,對方明顯是知道些什麽的,甚至還知道不少,隻是沒引人注意。


    “不用,這幾日多盯盯繡坊那邊,有哪些繡娘突然手頭寬裕起來了,或是戴上了金貴的珠釵,都記下來告訴我。”


    茂安點頭應聲,見月離沒有什麽再吩咐的話,退了下去。


    衣裳的事情來得出其不意,差點就將她算計進去了,背後設計之人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扳倒蘇寧,而她隻是順帶,就算不能除掉她也能惡心她,不得不說一句心思惡毒。


    這一次沒能成功,肯定還會有第二次。


    敵在暗,她在明,要想躲過,那便隻能先下手為強。


    第三日下午,月離準備了點心到了乾德殿外,本以為能像往常一般通報一聲就進去,可這次李知卻將她攔在了門外。


    “娘娘來得不巧,忻充容如今正在裏頭呢,娘娘您看…不若娘娘您先迴去,這日頭曬著呢,還不知得等多久。”李知臉上有些猶豫著道。


    月離聽見他說的人,眼神微微一暗,美目轉向了前方緊閉的殿門,裏麵的聲音傳不出來,也不知道裏麵說了些什麽。


    “陛下之前說喜歡吃這點心,既然裏麵有忻充容陪著,我也不進去了,這東西估計陛下也吃不上,公公拿去給宮人們分了吧。”


    李知的手抖了抖,覥著臉笑,說:“娘娘說的是哪裏的話,娘娘送來給皇上的點心怎麽能分、分給宮人呢。”


    不待月離再說什麽,李知又急著道:“娘娘放心,這點心奴才一定送到皇上麵前。”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月離也沒再逗留,轉身走了。


    迴了瀾月閣,她心有些不穩,迴想了一下發現除了之前李貴妃在裏麵時她被攔在禦書房門外,這是第二次。


    忻充容之前也未去禦書房或者乾德殿找過陛下,怎麽今日偏就去了?陛下還將殿門關上,真這麽喜歡麽,一點動靜都不傳出來。


    “鶯兒,給我扇扇風吧,走迴來有些熱了。”月離坐在軟榻上,沉靜出聲道。


    鶯兒動作很麻利,拿了把大扇子到月離的左側給她扇起風來,她平日裏雖直白傻氣,但關鍵時候也通透,一眼就看出了現在月離心情不大好。


    “娘娘可是累著了?紫檀姑姑給娘娘準備了牛乳茶,娘娘用一些吧?”她抿了抿唇,試探問道。


    月離領了她的好意,輕輕嗯了一聲,讓人把東西拿上來。


    紫檀很快帶著一個小而深的白瓷碗進來,與之一起帶來的還有一疊糕點。


    “娘娘快嚐嚐,這是奴婢試著禦膳房的法子做的牛乳茶,娘娘嚐嚐看喜不喜歡。”


    月離就算心情差也不會和吃作對,她故作矜持地伸手拿起了勺子,嚐了一口。


    口中香甜爽滑的滋味讓她將心中的一抹煩躁落到一旁,嚐了幾口,看向一旁正眼巴巴看著她時刻關注著她的反應的幾個宮女。


    忽地一笑,笑出了聲。


    “很好喝,紫檀的手藝真不錯。”她從不吝嗇誇獎,對手底下的宮人也極好。


    話一出口,對麵的幾人似乎輕輕鬆了口氣,鶯兒的扇子打得更賣力了。


    “娘娘喜歡的話奴婢以後常做給娘娘喝。”紫檀微微笑著說。


    乾德殿內,與月離想象中的二人纏綿不同,殿內的兩人一個坐於主位,另一個坐在下首位上。


    李知在外敲了敲門,聽到裏麵的聲音後推開門進去了,身後跟著的小宮女手裏拿了個承盤,上麵放著月離送來的點心。


    李知示意小宮女把點心往皇上桌上放,自己則退到一旁,說:“皇上,剛剛月修容來了,給您送了點心。”


    宋玄的目光一轉,落到了那盤子上,隨即想到了什麽,頗有些頭疼地問:“人呢,走了?”


    “皇上吩咐誰也不得打擾,所以奴才就……”就把月修容攔外邊兒了。


    察覺到宋玄的臉色微變,李知膝蓋一彎就跪了下來,忙道:“奴才該死,奴才這就去把修容娘娘找迴來——”


    甘青黛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手指捏了一塊宮人們備的點心,做出一副要看戲的模樣。


    宋玄冷冷看著他,開口:“滾下去。”


    “是,奴才這就滾,這就滾——”李知急急起身,趕緊帶著殿內的宮女退了出去。


    看著人都出去了,甘青黛盯上宋玄麵前的一盤點心,見他遲遲不動,說:“月修容宮裏的點心做得最是不錯,皇上要是不喜歡不如賞給臣妾?”


    宋玄遙遙看她一眼,手指敲打在桌麵上,語意不明:“你倒是還挺喜歡她。”


    “喲,皇上說哪裏的話,像月修容那般的女子,嬌嬌柔柔的,又生得好看,臣妾怎麽會不喜歡,喜歡的很呢。”甘青黛仿佛能把月離誇出朵花來,那神情也不似作假,看來是當真喜歡。


    宋玄冷哼一聲,又聽她繼續說:“不過月修容被攔在了外邊兒該不會覺得在皇上這兒臣妾比她更重要吧,她那般嬌的性子,迴去了不得失落一場。”


    她說的話恰恰是宋玄之前某一瞬想到的事情,他一想到月離會難過心裏就有些不快。


    於是目光瞥向甘青黛:“繼續說你的正事。”


    甘青黛臉上帶著的戲謔也淡了下來,開口將自己查到的東西說出口。


    另一邊,月離就著牛乳茶吃了幾個小點心,茂安從外邊兒走了進來。


    “查到了?”月離暫時收下了心思,問他。


    茂安點頭:“奴才日夜蹲守,終於發現了一個繡娘,她沒將東西戴在明麵上招搖,但今日奴才瞧見她帶著一包東西去了東門,似在與人做交易。”


    “娘娘有所不知,宮人們每月最多隻能出宮一迴,要更有些連宮門都出不去的,又格外思念家人,便會托人將要帶的東西從東門那兒帶出去,外邊兒有人會接應。”


    “奴才待那繡娘走了才去把拿東西的人抓住扣了起來,那布袋子裏除了兩錠銀子,還有一隻玉鐲,成色上好。”


    三日,繡坊那邊一直都沒什麽動靜,她還以為是自己想錯了,沒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是等到了對方露出馬腳。


    月離神色微冷,伸手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這一身,悠悠盯住袖子那一方,說:“繡坊做衣裳可真不用心,這兒還斷了半截針在袖子裏。”


    她說完,秀禾率先反應過來,附和著她的話:“娘娘千金貴體,若是被傷著了怎麽辦,娘娘放心,奴婢定為您將那該死的繡娘找出來。”


    “去吧,動靜鬧大些。”她倒要看看是誰第一個露出狐狸尾巴。


    “是,奴婢這就去。”秀禾和茂安對視一眼,退了下去。


    沒多久,瀾月閣宮人大鬧繡坊還帶走了一個繡娘的消息傳了出去。


    而那繡娘則已經被帶到了瀾月閣,正戰戰兢兢地跪在月離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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