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禪還未下馬,就有村民急急來報:“雨勢太大,堤壩快堵不住了!”


    “如此正好!”葉禪再看清水潭,水位上漲許多,心中一喜,朝村民大聲喊道:“快扒開大堤,讓洪水傾瀉而下。”


    村民甚是疑惑,但還是扒開了幾處缺口,隨後與葉禪等人上了岸邊高地。


    水流開始還小,但隨著衝刷,缺口越來越大,水流也越來越大,直到全麵決堤,洪水如解放了的猛獸,唿嘯而下。


    葉禪看看輕雲姑娘,輕雲姑娘看看葉禪,兩人都淋成了落湯雞,可還是相視一笑,如釋重負。


    四月姑娘、趙羽和大師哥出了大布袋,按照約定,向兩側山坡跑去,可往哪邊跑呢?四月姑娘一看左側山坡較高,就大喊一聲“左邊!”大家就向左側山坡跑去。


    而後麵的追兵舉著大盾牌,速度明顯要慢些,還在大布袋內。


    四月姑娘一行人一口氣跑到山坡上,才鬆了口氣。還未等迴頭,就聽見“轟隆隆”的聲音自遠而近,再迴頭時,洪水已經衝到大布袋口。


    四月姑娘很激動,眼淚絲絲,朝大家喊道:“我們有救了!”


    趙羽和大師哥也沒想到,葉禪有這一招。


    那洪水進入大布袋,水道快速變窄,水深流急,足以衝垮一切。


    白雪黑風黃天大軍大勝向前,眼看著就要衝出峽穀,黑風嘿嘿哈哈咿咿呀呀怪叫,白雪老妖也喜笑顏開,終於爽快一迴,黃天內心更加佩服軍師,計劃完美無缺,欣喜不已。


    眾人氣勢正盛時,猛然看到一人多高的水浪猛虎一般唿嘯而來,所有人腦袋一下子短路,都像施了定身法,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站在那裏不動,不知所措。


    黑風雙腿哆嗦,灌了鉛一樣沉重,盯著洪水瞪大眼睛。


    白雪老妖定了片刻,立馬反應過來,飛身上了崖壁。


    黃天冷靜得最快,大聲喊道:“向後傳令,站穩抓好,木排變船,翻身上船!”


    “站穩抓好,木排變船,翻身上船!”聲音便向後傳開。


    黃天右手抓木盾牌,左手臂擋眼,一隻腳在後蹬地,一隻腳在前呈弓步,準備好迎接洪水襲擊。同一個木盾牌下的士兵也都照做,有的還用木棍撐地,增大力量。


    果然,洪水雖急,但並沒有把眾人衝垮。待水沒腰間,黃天將木盾牌放入水中,盾牌變船,黃天力大,緊緊拉住,讓眾人先翻身上船,船成弧形,眾人隻好騎在上麵。黃天最後上船,此時水已沒過脖子。黃天腳一離地,船就像離弦之箭,向下衝去,一下子把黃天帶著跑。


    在一個迴灣處,水速稍緩,黃天趁船打轉之際,右手緊抓船沿,左手用力一拍水,躍出水麵,騎到了船上,幾人就成了一個在激流中漂流的筏子。


    “船頭人控製好方向!”黃天大聲喊道,既是向自己的船喊道,也是向周圍已經騎上木船的人喊道。


    大家慌亂中聽到喊聲,似乎有了方向,慢慢地,很多人都爬上了船,騎行而下。


    也有很多沒有爬上船的,都拉著漂浮的木排,順水而下。


    黑風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還有很多連木排都沒有抓住的士兵,或被衝得天旋地轉,或撞到崖壁,或淹沒水中,慘不忍睹。


    待到弓陡崖咽喉處,水流更急,大家好不容易攀上船,能夠順流而下時,忽聽到崖上喊殺聲四起,弓箭、木矛、石頭等一眾暗槍從天而降,和雨幕一起,紮在船上,紮在人身上,紮在水中。


    在慌亂中,士兵們大多無法及時躲避,全憑運氣,很多士兵都被打翻在水中,兇多吉少。


    黃天隻手接住一支木矛,左擋右接,勉強保住自己不被擊中。可看大家,遭此埋伏,實在難以抵擋。


    黑風為了躲避,一會兒水下一會兒水上,狼狽不堪。


    那白雪老妖還好,躲在一塊崖壁下,上麵的士兵看不到,對麵的士兵看不清,沒人向崖壁放箭,躲過一劫。


    還好水流速度很快,沒一刻鍾,黃天就出了弓陡崖,一看船上,就剩下自己和一位士兵,那士兵還中了箭,咬牙堅持。再看其它木船,大多空空如也,隻有少數人還在。


    “啊——”,黃天仰天長嘯。


    出了弓陡崖咽喉,水麵變寬,水流變緩,木船就穩定了許多,但沒有人控製,還是順流而下,直到臨溪灣大迴灣處,才打著轉停下來。


    小老頭大師伯和素三仙師父站在崖上,忽然看到上遊洪水疾馳而下,忽然就明白了葉禪的良苦用心。


    在大布袋處,看到敵軍慌張散亂,師伯和師父就知道阻擊成功了。直到敵人被衝到咽喉之地,才一聲令下,全力展開伏擊。村民也消除疑慮,把幾日來積攢的勁兒全用了出來,能飛向敵軍的,統統或射或投或撇,丟到崖下。


    小老頭大師伯倒是沒出手,可素三仙師父一塊石頭一個人,專擊敵人的大腿,擊落了少說也有二十人。


    莫高大將軍和於飛在後督戰。


    莫高大將軍看到大軍在盾牌掩護下,幾乎長驅直入,仍然是麵如死灰,沒有什麽起伏。


    於飛倒是有些擔憂,不是於飛知道葉禪會水淹大軍,而是於飛擔心,真的攻破了弓陡崖,會不會讓葉禪置於不利的境地?會不會讓葉禪遇到危險?於飛隻是鬥氣,並不想葉禪有什麽傷害。


    當看到洪水從峽穀口傾瀉而出時,於飛懸著心著了地。本來是兵敗,可心裏卻掠過一絲欣喜。


    莫高大將軍也看到這一幕,腹語道:“軍師沒有料到這一招?”


    於飛直言道:“沒想到天時助我們避開了火攻,卻帶來了水攻。水攻我也曾想到,但想著木盾牌既可以當盾牌,也可以當船,即使水攻,我們也可以全身而退。隻是沒想到敵人狡猾,我們進穀時並未伏擊,我們遭遇水攻才伏擊,這是最大的失誤之處。”


    莫高大將軍露出一絲模棱兩可的微笑,腹語道:“這個葉禪,不簡單。”


    於飛詫異,“你怎麽知道是葉禪的計謀?”


    莫高大將軍腹語道:“直覺。”


    “哦。”於飛自然知道是葉禪的計謀,可還是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又補充道:“這次失利主要責任在我,是我思慮不周。”


    “軍師不必自責,此役過後,敵軍必敗。”莫高大將軍似乎胸有成竹。


    於飛本想問為什麽,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就拱手道:“如將軍所願。”


    莫高大將軍說:“事已至此,你帶領一營三百人沿途搜救,爭取減少損失。”


    “是!”於飛領命道。


    於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黃天。


    於飛沿岸搜尋,大聲喊著黃天,直到臨溪灣,才和黃天相遇。


    於飛先是拍拍黃天全身上下,看到黃天沒事兒,才給了黃天一個大大的擁抱:“是我害了你。”


    黃天也沒想到軍師這麽重視自己,頗有些感動,“沒事的,敵人那點兒雕蟲小技還傷不了我。”


    於飛和黃天一起,又搜尋起其他人來。


    而葉禪那邊,放了洪水以後,棄了馬匹,沿山脊向下而去。待到弓陡崖時,收到了敵軍大敗的消息。這本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葉禪就是高興不起來。


    於飛!葉禪忽然想到於飛,心裏更是著急。不能讓於飛出事,否則,怎麽向地球交代呢?怎麽向自己交代呢?至少,自己無法過自己心裏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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