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每年都會舉辦一次祭祀儀式,借此尋求神的庇護。


    祭祀用的樂器是豎琴,阿挽很喜歡它的聲音。


    於是,我便偽裝潛入到人類世界,親手做了一台大豎琴送給她。


    她得知後,意外地有些驚喜:“你做的?”


    “是的,現在它屬於你。”


    她收下了,並邀請我聽琴聲。


    她優雅地坐在豎琴旁,瑩潤潔白的手指撥動琴弦。空靈唯美的琴聲從她指尖傳出。


    我注意到她臉上的眼罩滑落,露出了她全部的容貌,長而卷的羽睫顫了顫,她的眼眸裝著萬千宇宙的星辰,唯獨容不下世俗情感。


    水的清波與月光的冷色裝點她的裙擺,阿挽如踏碎月光降臨的神女,高不可攀,清冷潔雅。


    琴聲在遺跡中迴蕩,曲聲譜成神聖的樂章,記錄在壁畫上。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眼睛,眼尾微挑,天生自然上揚的嘴角噙著笑意,但始終笑不達眼底。


    我徹底記住她的容貌。


    我承認,我看她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因為在見她第一眼時,我就動心了。


    “希卡利,你的心跳很快。”她假寐彈琴時突然開口。


    我心中一慌,這種感覺就像偷做壞事被抓包般。


    我臉色漲紅,“聽琴聲有些入迷了。”


    琴聲戛然而止,她示意我過去。


    我向她走去,單膝跪在她麵前。


    她把手放在我的心口,那裏像狂敲小鼓般“咚咚咚”的跳。


    她說:“我的琴聲帶著法力,可使人平靜下來。”


    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她。


    我的麵色潮紅,唿吸急促起來,“彈奏者無情,聽者有情。”


    我承認了我的愛意。


    但她無法迴應我的愛。


    我知道,她是無法愛上任何人的。


    所以我甘願成為她的守護者,隻要能陪在她身邊就足矣。


    往後的生活,我們之間的話也多了起來。


    她時常坐在高台上,看著水中的倒影,整理秀發。


    “我可以幫你嗎?”


    我想更靠近她一些。


    她把銀梳遞給我,算是默許了。


    我生疏的替她梳發,動作小心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阿挽的頭發帶著卷,長至腰際,是很溫柔的珍珠白顏色,襯得她整個人肌膚白皙,冰清玉潔。


    長裙下的雙腳浸在水中,整個人透著神性又不失清冷溫柔。


    而我是虔誠的信徒,跪在她的裙擺前。


    *


    不知道過了多少歲月,在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平安生活下去的時候,入侵者到來。


    它們是博伽茹群,一群貪婪至極的捕食者。


    它們這次的目標是阿挽,我絕不允許這件事發生!


    我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應戰。


    可我忽略了我身為藍族的缺陷,長時間的戰鬥對我來說無異於是地獄般的折磨。


    我的體力在它們的輪番進攻下消耗殆盡,還受了傷。


    阿挽的力量在枷鎖的束縛下漸漸磨滅,再加上沒有聖劍,無法抵抗。


    她給我一個指環,在我還在疑惑時,就看到我永遠忘不掉的一幕——阿挽在博伽茹群的攻擊下慢慢消散!


    “我把剩餘的力量交給你了。希卡利,你會活下去的,未來我們會再見的……”


    她徹底消失了。


    我的月亮,隕落了……


    不!我不接受這樣的結局!我不接受!


    她可以活下去的,怎麽會消亡了呢?


    她那麽耀眼的存在,可最後什麽都沒留下……


    隻有地上的枷鎖告示她曾被困於此。


    她主宰生命,卻決定不了自己的命……


    我自責悲痛,又隻能無能狂怒。


    那些人們居然還建造了一座時序女神像,重新將枷鎖戴到石像身上!


    我毫不猶豫毀掉那座石像。


    他們休想用一尊石像取代她!


    沒有任何人或者東西可以替代她!


    可那些人們卻發了火:“你衝我們撒什麽氣?覺得不公平,你找那群怪獸去啊!”


    “就是啊,你去找它們報仇啊!我們又不是你的撒氣桶!”


    “真是腦子有病,不就是沒了一個人嗎!還天天在這發脾氣,真以為遺跡是你的地盤嗎?”


    “……”


    那些人們在譴責我,辱罵我。


    我通通都不在乎。


    我滿腦子隻有報仇。


    殺了博伽茹!


    我要為阿挽報仇!


    之後我離開那顆星球,拖著一身傷到處消滅博伽茹。


    千年過去,我聽說博伽茹不久後會降臨阿柏星,於是我便提前在阿柏星上等待。


    阿柏星很美,我時不時地想,如果阿挽可以一起來該多好。


    我可以陪她遊曆很多美好的星球。


    在阿柏星上,我遇到了阿柏晶體和獵手騎士劍。


    他們就像我和阿挽。


    劍守護阿柏,我守護阿挽。


    劍曾預言博伽茹會到來,毀滅阿柏星。但他愛上這顆星球,想改變這個預言。


    於是我們約好一起對付博伽茹。


    戰鬥很快到來,在與博伽茹的對抗中,我先被重傷,而劍為了守護阿柏晶體死去了。


    消滅博伽茹一直是我的信念,可惜最後關頭讓它給逃了!


    我身負重傷,自知活不了多久。


    大概是我們信念相同,所以劍的怨念和我的仇恨產生共鳴。


    劍想借用我的身體除掉博伽茹。


    我同意了。


    我心甘情願被他的意識壓製,獲得短暫可以繼續延續的生命。


    隻要能除掉博伽茹,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穿上充滿怨念的複仇鎧甲,自此希卡利成為獵手騎士劍,奔走在宇宙之中。


    可是我突然發現,記憶裏,阿挽的身影在逐漸消失。


    甚至連我和阿挽的迴憶也變得模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不要忘記她!


    於是我選擇將我的意識沉睡。


    夢境裏的我迴到時序遺跡,


    聽到從阿挽的指尖傳出的動聽琴聲,


    清楚記得阿挽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


    熟稔地挽起她的長發,得到她的誇讚。


    記得我曾偷偷伸出手,隔空描繪她的容顏,並親手在壁畫上刻下她的身影。


    我在最下麵刻下了兩行字:


    藍色騎士會永遠守護時序之神,


    希卡利會永遠守護秋月挽。


    隻不過在歲月的長河中,它們被塵土掩埋。


    無人記得我愛秋月挽,唯有一個文明中記載著一句話——藍色騎士是時序神最虔誠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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