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不順利?”老祖垂下眼瞼,盯著衣袍上沾染的灰塵。


    白羊子忽然驚慌失措,趕忙跪地求饒:“是出現了點意外,還請老祖寬恕,之後我會仔細尋找合適人選。”


    良久。


    老祖歎了口氣,惆悵道:“數以萬計的新鮮血液啊,在其中我感受到了好幾個不錯的孩子,怎麽就錯過了呢?”


    白羊子瑟瑟發抖:“是秋陽!他將幾個天賦極佳的弟子全部收去,我沒攔住……還望老祖恕罪!”


    他額頭抵在地麵,不多時,那塊地方被他的汗水打濕,清晰可見。


    “罷了,你再去找找吧。”老祖闔眼,陷入沉睡。


    頃刻間,老人如樹木枯萎,沒了聲息。


    即便如此,白羊子仍舊弓著身軀退出去,直到門口,他緊繃的神經才慢慢放鬆。


    風一吹,他背後冰涼,全是汗。


    他伸手摁住微微鼓脹的胸口,鬱氣滋生,臉色鐵青,那雙眸與黑夜融為一體,似化不開的濃稠。


    收徒一事暫落,可流言蜚語卻席卷了整片混元大陸,各個版本的故事猶如滔滔江水,一浪掀起一浪,層層遞進,喋喋不休。


    不僅如此,連衡陽宗內部近日也是很鬧騰,大家對掌門新收的徒弟爭議極大。


    憑啥一個沒家世沒背景沒天賦的家夥兒能成為掌門親傳,而他們卻隻是個普通弟子?


    哦,憑狂妄啊,那他們比不過。


    但是衡陽縣高層怎麽想的?是不想在這片大陸之上好好生存下去了麽?


    甚至有人猜測,或許是魔域進攻萬萬年,衡陽宗高層累了,徹底擺爛。


    與之相反,無名峰就安靜多了。


    四位少年活潑好動,通通被長淵封了靈氣去砍樹,一天到晚話那麽多肯定是吃太飽了,晚飯減免。


    此前幾日,長淵一直在梳理這具身體的筋脈,數百年未修煉,不管再好的天賦都會荒廢。


    除卻天靈根外,原主還是天生劍體。修為壓製在元嬰,稍有不慎就會突破。


    長淵感覺到境界在鬆動,連擱置在庫房的斬天劍都開始蠢蠢欲動。


    若非他施了結界,那徹夜不眠的劍鳴聲能傳到數千裏之外,鳴叫不止。


    四散的劍意無時無刻不在宣示它的不滿,劍身顫抖,它撕心裂肺的咆哮著。


    它沉寂太久,原先有原主鎮壓,它的不滿隻能咽在肚子裏,如今它一日日試探,見主人不再製止,便一日比一日膽子大。


    今日,它竟開始催促起長淵,讓他趕緊突破,好帶著它大殺四方。


    傳言不是道,劍隨主人麽?


    這把斬天劍和原主可不像。


    長淵封閉山門,加固結界,抬手拿起斬天劍,一劍斬向天際。


    銀光飛速劃過,漸漸與天光融合一體。


    斬天劍雀躍的高鳴,催促長淵繼續揮劍。


    然此時,天空之中漸漸匯聚烏雲遮日,紫電環繞,形成漩渦,將方圓千裏籠罩其中。


    愈演愈烈,似有毀天滅地的架勢。


    狂風唿作,地虎咆哮,天空黯淡如黑夜,斬天劍激動的快要掙脫出長淵的手。


    “退!”


    隨著長淵一聲嗬斥,天空中的紫電漩渦忽然靜止不動了,然後竟真的慢慢散去。


    刹那間,天光大亮。


    先前飛沙走石,電閃雷鳴的景象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斬天劍沉默,此處無聲勝有聲。


    再看時,長淵的修為已入化神。


    經曆了萬萬年的大戰,如今混元大陸明麵上的頂級戰力不過三位渡劫,皆在中州坐鎮,輕易不得出。


    而這邊緣之地,衡陽宗內最強者不過掌門白羊子,堪堪化神中期。


    其餘長老尚在元嬰之下,多年不得寸進。


    此前,長淵感受到宗門內還有一股強大的氣息,不待他尋到便消散,他再去感應根本無處可尋。


    隨即,他又了然,能在魔域大戰存活下來的宗門有一些底牌也理所當然。


    與此同時,主峰之上,調養生息的白羊子猛然迴頭,眺望隱入雲海的無數山峰。


    剛剛那道氣息散的太快,他未曾捕捉到,卻再熟悉不過,那是雷劫的氣息。


    千年前,他晉升化神時也曾碰上,雷劫下他差點魂飛湮滅,那氣息他永生難忘。


    僅僅隻是感受到一絲氣息就讓他心跳加速,坐立難安。


    他搖頭,喃喃自語:“不可能,衡陽宗不可能會有人晉升化神。”


    不知想到什麽,白羊子那顆懸著的心緩緩歸於平靜,銳利散去,再看他仍舊是那個縹緲若仙的掌門。


    “掌門!不好了!”


    遠遠的,紫薇仙子急匆匆跑來,氣息紊亂,滿臉焦急。


    白羊子手握拳壓在腹間,他淡淡望去,眼底毫無波瀾:“何事驚擾?”


    紫薇仙子顧不得禮數,直接說:“您收的那位徒弟殺了同院的弟子,那弟子的家族找上門了。”


    “什麽?”白羊子眼神一凜。


    也是這會兒,他才想起他新收了個徒弟, 沒家世沒背景沒天賦,但就是他新收的徒弟。


    一想到這徒弟怎麽咋來的,白羊子剛剛抑製住的情緒再次波動。


    “去看看吧。”


    ……


    ………


    衡陽宗,弟子院前。


    林辰滿臉不服站在人群中央,眼中迸發出濃烈的怒火,雙手緊緊握拳。


    而與他對峙的則是先前被他打死弟子的家人,海田王。


    這話還得從林辰辛辛苦苦爬上主峰說起,他抵達山門,開口便是埋怨。


    叫接待他的同門臉色頓變,直接將他扔到雜役院裏。


    林辰可氣壞了,他乃是掌門親選的弟子,怎可和雜役弟子住在一起,這不是侮辱他麽?


    沒有實力他完全打不過,所以他暗戳戳計劃等掌門親自找來時他再好好告一狀,讓這些家夥兒通通受到責罰。


    不曾想,沒等到掌門,卻等來了同院雜役弟子海天一的刁難。


    林辰是誰,他可是男主啊。


    男主豈能受刁難,他當即就和對方鬧起來,兩人大打出手。


    海天一雖是雜役弟子,但好歹也在主峰待了幾年,早已築基。


    相反,男主剛剛上山,還沒入門,結果可想而知。


    海天一把林辰錘了一頓,瀟灑甩頭而去,半途中被趕來的林辰一刀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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