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碭郡,彭城。


    徐年終於再次見到了自己的白馬將軍。


    郡守府中。


    “公孫瓚拜見君上。”


    中年儒將長身而拜,神色中帶著無限的恭敬。


    “免禮,公孫郡守真是辛苦了。”


    彭城雖說是碭郡的郡城,人來人往頗為興盛,可惜比起徐邑來說可就差了太多。


    此城人口不過三十萬,業已是西北最大的城池了,一切皆是因為徐邑的虹吸效應,讓無數商賈都前往了徐邑城。


    當然,碭郡雖地處丘陵地段,人口卻是諸郡第一,隻是碭郡太大,人口分散太廣,所以有些地廣人稀的意思。


    若是真正地打通了薛郡和雲邑的通商,以後碭郡想要繁榮起來也是輕而易舉。


    “君上折煞末將了。”公孫瓚自然不敢接著這個意思說下去。


    “見過大司馬。”他又看向一旁的鮑叔衡,老人對他撫須而笑,並不言語。


    徐年坐在主位,開口道:


    “如今宋曹戰事如何?”


    雖有錦衣衛的情報,可是公孫瓚畢竟有白馬義從可以深入兩軍深處,獲取的消息應該比錦衣衛還要精準一些。


    果然,公孫瓚立刻說道:“啟稟君上,如今宋曹在上郡已成對峙之勢,曹國代郡,中郡以及上郡本地,不少貴族聯合兵馬,一起抵禦宋國中軍統領言瞿於陶邑之外,在上郡菱城一帶互相攻伐,雖說聯軍兵馬混亂,可是卻也勉強擋住了上郡宋軍兵鋒,解了陶邑之危。”


    “此事是被我軍抓住的一個宋軍百夫長所言,至於真假,末將一時難以確認。”


    “此外,項城之下,宋軍已然損失了五萬左右兵馬,二十萬大軍受阻嚴重,然而宋軍並未有離開的樣子意思,因為項城中,曹軍損傷似乎並不比宋軍少,傷亡達到恐怖的六七萬人,曹國恐怕要一蹶不振了。”


    果然比錦衣衛取得的情報要精確一些,至少上郡那邊錦衣衛還沒能夠深入探查,大抵應是真的。


    而項城這裏,才是最恐怖的絞肉場。


    宋軍之所以能夠在曹軍有城牆之防的情況下對其造成如此恐怖的傷亡,自然是宋軍大將軍樊武的傑作。


    這家夥直接征用了曹國東郡無數民夫,在項城之外,硬生生地在半月之內建立起了一座高牆,民夫自是死傷無數。


    然後就形成了對攻的氣勢,所能夠造成的殺傷力絲毫不弱於項城中的曹軍。


    甚至有時候還差點攻上了項城城牆。


    此人之軍略和狠辣,絲毫不下於任何一位名將。


    “君上,看來樊武有些急躁了,顯然是知曉我軍到來。”


    “大司馬所言不錯,那樊武已然開始分軍五萬前往永城,應該是為了阻止我軍西進。”


    永城位於雲邑之前,是徐國之軍進入兩國地界的一道屏障,唯有拿下永城,徐年才有下一步的可能。


    “宋欒還真是想要吃獨食啊,先是想要弄死孤,現在又派人阻止我軍,擺明了不想跟孤合作,那就算了。”


    “大軍繼續往西,駐紮葫蘆關中,先等徐槨的消息再說。”


    “若是那曹伯也沒有什麽合作的意圖,那孤就隻能等他們兩敗俱傷了,到時候哪怕是搶,孤也要在宋欒口中搶下一塊肥肉來。”


    那樣的話,徐國可能就要麵臨周邊諸國聯合忌憚了,這是最壞的選擇。


    而且到時候一旦宋國劃分部分利益給予魯國,魯國不是沒有出兵的可能性。


    莒國和魯國畢竟隔了一個郯國,不好製約其兵鋒。


    而郯國徹底躺平的態度,徐年倒是頗為欣慰。


    能夠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未來最後一個再動他也是可以的。


    “君上英明。”


    “公孫將軍,你也一起。”


    公孫瓚聞言大喜:“多謝君上。”


    於是,公孫瓚盡起三千白馬義從,跟隨大軍往西。


    這日。


    葫蘆關城中,屋舍儼然如俱,皆是嚴格規劃而成,自有章法。


    西軍將軍府。


    “左司馬,君上即將抵達葫蘆關,可是我這心裏怎麽越來越不踏實呢?”


    徐秣在屋中來迴走動,有些躁動不安。


    而紀崇則是穩如老龜,一身青色深衣安然跪坐一旁,煮著茶水,眼中古井無波。


    “心靜,自然也就踏實了,你心亂了,所以惶恐不安,若是在君上麵前依舊如此,恐怕他會看出什麽來。”


    “左司馬說的極是,是我自己失了方寸了。”徐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跪坐在紀對麵。


    “以後還要請左司馬多多照顧才是,如今季相老邁,鮑叔衡勢單力薄,鄒平不堪一擊,整個徐國朝堂,唯有左司馬有朝氣蓬勃之盛,未來二十年肯定是紀氏之堂,秣也願效勞一二。”


    紀崇並未因為他的又一次投靠就心滿意足,而是平淡道:“老夫如今亦是看不透君侯之意,等君上到來後再說吧。”


    他在徐邑中的後手不斷被拔出,如今恍如又瞎又聾之人,若非徐年身邊的紀充主動傳信,言明如今君上沒有忌憚之心,恐怕以紀崇的狐疑,早有離去之意。


    “不過,即便充兒所言,也不一定皆是實話,眼見不一定為實,老夫還得多做一手準備才是。”


    當今君侯是親外孫又如何?若是不受控製,那麽紀崇覺得換一個也是無妨的。


    正是這段時間徐年的一些傳言流入西北,他才允許徐秣的主動靠近,爭取這六萬大軍的控製權。


    “咚咚咚……”


    突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


    “啟稟將軍,君上行轅已至十裏之外。”


    “退下吧。”


    “喏!”


    徐秣趕緊看向紀崇:


    “左司馬,君上已至,我們當如何?”


    “子塵且著甲隨老夫迎接君上即是。”


    “是。”


    兩人領了數百中軍和西軍精銳,出城數裏相迎。


    城門數百米之外,徐年坐在白馬之上,看向前方威風凜凜的上千軍士,眼中露出一絲冷色。


    這紀崇和徐秣當真是小心謹慎至極,居然敢防備於他。


    表麵看兩人是為了君上到來而壯大聲勢,實則是害怕他突然出手,所以兩人自然不敢隻身前來。


    這其中徐秣是不太了解的,隻是聽紀崇之命行事而已,他顯然不清楚紀崇在徐邑中已然要大權旁落的事實,也不清楚徐年有大義滅親的想法。


    還自以為找了一個不倒翁靠山,殊不知此乃取禍之道,身為邊軍大將,私自投靠大臣,已然算是有謀反之心了。


    “參見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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