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山。


    千年前,這座山原本不叫這個名字。


    後來有一位道家高人來此觀看朝霞,隨後又踏霞而去,被眾人引為仙人之身。


    當代徐侯聞之,特改山名為霞山,以示敬仙人之意。


    於是千年以來,霞山都成為了整個徐國,乃至於東方諸侯國中最有名的觀霞之地,多少人慕名而來。


    山頂唯有一座觀霞亭,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君侯到此,自然沒有多餘的人再出現在這裏。


    “可惜已經快到了午時,否則能一觀朝霞,也是幸事。”徐年站在亭邊,看著遠處的徐邑城,此刻在陽光下好似化作了一位土色巨人。


    “……”


    身後,以紀蘭為首的諸女卻是不好迴應他的話了。


    徐嫻本就不喜歡說話,喬家兩女又算是外人,自然不敢逾越。


    “年兒若是想看,不妨明日來早一些。”紀蘭終於開口,眼中帶著一些輕鬆。


    和在宮中不同,外麵的模樣紀蘭已經很久沒見過了,此刻那種無形中的壓抑不覺減少了許多。


    哪怕依舊擔憂著徐年的安全問題,可是現在卻也能夠笑得起來,好似一朵雪色蘭花。


    “倒也不必,此景看一遍即可,再看一遍,就沒了這般感覺了。”他搖了搖頭。


    “兩位姑娘以為呢?”徐年看向二喬。


    之所以帶上兩人,自然是養眼的緣故,再加上那喬霜玉一絲烈性,讓他也對二人多了點興趣。


    一開始他那般冷淡,自然是考慮到二人被父親故意送來,妄圖以女兒謀劃,那就別怪他無情了。


    隻是看完了一場鬧劇後,這份懷疑卻是散去。


    “君上,妾可否賦詩一首?”喬霜玉倒是會打蛇上棍,直接改了在徐年麵前的稱謂,已然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人。


    徐年不置可否,輕輕點頭。


    於是喬霜玉越發來勁了,看著遠處的雲霞翻滾,她左右皺眉沉思起來。


    現在君上在看著,正是她表現的機會,自然是要盡全力把握住。


    “朝霞朝霞,霞亦行之。霜露曉寒,霞光照之。風兮歸來,霞而落之。秋迴秋迴,風霞同之。霞兮霞兮,非我所止。曰兮曰兮,君亦知我。”


    “喬姑娘好詩,才華倒是甚佳。”紀蘭一動,糯糯地讚歎道。


    “謝謝娘娘誇獎。”


    紀蘭嫣然一笑,看著喬霜玉的眼神不覺有些滿意。


    她自然知道兩女的心思,眼見二人頗為知書達禮,心中倒是不存反對的意思。


    隻是出身到底是低了一些,妃嬪之位應當提醒一下年兒,莫要太恩寵了些。


    青妃的莫名出現,就讓紀蘭有些不知所措了,現在可不能再任由年兒胡鬧。


    確實,君侯後宮之中,以夫人最貴,妃次之。


    立下青妃之後,許多朝臣就有了不少意見,畢竟選取妃嬪,君上第一首選應當是諸公卿之女才是,而不是來曆不明之人。


    喬霜玉此刻則是怯生生地看向徐年。


    她實際上是徐邑城中有名的才女,往來閨蜜之間,她的詩名最盛。


    無奈出身於底層之家,父親即便是一幫之主,也沒能為她落得一個公卿之家,所以不被上層所受,隻是自己每日鬱鬱而題,常有詩文出世,也僅是姐妹二人欣賞。


    如今讓一男子聽之,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點評。


    君亦知我?


    徐年都懶得偵破她的心思了。


    “倒是不錯,名字就叫初霞吧。”他的點評讓喬霜玉心中一陣喜悅,特別是還給她取了名字。


    “謝過君上。”少女盈盈一禮,眼中已經多了一絲朦朧。


    “四言詩還在大行,楚辭隻是在南方諸國流行,遑論五言詩七言詩,恐怕還要多少年的進化才行了。”


    徐年有些感慨,對於詩詞一道,他雖是不熱忱,卻也很是欣賞唐宋名篇。


    如今卻隻能聽得一些四言之詩,自然有些悵然。


    “白露收殘暑,清風襯晚霞,這般句子恐怕很難見識到了。”


    “今日觀霞就到這裏了,咱們去莊園中吧。”


    一時興起,卻也算是盡興而歸。


    眾人聞言自無不可。


    唯有喬霜玉聽到他之前念叨的那句話,心中一陣顫粟起來。


    “好美的句子,像詩又不像,卻是把無限霞光都收入其中,這,難道也是詩嗎?”


    她嘴中念念不忘地說著:白露收殘暑,清風襯晚霞,像是癡了一般。


    喬瀅玉也有鑒賞詩句的能力,先前聽得妹妹說了一番,隻覺得還算平穩之作,然而聽得徐年一句話,讓她也不覺眼睛一亮。


    姐妹二人看向徐年的背影,一時間有些閃亮。


    ……


    霞山之行,由於刺殺諸事,雖說又遊玩了一陣,卻是也沒了太多興致。


    匆匆在莊園中呆了一日後,等到阿青突破完畢歸來,徐年就不得不帶著眾人返迴徐邑。


    “君上,我都還沒玩呢。”徐年和阿青在一個馬車中,此刻少女正把臻首埋在他的懷中,臉色有些鬱鬱。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她盡是在突破中渡過了。


    隻是看她一身隱約有一縷縷木屬性罡氣透露,身上散發出獨特的木味馨香,就知曉法相已然大成,從此以後,阿青當為徐國第一宗師高手。


    徐年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能不能打得過阿青。


    “好了,咱們過兩日還要去打仗呢,到時候你就可以玩個夠了。”


    “打仗的時候我要保護好君上,不能亂跑的。”她搖了搖頭。


    “真是我的好青妃呢。”徐年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秀發。


    等到要進入青宮的時候,徐年特意來到了兩女的馬車上。


    “你二人是否想好了,進了宮門,以後可就不能出來了。”


    兩女昨日對他又親近了許多,讓徐年再把兩女這般拱手送給別人,他卻是難以做到了,所以二喬入宮之事,已成定局。


    “君上……”喬霜玉眼中露出一絲委屈,而喬瀅玉臉色則是紅潤不已,那羞怯的味道讓人不禁想要嗬護。


    “如此,那就走吧。”


    進了青宮後,二喬當即有了新的身份。


    玉美人,霞美人。


    幾乎相當於最低級的妃嬪位份,卻讓兩女都鬆了一口氣。


    這樣即是代表著君上已經將二人收入宮中,以後應當也不用擔心父親會被秋後算賬了。


    當夜。


    隨著少年龍行虎步踏入新的玉霞殿中,兩個少女一臉羞怯地迎了出來。


    錦衣衛已經詳細稟報了兩女的底細,現在的徐年已經不懷疑二人了,倒是不必再過多戒備。


    “孤已經派人前往去和喬幫主說過了,以後你們隻管住在宮中即可。”


    “謝謝君上。”


    “過來服侍孤吧。”


    “瀅玉,別離的那麽遠。”


    “君上,還請憐惜我們。”喬霜玉拉著姐姐,不讓其逃離,臉紅的好似滴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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