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洪水將它能見到的一切東西吞噬殆盡,仿佛沒有什麽能阻擋。


    一個被洪水沒過頭的婦人死死抓住自己的孩子,隻是因為窒息和精力耗盡,她慢慢地鬆開了抓住孩子衣領的手。


    幺兒!


    就在她目赤欲裂地想要撲騰上去抓住孩子的時候,又一個浪潮打過來,她最終摸不到自己的孩子了……


    家沒了,孩子他爹也沒了,孩子也沒了,她活著還有什麽勁?


    “嘩——”


    隻見一個高大的男子將她從洪水中拎了起來,帶到了高地,而另外一個就算是泥水覆臉都能看得出極為俊美的男子的手上正拎著她的孩子!


    “幺兒!”婦人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陸知行鬆開了手,陰沉地看著洪水,若不是沿河的官員貪汙過剩,這堤壩如何能這般迅速崩塌?


    “柳白,立即命人將西南角挖出溝渠引水出去。”陸知行緊握拳頭,克製住自己要去找宋嶼書的衝動,“將這裏的州府壓過來,本王要好好聽聽,他們是如何防洪的!”


    正準備逃跑的州府被壓了過來,他渾身的肥肉和周圍麵黃肌瘦的難民形成鮮明的對比。


    陸知行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白白胖胖的州府瞬間變成了泥地裏的豬。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州府戰戰兢兢地爬了起來,但他並沒有覺得自己已經死到臨頭,還搬出了俞王的名號,“下官可都是按照俞王的命令行事啊——”


    迴應他的卻是冰冷的劍鋒,陸知行直接抽出了柳白身上的佩劍,一抬手就將州府的發髻削掉,“你覺得本王會管你按照誰的命令行事?”


    陸知行在大雁朝就是出了名的誰都管不了,如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就算是眼盲了,太後和林府老太爺都將他護得好好的。


    這下州府是真的怕了,他在泥地裏不停地磕頭,“王爺饒命!”


    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的兵部侍郎鄒立成這個時候才上前攔住陸知行,“王爺,這種鼠輩丟還給刑部便是,現如今還是先修壩築堤得好。”


    最後在鄒立成和柳白的勸說下,陸知行這才沒有要了州府的命,他站立在高地,站在築堤第一線,在場的人見到一個王爺能夠身先士卒,他們都幹勁十足。


    柳白跟著士兵一同築堤,隻是偶爾能迴到陸知行的身邊,他看了一眼陸知行的臉色,“王爺,宋公公那裏——”


    陸知行閉上眼睛,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無可奈何的狀態,喃喃道:“阿書會等我的,會的。”


    而相隔幾百裏的洪堡縣,宋嶼書剛剛從水裏撈出了陸宴舟。


    她水性好,在洪水衝過來的那一刹借力遊到了高處,隻不過她一轉頭就看到了在洪水中沉浮的陸宴舟。


    而原本在陸宴舟身邊的夏興德也緊跟著宋嶼書爬到了高地。


    兩人對視一眼,夏興德連連後退,就算他懂水性,在這洪水中能救得起陸宴舟?自己的命比較重要些!


    “太子身殞,你們也活不成!”宋嶼書環顧一周,發現一個士兵的身上有一捆繩子,她立即將繩子的一頭纏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綁在了那個士兵身上,縱身一躍,又跳進了洪水中。


    眼見宋嶼書就像是魚兒一般,馬上就要夠到陸宴舟了,在高地緩過神來的夏興德轉了轉眼珠子,靠近了那個綁著繩子一頭的士兵。


    他是不想讓陸宴舟死,但是他想讓宋嶼書死,瘸著的那條腿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


    “這洪水如此猛烈,怕是二人都活不成了……”夏興德看了一眼士兵腰間的繩子,後麵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個人都明白。


    那士兵震驚地看了一眼夏興德,此人是太子府詹事,按理來說應該是將陸宴舟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被士兵的眼神看了一眼的夏興德突然醒悟了過來,若是沒有了陸宴舟,自己就什麽都不是,說不定還要給陸宴舟陪葬!


    “趕緊救人啊!看我作甚!”夏興德隻能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掩飾自己的心虛,剛剛他也是一時鬼遮眼,並不是想讓陸宴舟死。


    周圍的士兵們心中的冷哼一聲,一字排開,死死拉住繩子,更有些士兵也效仿宋嶼書,綁了繩子就往水裏跳。


    因為洪水的力度大,流速快,宋嶼書好幾次都抓住陸宴舟了,都被衝開,眼見繩子的長度已經達到了極限,宋嶼書隻能費勁解開了繩子。


    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死死拉住了陸宴舟。


    就在下一個浪潮打過來,宋嶼書無奈鬆開了抓著繩子的手,雙手抱住了陸宴舟。


    陸宴舟的身高和陸知行差不多,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宋嶼書單手沒有辦法拉住。


    就在宋嶼書和陸宴舟被洪水衝走的瞬間,一個士兵拉住了他們。


    緊接著另外一個跳下來的士兵也拉住了他們,有了兩個士兵的力量,他們最終還是被拉上了岸。


    “來人啊!太醫!太醫呢!”夏興德一把推開宋嶼書,著急忙慌的抱著陸宴舟就開始大喊。


    看著太醫和士兵抬著陸宴舟去了高處,宋嶼書這才咳嗽兩聲,將嘴裏的水吐了出來。


    這個時候一隻手放在了宋嶼書的麵前,她抬頭一看,原來是是陸宴舟身邊的帶刀侍衛。


    “謝謝。”宋嶼書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


    “原本以為你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閹人,卻沒有想到還有三分膽量。”那帶刀侍衛身出名門,平日裏就算是對著陸宴舟都是一副冷冷的摸樣。


    我還真謝謝你了,宋嶼書嘴角抽了抽,剛想要迴答,他卻轉身就走。


    宋嶼書翻了一個白眼,在原地休息了一下以後就帶著令牌去找士兵和當地的官員,這洪水來得急,一定要開渠引流才能降低洪澇區的傷害。


    一連幾天,因為陸宴舟受到了驚嚇昏迷不醒,夏興德又搶著照顧,甚至不給宋嶼書靠近,所以宋嶼書幹脆去了抗洪第一線,與士兵們通吃同住一同抗洪。


    突然有一日,有一個原本是守在陸宴舟身邊的士兵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嘴裏大聲嚷嚷著,“不好了!太子殿下被人劫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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