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行臉上微變,從地上一躍而起,帶著柳白衝了出去。


    燕軍就像是狗皮膏藥,死死黏住陸知行,仿佛是不殺了陸知行他們不會退軍。


    山外麵守著也就罷了,他們還派了兵力進山圍剿陸知行。


    “殺!”


    陸知行身邊剩下來的兵也不是好相與的,他們雖然傷痕累累,也餓到不行,但是敵軍來襲的一瞬間,還是有條不紊地迎了上去。


    隻不過燕軍物資充足,體力充沛,漸漸地就占了上風。


    一個小兵因為幾日沒有進食,腿一軟,眼見就要被人削了腦袋,就被陸知行一把拉起,丟在一旁,自己則擋了上去。


    小兵看著自己麵前天人一般的陸知行,胸中燃起一陣大火,大喝一聲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又重新投入了戰鬥中。


    就在陸知行這方接二連三有人倒下的時候,突生異變,從天而降的箭矢精準地紮在了燕軍的胸口上。


    “王爺恕罪,屬下救駕來遲!”十二揮舞著利劍一邊收割著燕軍一邊給陸知行請罪。


    聽到十二的聲音陸知行微微一頓,心中的大石驟然放下,忽然往前倒去。


    “王爺!”柳白立即攬住陸知行,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宋嶼書出現,她一把握住陸知行的手。


    “將他平放在地上!”宋嶼書對著柳白輕喝一聲,從懷中拿出了灸針,飛快的對著陸知行臉上刺去。


    柳白愣住,乖乖地放下了陸知行。


    陸知行應該是急火攻心,加上多日的操勞,原本已經由眼睛蔓延到身上的毒受到刺激,侵蝕到了他的傷口上。


    隨著宋嶼書慢慢控製住了陸知行的傷勢,十二帶來的暗衛和陸知行的士兵們已經對燕軍完成了反殺。


    看著柳白命人搭起了溫暖的帳篷,宋嶼書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陸知行的傷勢發現沒有問題,就出了帳篷,直奔安置傷員的地方。


    雖然宋嶼書的專長是針灸,但外傷也還是能看的,所以她一刻都沒有休息,在哀嚎聲中不停地在醫治傷員。


    戰爭是很殘酷的,宋嶼書眼睜睜地看著極為年輕但傷勢過重的士兵死在了自己的麵前。


    她麻木地將死不瞑目的士兵眼睛合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在夢裏,她迴到了還有幹爹庇護的時候,在景王府的膳房裏插科打諢,逗貓遛狗的,好不快活,隻不過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正在幹活的幹爹。


    他轉過身來嚴肅地對她說,“不是讓你好好照顧王爺?”


    宋嶼書頓時被驚醒,彈了起來,將坐在一旁的陸知行嚇了一跳。


    “王爺!”


    他看著因為勞累而削尖了下巴的宋嶼書眼神微軟,嘴上的話卻不好聽,“鬼嚎什麽?”


    “王爺恕罪。”宋嶼書掙紮著起來就要給陸知行行禮。


    “行了,身上有傷瞎折騰什麽?”陸知行皺著眉輕喝,成功製止住了宋嶼書的動作。


    宋嶼書咧著嘴傻笑,“王爺,您沒事就好。”


    陸知行知道十二必定會來北境,但是沒有宋嶼書會來,她不會武,身上的傷又剛剛好,也不知道來這北境吃了多少苦。


    “既然醒了就起來。”陸知行背著手站了起來,“迴城!”


    “等等,王爺。”宋嶼書一著急,直接拉住了陸知行的手,“讓奴才再給您把把脈,萬一身上的毒還沒有散完就不好了……”


    陸知行低頭看了一眼宋嶼書包紮著的手,上麵因為她的動作已經滲出了血漬。


    “奴才失禮,王爺恕罪。”宋嶼書見他盯著自己的手,還以為他是嫌棄自己,連連道歉。


    “把脈就住嘴。”陸知行精致的眉峰微皺,坐在了床邊,方便她把脈。


    這個小騙子還真是忘了自己是個女的,一身的傷,也不知道自己好好顧著自己。


    宋嶼書看著陸知行微沉的臉色,立馬住嘴,安靜地給她把脈。


    也許是因禍得福,陸知行身上的毒大半都散了出去,所以他的眼睛已經能看到東西了,再也不是一團陰影,也不會時靈時不靈。


    他看著低著頭的宋嶼書,大大的眼睛半垂,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小小的鼻子因為冷,微微抽動著,微薄的嘴唇因為她的認真抿在了一起。


    宋嶼書疑惑地皺著眉頭,“王爺,是不是您身上的毒又散了出來?為什麽您的心跳愈發狂亂?”


    唰——


    陸知行猛地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帳篷,“胡言亂語!趕緊收拾一下,拔營!”


    完了,這毒還能通過眼睛攻擊陸知行的大腦?性情都愈發狂躁了,宋嶼書砸吧了一下嘴,她這個針灸天才怎麽總是在陸知行這裏遇到瓶頸?


    等宋嶼書收拾好自己,走出了帳篷,發現所有士兵都已經收拾好,集結在空地上,聽到動靜以後,許多人都看了過來。


    雖然宋嶼書不是社恐,但是這麽多人看過來也是挺恐怖的一件事情的,她趕緊低著頭迅速跑到了陸知行的身邊。


    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這幫軍人心中的神了,要不是她的醫治,有很多士兵已經等不到拔營迴城的時刻。


    陸知行低頭看了一眼宋嶼書,“走!”


    這次士兵們有了充足的食物,修整了體力,心中還有了信仰,士氣大漲,就連在路途中遇到了兩次燕軍和林劍君派來的人,都毫無壓力。


    陸知行牽著自己的坐騎站在了高處,狂風卷起了他大紅色的披風,露出了他在夕陽下閃著華麗光芒的鎧甲,愈發襯得他寬肩窄腰,剛剛殺敵散發出來的戾氣都蓋不過他的天人之姿。


    宋嶼書就站在他的身後,根本拔不開眼。


    忽然。


    前方的士兵大喝一聲,“敵襲!”


    還沒有等宋嶼書反應過來,陸知行就縱身一躍,一把薅起了傻站在原地的宋嶼書,兩人就地一滾。


    隻留下原地一排排插在地上箭尾還在顫抖的箭矢,宋嶼書迴頭看了一眼,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陸知行低頭看了一眼宋嶼書,低聲囑咐,“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他鬆開宋嶼書,提劍衝進了戰場。


    這次是最後的機會了,所有的敵軍都湧向了陸知行和他的軍隊,箭矢漫天而降。


    但陸知行所帶的鷹師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能在大雪封山的山裏扛下四五天,還能逼得敵人節節潰敗,如今即將能出去了,更加勢不可當。


    將士們將盾牌抗在肩上,掩護後麵的軍力,隻在幾刻鍾時間,他們就占領了高地,陸知行甚至已經活捉了敵軍的將領。


    敵軍將領看著近在咫尺的陸知行,半是憤怒半是恐懼,“你,你能看見了?!”


    陸知行沒有迴應他,甚至單手一揮,就將他的下巴卸了下來,讓他不能再說話。


    還沒有等陸知行搜尋宋嶼書的身影,就被打斷。


    “陸知行!你放了我們將軍,這小子還能有條生路!”


    宋嶼書被一個副將用刀抵著脖子站在了懸崖邊,他衝著陸知行大喊,他剛剛就看見了陸知行親自救下了宋嶼書,篤定陸知行不會不管這小子的死活。


    陸知行臉色微變,臉上掠過一抹毫不掩飾的狠厲之色,冷冽的語氣裏夾雜著濃烈的殺氣,“本王從不受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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