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裳一番話,倒確實讓沈秉文被稍稍撫慰住了,特別是那句為了他的臉麵和沈家的名聲。


    確實,退一萬步來說,宋清雨也是皇帝賜婚,是莫大的恩寵與榮耀,若隨隨便便就休了她出去,丟人的不隻是太師府,還有皇上,到時候他氣是出了,前程也不要了!


    既然如此,宋清雨是萬萬休不得,那隻有叫人,把張妙手趕出去,再不許他入京,才能讓他心裏稍微快意些。


    甩了一番臭臉,發了一通脾氣,沈秉文晚上還是來了瑤雪苑。


    蘇葉有孕後,對他是更加溫柔體貼,聽命順從,他心中歡喜,隱隱生出想將她抬為平妻的想法。


    宋清雨的事雖然被暫時擱置不談,卻也像時刻在身邊拴了個炸藥桶,若是不能在三五日間就摸除掉沈秉文的疑心,日後就算可以自證清白,怕是也不願相信了。


    沈雲裳在長寧閣中愁得直打轉,半天也生不出一個想法。


    “小姐,府外有一人,說是能解小姐心頭之惑。”


    外麵的是誰,她剛從宮中迴來,應當不是親近的小姐相約。


    不管是誰,隻要能解燃眉之急,總是要去看看。


    沈雲裳現在死馬當活馬醫,忙簡單梳洗一下,就從偏門出去,上了一頂藍色馬車。


    馬車中,平王正端坐上首,一手拿著書,一手舉著杯子品茶。


    沈雲商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是平王,內心還是驚訝了一下,轉念一想,她迴家也不過一兩個時辰,消息能這麽快的,除了宮裏,想必也沒有別處了。


    “平王說能解雲裳燃眉之急,請問是何法子?”


    平王淡淡的看著沈雲裳一眼,一向冰冷的眸子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


    沈雲裳有些無奈,喏喏地說了句“八哥。”


    其實她也不知怎的,從中秋放燈後就一直在盡量避免與平王接觸,卻還是頻頻相遇,既然如此,隻把他當親哥哥就好!


    沈雲裳在心中勸解一通,總算是解了些別扭。


    平王舉起茶杯,往口中含了下茶水,細細品過,才淡淡說。


    “惠妃倒台,太後必定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縱觀後宮局勢,也隻有太醫院,她用來最是得心應手,想必你就是為此事所困。”


    沈雲裳點點頭,看來日後她與太後關係不睦已經昭然若揭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事出太醫院,便是要由太醫院去解決,我會幫你料理了那兩位太醫,隻說是遇到了土匪,到時候再請宮中那位聽命與你的太醫解釋一番便可。”


    沈雲裳抬手摸了摸下巴,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可是外有太醫院,內有青山,青山畢竟是從小伺候父親的老人,他哪裏相信青山會騙他!


    不過這些事都是府上的私事,沈雲裳也不願與平王多談,到了聲謝就逃也似的下了馬車。


    晚上,侍燈從酒樓迴來,帶迴來了一包袱的新奇玩意。


    “小姐,知書珠寶店裏那隻鎮店的寶貝,鳳凰啼血鐲被人用五十兩黃金買走了!知書說她本來是打算留給小姐的,但五十兩實在是太多,日後她再尋好的留給小姐!”


    沈雲裳看著書,若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這些事情知書打理,她很放心,她本來也不是多愛金銀事物的人,賣便賣了。


    “小姐,你看,這些新奇玩意兒都是琴有結交的商人送給他的,據說都是海外國家來的奇怪玩意兒呢!你看這個竹筒子,居然一轉就能改變形狀,和顏色,裏麵好像藏了一萬朵花呢!”


    沈雲裳看著這玩應卻不新奇。


    上一世萬花筒也傳到了南玉國,隻要換一個角度,便是另一種形狀,其實都是同樣的東西,通過不同角度的觀察罷了,算不上是多難的玩意兒。


    沈雲裳靜靜看了下,舒展了身子,拿起書又要接著讀,突然靈光一現。


    對呀,換個角度便不算是從前的樣子了!


    這日,沈秉文在園子裏正走著,就看見楊妙好像在假山後跟別的人勾勾搭搭,一時間,怒火直竄腦門。


    他又不是死了!怎麽他的女人一個兩個都這麽急著偷漢子!


    他扒開樹叢,急衝衝上前兩步就要質問楊姨娘,抬起的手已經指向了她的鼻子,又凝滯在了半空中。


    沈秉文突然發現,剛才他以為跟楊姨娘卿卿我我的男人隻是在除草,並且離楊妙身子得有幾步遠,斷斷算不得出格。


    意識到這一點,沈秉文出去的手,硬生生拍迴在了自己的腦瓜上。


    “主君是有什麽事嗎?”


    楊姨娘手中捏著秋日裏最後幾株菊花,麵若紅霞,整個頭偏著微微低下,一雙眸子卻灼灼的抬眼看著沈秉文,這雙眼睛滿含愛意,一時間到讓他心裏生出幾分愧疚。


    “無事,你且準備著,今天晚上我去陪你用膳。”


    沈秉文說完就轉頭離開,今日皇上召他入宮,他得先去換一身官服。


    迴過皇上的話,沈秉文在往府中走時,腦海裏想的全都是早上撞到楊姨娘的一幕。


    世人皆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來這眼見也未必為實,耳聽也未必為虛!


    正想著,一位普通長相的太醫急急過來攔住了他。


    “您可是沈秉文,沈大人?”


    這位太醫看著麵生,在宮裏當差的,沈秉文也不敢得罪,拱拱手還禮道。


    “正是在下,不知您是?”


    見到他真的就是沈秉文本人,那人好似微微鬆了一口氣。


    “我是太醫院李紳,昨夜當值之時,發現了一位並非宮中貴人的脈案,細細看來,卻覺得有些不對。脈案上那人明明是中毒之像,兩位太醫給開出的藥方卻都是極盡滋補,而沒什麽療效,若是長此以往,就是把身子掏空,醫者仁心,微臣人微言輕,卻實在不願看沈大人親眷受那般苦楚,特來多嘴兩句,日後有人問起,還望大人不要提到李紳!”


    沈秉文眼色一凜,府中能記錄脈案的可沒幾位,此人是誰,他心知肚明,隻是前兩日才言之鑿鑿的去發過脾氣,一時間也拉不下臉麵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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