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剛剛有孕,胎像還沒坐穩,不宜吃太辣的東西。


    沈雲裳指揮著玉琴把麵前的剁椒魚頭和辣子雞丁都拿得離主位遠些,又讓把鮮蘑雞湯,素炒藕片放得近些,忙活了一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在桌邊坐下。


    沈雲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素聞皇後娘娘喜食辛辣,沈雲裳卻呈的都是清淡菜式,定是為了等下諂媚恭維,她偏不讓她得意!


    “皇後娘娘到!”


    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皇後便款款進了門,身後還跟著一應宮女太監。


    “雲裳給姨母請安!”


    沈雲裳見著皇後趕忙蹲下行了個禮,閣內其他人也跟在沈雲裳身後蹲下。


    皇後掃視了一圈屋內眾人,視線鎖定在了沈雲容身上。


    叫起後,皇後走到主坐落座,沈雲裳也跟著坐下,沈雲容跟在玉琴身後伺候用膳。


    皇後的眼神先從沈雲容的臉上飄過,然後不鹹不淡的開口問了一句。


    “沈四姑娘,不知道玉琴教你的規矩都學的怎麽樣了。”


    沈雲容低著頭,悄悄瞟了一眼皇後,又看了眼玉琴,這才敢說話。


    “迴皇後娘娘,臣女受玉琴姑姑教誨,隨侍期間,決計不會再出紕漏。”


    皇後臉上看不出喜怒,仍然是淡淡地迴了一句“那侍膳吧。”


    “姨母,今日入宮時一路走來,看見前麵有一處假山圍起來的湖,其中荷花雖然隻剩殘枝,又被湖水凍住,卻也別有一番意味,不如用完膳,雲裳陪著姨母去賞荷。”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荷花倒是一種有氣節的花,既然已經凍住的荷花,想必有其獨特之處,那本宮就陪你看看也無妨。”


    二人正在這說笑,沈雲容就往皇後的盤子裏夾了一塊辣子雞丁。


    皇後看著盤中的雞塊,將它夾出,扔在了吐骨頭專用的碟子上。


    “冬日寒冷,宮中各處也都燒起了煤炭,若再用辛辣之物怕是要上火,本宮看著鮮蘑雞湯還算不錯,你去盛一碗吧。”


    沈雲容本以為皇後會很高興,沒想到仍舊隻是淡淡的,她拿起空碗,上去就盛了滿滿一碗雞湯,端給皇後時卻因為湯盛的太滿,又沒休息好就過來侍奉,腿腳一軟,一碗滾燙的雞湯就潑在了皇後的身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瞬間臉色大變,沈雲裳趕緊用帕子去擦皇後身上的汙漬,玉琴則把沈雲容拉在身後,上前去看皇後是否被燙傷,沈雲容則是捧著個空碗,慌忙地跪在地上。


    完了完了,這下一切都完了,皇後千金之體被她燙傷,若真想處置她法子多的是!


    沈雲裳淺淺解開了幾顆扣子,查看皇後的傷勢。


    隻是皮膚泛紅,塗抹一些燙傷藥,過幾日便好了,這才放下心來。


    皇後轉過頭,看向沈雲容的眼神愈發冰冷,好似冬日裏一支支鋒利的冰柱。


    “你剛才不是說,決計不會出錯?這又是怎麽一迴事?”


    “迴皇後娘娘,我…我是不小心的!還求皇後娘娘從輕處罰!”


    “不小心?隻要一個不小心就可以忽視掉你犯的錯誤嗎?若人人犯錯之後,都說自己不小心,那還要南玉國的律法做什麽!”


    皇後此刻怒目圓睜,她與皇上本就是平起平坐,此刻,身上也帶著高位者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見著皇後發怒,在場眾人隻覺得屋內驟然變得冷了些,齊刷刷跪了一片,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罷了,你怎麽說也是功臣之女,本宮不好過於苛責體罰,你去將女則女戒各抄錄十遍拿來給本宮過目,也算是罰過你了。”


    沈雲容心裏委屈,卻也隻能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頭“多謝皇後娘娘!”


    與此同時,皇宮,上書房。


    “雖說北榮臣服於我南玉,隻是前年剛平定的西北各部落又開始蠢蠢欲動,之前那一仗,我們雖然贏了,卻是險勝,若他們真大舉進攻,北榮新王繼位,未必會出手幫忙,反而更願意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我們又要陷入兩難境地。”


    皇上坐在上首愁眉苦臉,國家才安寧太平不久,西北戰亂頻起,就不得不加重百姓賦稅,隻是如今已經到了加無可加的地步了。


    這仗若再打下去,隻怕會出亂子!


    “父皇,兒臣以為,西北荒涼,他們頻頻進犯,也不過是為一口糧食,不如南玉國送他們些糧食,種子再派一位公主前去和親也就罷了。”


    說話的是廉王,雍王被處置,不久,靖王又要迴京,到時候太子和平王依附,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不如趁現在讓皇上派他些差事,辦的好了,也算是給自己增加些日後奪權的籌碼。


    皇上本就有冊封宗室女為公主去和親的打算,隻是還沒有商榷這件事,他們就已經蠢蠢欲動,隱隱有謀反之勢,隻怕這個時候送去糧草,再派公主和親,無異於羊入虎口,有來無迴。


    “父皇,兒臣和七哥的想法不同,兒臣覺得,西北各部落野心勃勃,非糧草公主就能平定的,之前兒臣去西北探查過,西北多高山,他們隻能依靠放牧來生存,他們覬覦的不是這些糧草,而是整個地大物博的中原,試想一下,倘若他們有了安身之所,誰還願意冒險去做放牧的事呢?”


    平王主戰,一番言論下來有理有據,隻是廉王為著前程,總還是要爭取一番。


    “我不同意!糧草可以是緩兵之計,年節時北榮世子進京,除了朝拜,更多的可能是打探我天朝的虛實,若我們此時與西北起兵,到時候國庫空虛,北榮王再一舉南下,國將不國!”


    廉王就咬定了國庫空虛這件事,他不信,沒有銀子,這仗還打得起來,如果真要起兵,他騎射武藝不如太子,用兵計策不如平王,隻怕日後在朝中會愈加邊緣,再無什麽爭權奪利的優勢。


    “七哥,你可別忘了,我們可剛收繳了一批真金白銀,充公入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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