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迴到房間內,看到隻有楚子航一個人待在屋裏,正擦拭著他從不離身的那柄帶著古意的長刀——村雨。


    他皺著眉問:“路明非和芬格爾呢?”


    楚子航依舊低著頭,認真地擦拭泛著寒光的刀刃,他說:“芬格爾沒有消息,路明非被人發現衣衫不整地半夜出現在公主的房間裏,所以被抓去了禁閉室。”


    “果然路明非那邊捅了婁子。”愷撒想起了公主房裏的巨響。


    “那你那邊呢,有什麽發現沒有?”愷撒又問。


    “三個人一直待在房間裏打撲克,沒出門。”楚子航迴答,“期間讓服務生送了一些薯片和日本燒酒進去,還有一隻bj烤鴨。你那邊呢?”


    “也不怎麽樣,半夜看了一場八點檔狗血連續劇。”愷撒脫掉身上的緊身衣,扔下佐羅同款麵具,露出結實的胸大肌,朝著浴室走去。


    “我們要不要去救路明非?”楚子航看著他的背影問。


    “他自己能搞定。”門砰的一聲關上了,然後就傳來淋浴的聲音。


    翌日。


    船艙的負一層,一道淡淡的黑霧若隱若現地出現在無人的廢棄倉庫裏。這裏是下層甲板的下方,船隻的動力室、供電房等基礎設施所在的一層,除了船員外禁止乘客入內。


    黑霧中,一個修長完美,有著黃金比例的身體靠在一個廢棄的木箱上,如果有人此時在這附近的話,會看到像是鬧鬼了的一幕:空蕩蕩的廢棄倉庫裏看不到一個人,但一個有些暴躁但十分悅耳的女人聲音正喋喋不休地傳出,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喂,我說薯片女,這種事情為什麽要讓我來幹?直接讓那幫賞金獵人去不就好了?”


    酒德麻衣正在打電話,從電話的那頭傳來薯片咀嚼的聲音。


    “沒辦法,老板說路明非現在有了特殊的偵查手段,隻要是掌握了言靈的人靠近他,就會立即被感應到。那幫賞金獵人不靠譜,幹點偷雞摸狗的事情還行,要買通安保人員放走路明非,還得是你親自出馬呀。再說了,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上哪去買通安保人員?他們都是24小時連接著通訊頻道,但凡誰突然退出通訊,就會被立刻調查。你想讓我用手語去買通他們嗎?”


    酒德麻衣來迴踱步,不耐煩地說。過去的幾個小時裏,她嚐試了各種辦法,但始終不能攻克這個難關。船上負責安保的人員受過雇傭兵的特訓,具有很強的反滲透能力,隻要有人退出通訊頻道,2分鍾內就會立即有附近的安保人員找上門查看情況。


    更變態的是,除了通訊,這些安保人員還都24小時保持著肩上的執法儀處於工作狀態,除了船上的安保中心有人隨時盯著這些執法儀上的畫麵,遠在摩納哥的公司總部,也有人負責監視船上的一舉一動。


    一句話,凡是安保人員能聽見能看見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傳輸到後台,所有的安保人員沒有任何的隱私可言。


    電話裏咀嚼薯片的聲音持續不斷,讓酒德麻衣更加的心浮氣躁,她罵道:“能不能別吃了,趕緊想辦法!”


    “哎呀別急別急,我正在想呢。雖然我也搞不懂,以路明非現在的實力,他如果想離開禁閉室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老板幹嘛還要我們費勁巴拉地去給他開門。“


    臨時用來關押路明非的禁閉室就在負一層,原本就是用來關押船上犯人的,隻是照顧到路明非的超級vip身份,臨時進行了改造升級。不過裝修能升級,位置卻改不了,這一層空氣缺乏流動,總能聞到一股木製品發黴的味道。


    此時酒德麻衣距離路明非所在的禁閉室隔了非常遠的距離,以免被路明非探查到她的蹤跡。


    老板的命令是要在路明非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把他救出來。所以她不能直接潛入給路明非開門,隻能想辦法買通沒有言靈的普通安保人員。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輕輕的腳步聲引起了酒德麻衣的警覺。


    她忽然毫無征兆地跑了起來,那雙修長矯健的大長腿此時迸發出強悍的力量,讓她以超快的速度從剛才待的地方翻身躲進了另一個木箱子的後麵。


    幾乎在她跑動的同時,她原本站立的地方,一顆金屬彈丸射在了地上,彈殼落地,巨大的槍響聲傳來。


    “麻衣,你那邊怎麽了?”聽到槍響,躺在舒適的大床上吹著空調吃著薯片的薯片女問道。


    “沒什麽,來了個愛耍酷的小男孩,先不說了。”酒德麻衣並沒有掛斷電話,隻是將手機放進了腰包裏。


    “言靈·冥照。”愷撒站在高處的樓梯口,居高臨下地舉著兩支重型沙漠之鷹,靜靜地說,“楚子航說你們裏麵突然有一個人從房間裏消失了,我就猜到了是能夠隱身的言靈,束手就擒吧,我的言靈是‘鐮鼬’,天克你。”


    “嗬嗬,年紀不大,口氣不小。”酒德麻衣一邊說著,一邊繼續變換著她的位置。這是一片堆放廢棄木箱和垃圾的倉庫,有著充足的掩體。


    言靈·鐮鼬在這片空間中上下飛舞,將腳步聲捕捉後迴報給愷撒,但鐮鼬們捕捉到的腳步聲竟然不止一個,而是四麵八方,足足有十多個腳步聲。


    這些腳步聲穿梭在木箱和垃圾之間,就像是有十幾個人同時在裏麵折返跑一樣,讓愷撒無法分辨出哪一個才是屬於麻衣的腳步聲。


    “放棄抵抗吧,既然你們的真實身份已經被發現了,那卡塞爾學院就有的是辦法抓住你們。你們自作聰明地搭乘郵輪離開,但現在這艘船已經成為了你們的牢籠。隻要我向學院匯報,整個執行部都會來這艘船上抓捕你們。”


    愷撒無法找到對方的確切位置,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麽辦法,讓他的鐮鼬失效了。對方又擁有隱身的能力,因此他也不敢輕易地進入下方由木箱和垃圾構成的迷宮裏。隻好先嚐試用勸降的辦法恐嚇一下對方。


    “嗬嗬。”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就好像每一個箱子後麵都藏著一個麻衣。“原來大名鼎鼎的秘黨,就是靠人多欺負人少的廢物呀。我告訴你,你們找錯人了,我們沒有搶秘黨的東西。”


    秘黨是卡塞爾學院的前身,在過去現代文明的光輝還沒有照耀人類社會的時候,組成卡塞爾學院的那些混血種家族就是以此為名,活躍於世界的各個角落。


    “你知道秘黨,還知道有人搶了我們的東西。這算是不打自招嗎?”愷撒說。


    “少廢話,想抓我就自己過來。”酒德麻衣嗔怒道。


    眼前的情形對愷撒並不利,對方是來曆神秘的強大混血種,很可能就是從學院眼皮子底下盜走青銅與火之王的骨殖瓶的人。


    但他既沒有向楚子航或者路明非求援,也沒有向學院匯報這件事。強烈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讓他想要靠自己來抓住對方。隻要能夠抓住對方,那他毫無疑問就能立下頭功,在這次任務中壓過楚子航以及路明非一頭。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出風頭而不顧一切的人,為了防止自己萬一失敗影響了任務完成,他提前編輯了一條短信,將情報寫了下來,然後發送給了自己的秘書,帕西·加圖索。


    在短信中他要求帕西在30分鍾後如果沒有收到他的短信,就立即將信息發送給諾瑪以及楚子航、路明非。


    他給自己的底線是半個小時。


    這樣一來,就算他被殺了,手機被搶走,30分鍾後帕西仍會向學院以及他的隊友們通報他獲取的情報以及他戰死的消息。


    做完這一切,愷撒翻身從欄杆上一躍而下,放棄居高臨下的地形優勢,來到了迷宮一樣的廢棄倉庫裏。腳步聲和說話聲伴隨著他的到來戛然而止,整個倉庫中一片寂靜,就連鐮鼬也找不到酒德麻衣的蹤跡。


    愷撒一步一步,謹慎地朝著前方走去。他的瞳孔中亮起了金色,鐮鼬的效果被他提升到了極致,他體內的龍血開始沸騰,讓他的感知力達到了巔峰狀態。


    突然,在他的背後出現了一道風聲,他迅速地轉身,抽出腰間的狄克推多,直接一刀劈了上去。他的速度之快,讓他甚至沒有看清楚是什麽就直接依靠聽聲辨位發動了淩厲的攻擊。


    一個小小的上了發條的玩具瓢蟲被他砍得粉碎,上麵還帶著擴音器。


    就在他揮刀的同時,從另一側,一道黑霧由遠及近,反射著寒光的利刃出鞘,精準地刺向了愷撒的心髒。


    “好快!”愷撒驚唿,他的揮刀讓他露出了破綻,他的對手如同鬼魅般,對機會的把握可謂恰到好處。泛著寒芒的忍者短刀已經觸摸到了他的真絲襯衣,讓他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愷撒忽然一個翻滾,躲開了麻衣的刺擊,忍者短刀劃破了愷撒的襯衣,但並沒有傷到他。


    “借助揮刀的慣性躲開了嗎?有兩下子。”黑霧散去,酒德麻衣那魔鬼般的身材顯形,她打量著麵前冒著冷汗,一頭金發變得有些淩亂的愷撒說。


    “你也不賴,難怪敢搶學院的東西。說出你背後的主使,看在你是位美麗的女士的份上,我可以為你向學院求情。”愷撒雖然剛剛落了下風,但嘴上毫不示弱。


    “嘴硬的小鬼。”冥照釋放,麻衣再一次消失不見。


    “忍者?”一擊脫離,然後重新尋找機會,標準的忍者戰法。愷撒從小經受嚴格的訓練,對世界各地的武術都有所涉獵,立即就認出了對方的武功路數。


    愷撒閉上眼,鐮鼬被重新提升到了極致。他聽到了數十個腳步聲正在圍繞著他不斷跑動。他知道,這些裏麵隻有一個是麻衣的腳步聲,其他的都是被他砍斷的那種玩具瓢蟲。


    那玩意不僅能動,還能通過擴音器發出事先錄好的腳步聲,聲音時大時小,模擬不同的步態和速度,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突然!同時三個方向有聲音向他急速衝來。麻衣的身法出神入化,和假的模擬音配合得天衣無縫,令愷撒根本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麻衣。


    愷撒猛地睜開眼,確定了他的前方是一個假的瓢蟲。但他的右後方和左後方還有兩道攻勢,他沒有時間去用眼睛一一查看,麻衣的攻擊速度之快是他平生未見,留給他的反應時間隻夠防禦一邊。


    在這生死之間,愷撒並沒有慌亂,他迅速拔槍、轉身、開火。動作一氣嗬成,兩支沙漠之鷹同時向右後方和左後方開火。黑洞洞的槍口噴出熾熱的火舌,金屬彈丸應聲出膛,射向攻擊他的敵人。


    這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因為要掏槍所以他的反應速度比用刀格擋慢了一些,即使他擊中對手,隻要麻衣不收刀,那麽依然可以洞穿他的咽喉或是心髒。但那樣的話,麻衣也會被沙漠之鷹爆頭。


    他在賭,賭麻衣不會和他同歸於盡。


    麻衣果然收了刀,她一個滑跪躲過了沙漠之鷹的射擊,然後再度隱入了黑暗之中。


    “靠,玩不起是吧?”酒德麻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瓢蟲不僅能模擬腳步聲,還能同時播放麻衣說的話。


    愷撒稍微整理了一下發型,說:“騎士決鬥的時候,往往拚的就是最後一刻有沒有赴死的勇氣。不過你是女士,我為我的失禮向你道歉。”


    “喂,幹嘛?說了我在有事呢。”酒德麻衣並沒有迴複愷撒騷包中二的發言,而是突然自顧自地接起了電話,“什麽?好,我這就迴來。”


    酒德麻衣掛斷電話,對愷撒說:“不好意思了,小朋友,姐姐我今天有事,就不陪你玩了。”


    “首先我要聲明的是,我並不小。另外,作為一位紳士,我本不應該阻攔女士離開。但事關學院的大事,今天我必須請你跟我走一趟。如果真是誤會,我再向你道歉不遲。”愷撒堅持道。


    “都說了多少次了,不是我們幹的。你這小子濃眉大眼的,也想學別人殺良冒功?”酒德麻衣深知愷撒的脾氣,知道一向自視甚高的愷撒絕對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果然如她所料,愷撒當即惱怒起來:“別耍花招,激將法是沒用的。”


    但就在愷撒惱怒的時候,麻衣已經抓住了他情緒波動導致注意力略微不集中的空檔,直接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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