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薄涇霆沒明白,她怎麽會突然說起這個。


    “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沒多久,我父親就把程錦帶進門了。”


    蘇童童抿了抿唇,眼裏卻泛上了些難過的情緒。


    “我曾經,真的想把她當母親的。”


    母親在世的時候,程錦就經常上門找母親玩兒,那會兒,她還喊程錦程姨的。


    所以在父親說程錦以後會代替母親照顧她的時候,她半是難過,另一半,卻是接受的。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在外人麵前對她無微不至的程錦,迴到家就會沉下臉色。


    在學校拿了獎狀,迴家也會被找各種理由被罵。


    她嚐試和父親說過,可父親隻告訴她,程錦阿姨要照顧兩個女兒很累,有時候如果她罵你,不要還嘴,等她氣消了,就沒事了。


    “我信了。”蘇童童長吸了一口氣,“我怕她累,所以主動帶著蘇晚晚做作業,和她一起上下學,好像那段時間,她確實,不怎麽罵我了。”


    這點變化讓小時候的她欣喜不已,隻當真的找到了辦法,便越發開始討好蘇晚晚。


    對方要什麽,她就給什麽。


    蘇晚晚不敢找父親要的零花錢,她要,要來了卻一分不留全給了過去,最後的結果就是,一個學期都在餓肚子的她,迴了家卻被記賬的程錦以零花錢花太多的借口痛罵一頓。


    “好像做什麽都不是對的,好像無論怎麽做都是錯的。”蘇童童輕笑了一聲,“現在想來,也是我的欲望害了我。”


    她太想念母親尚在時的生活,便想竭盡全力迴到那種生活。


    可走了的人不會再迴來,長江的後浪也不會顧忌前浪的屍骸。


    她明白得太晚了,晚到,用生命做代價,才終於懂得。


    “臥槽,這不是pua嗎?!”秦懷宇一拍椅子背,“什麽欲望啊,你這是被pua了!程錦那玩意兒就不是個好東西,你那爹也不是好東西,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親女兒算怎麽迴事?腦子有包是吧?!”


    “不是你的問題。”薄涇霆接過話頭,認真地說道,“這不是你的欲望,你隻是,遇人不淑。”


    “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以赤誠待他人,你沒有做錯,是那些享受了你的好,卻不願意付出同樣心思的人做錯了。”


    “就是就是!”秦懷宇揮舞著自己的拳頭,“別讓我看見你爹,不然,我多少得給他一頓胖揍!”


    “接受了別人的真心,卻不願意以真心迴報的白眼狼,是一定會遭報應的!”


    兩人在盡力逗她開心,蘇童童笑著笑著,眼眶裏就泛了酸。


    蘇建華和程錦他們是白眼狼,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對不起,”蘇童童看著薄涇霆,鄭重其事地承諾道,“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地對你道過歉,以前對你那樣,其實我也是個白眼狼,辜負了你的心意。”


    秦懷宇輕咳了一聲,扭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正。


    這,小兩口的私事,他不太方便摻和。


    “你不是,”和蘇童童紅了眼眶的認真不同,薄涇霆風輕雲淡撫了撫她的額發,“我自願的。”


    “罔顧對方心意送上的東西,即便被拒絕,也該是情理之中,你不要為此,給自己負擔。”


    從娶了對方進門開始,他就沒想過走迴頭路。


    這個人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上心心念念十幾年的人,能以心換心,得到對方的愛,是幸,若不得,便是命。


    他沒想過後悔,也談不上被辜負。


    可他這麽說,反倒讓蘇童童眼中的霧氣越發濃鬱,幾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淚來。


    薄涇霆歎了口氣,伸手覆在了對方的眼睛上,才低聲地道:“再說了,被人追求,本來就有拒絕的權利,你隻是不愛我,又不是做錯了什麽。”


    他如此說著,可垂首的一瞬間,還是紅了眼眶。


    怎麽可能真的無所謂,全心全意將心捧上的那一刻,就意味著這是一場單方麵的酷刑。


    可他不能,讓自己心愛的人看見這一幕。


    沒辦法,他愛的小姑娘太善良,他怕她心軟,怕她從此伏低做小,怕她為了同情與憐憫折了這一輩子。


    這些,他都不要。


    他要她無憂無慮,要她心甘情願,要她如從前般,肆意而為,快樂一生。


    一場談話,惹得兩人心情都染上沉重,也就所幸坐在角落,幾乎沒什麽人注意到這邊。


    即便有人注意到,也隻是看一眼,就收迴了眼神。


    很正常,這個拍賣會,踏進來就是前程未卜,有膽小惶恐到落淚,也並非少見。


    時間在這凝滯的氣氛裏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等蘇童童收拾好情緒的時候,一直是黑暗的台子上,終於亮起了燈光。


    “開始了開始了!”秦懷宇這會兒也忘了後麵倆人的情緒,激動地拍了拍自己的椅背,示意後麵兩人打起精神,直到被人從後麵踢了踢椅子,才算消停。


    兩人的互動讓心情低沉的蘇童童稍微開懷起來,她半是打趣地道:“你不是什麽都知道嗎?怎麽這麽興奮啊?”


    “我知道,不代表我來過啊!”秦懷宇一拍大腿,“艾瑪,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在隊裏的時候,老想幹這種活兒了,公費吃吃喝喝,可比出門打……”


    他話說了半截就停了下來,蘇童童好奇地追問道:“打什麽?”


    “打,打,打野雞!”秦懷宇額頭都被腦後那股子冰冷的氣息凍出了汗珠,連忙急中生智找補,“打野雞!那漫山遍野跑的野雞,老美味了!”


    這話一聽就是撒謊,蘇童童笑了笑,卻沒接著追問。


    這都不能說的,十有八九,就是涉及到薄涇霆以前的那些事了。


    就在兩人談話間,頭頂的燈突然暗了下來,幾束聚光燈“刷拉”一下打了下來,正落在了拍賣台上呢。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穿著黑色旗袍的妖嬈女子走了上來,她眼神先是掃了一下全場,嫵媚的眼神,立時就讓不少男人吹起了口哨。


    她微微一笑,抬手拿過了拍賣桌上的鈴鐺,輕輕一搖動——


    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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