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蘇童童終於在七點之前將重新做好的清淡吃食斷了出來,她看著張媽將東西送進去,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隱隱約約能聽見裏麵的說話聲,似乎是薄涇霆醒了?


    她想進去看看,又怕薄老太太生氣。


    薄涇霆素來有孝心,她不想對方為難,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要推門的手。


    屋內剛醒的薄涇霆似有所覺,在被扶起來靠著床頭後,眼神迅速地在屋內一掃,眼神就沉了下來:“童童呢?”


    薄安然都氣笑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突然暈倒,奶奶有多擔心你?我又有多擔心你?你倒是好,一暈就是好幾天,醒來第一件事不是讓奶奶寬心,而是去問那個傷你的兇手?你有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


    “我以為我沒事,該是有眼睛就能看得見的事情。”薄涇霆眼底一片冷色,“倒是勞煩薄總大老遠飛迴來看我這一遭了。”


    “你!”薄安然氣得要命,指著薄涇霆“你”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薄老太太在旁邊看得神色黯然,卻也是沒有開口說話。


    自家這孫女孫兒關係不好,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倆孩子父母去世的時候,薄安然已經上了大學,薄涇霆卻還隻是個繈褓中的孩子。


    那會兒孫女心高氣傲,將父母的去世都怪在了年幼的弟弟身上,最後甚至讓剛滿五歲的弟弟被人在放學路上綁走,整整受苦五年後才被找迴,卻也是性情大變。


    對本應該是最親近的姐姐,更是從此敬而遠之。


    “哎,”薄老太太拍了拍自家孫女的肩膀,“行了,你那個脾氣也收收,他剛剛才醒,你別跟他嗆。”


    薄涇霆收了眼神,又恢複了平靜無波的樣子:“我要見童童,這件事情跟她沒關係,不要牽扯到她。”


    “她人不在這兒,”薄老太太有些疲勞的歎口氣,“我們沒對她做什麽,你大可以放心。”


    “中間監察局那邊來過人過問過她妹妹的事情,也是我們給攔下了,你不用這麽戒備。”


    “那她……”是不願意來見我?


    薄涇霆動了動嘴唇,卻還是將這句話給咽了下去。


    這該是明擺的事情,本就不需要過多斟酌,隻是到底心底有些失望罷了。


    他傷得重,勉強吃完了營養餐,就又躺下了。


    薄老太太看著他氣息沉穩下去了,才起身出了房間,一直等在外間的薄安然看見她就站了起來,臉上還是一副怒意未消的樣子。


    “你當年做得不對,如今他不跟你親,也是理所當然。”薄老太太搖了搖頭,隨即目光看向了房門,仿佛能透過木門看見那外麵一直在焦急踱步的人一般。


    “現在,我們去看看,她到底,要怎麽查個明白吧。”


    房門被打開,本來靠在欄杆上的蘇童童立馬直起了身子,渴望的眼神幾乎要穿過走出來的兩人身體,飛進身後的病房裏麵去一般。


    薄老太太無視了這期望的眼神,關好了房門,才看向了對麵的人:“你不說要給個解釋嗎?現在,你可以說了。”


    “他睡了嗎?好點了嗎?傷口還疼不疼?”蘇童童開口,說的話題卻是與問題風馬牛不相及,“粥裏麵我做得很淡,可能不太合胃口,他吃完了嗎?”


    字字句句都是關心,那關切的眼神也半點不似作假,薄老太太看著她半晌,搖了搖頭:“你既然這麽關心他,又為何先開始,要送那些他不能吃的東西來?”


    “是朱姐告訴我的。”蘇童童沒有做隱瞞,“朱姐四點半告訴我,要做那些菜,六點就要,都是大菜,我一個人做,一個半小時實在勉強,我沒來得及多想,還隻以為老太太您是要給三爺那幾位兄弟做的。”


    “直到送進三爺房間,我才覺得不對勁了起來。”


    “朱姐?”薄老太太凝神想了半晌,隨即迴頭看向身後的張姐,“小朱?”


    “是的。”張姐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湊到了老太太耳前低聲說道,“是二夫人的遠方親戚,前年過年的時候,說來謀個生路,您說就留在大宅裏的。”


    “去把她叫上來。”薄老太太點了點頭道。


    朱姐上來的時候,眼神轉了一遭就發現了現場氣氛的凝重,她眼珠子一轉,諂媚地湊了過去:“老太太,您喊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夫人說你今日給她吩咐做給三爺的食物,是大發之物,才導致她做錯了飯菜,說的是真的?”薄老太太瞥她一眼,臉上卻不露神色。


    這一眼,直看的朱姐心裏一突,心底直嘀咕這老太太這個神情,莫不是看出來了什麽?可是不應該呀,二爺不說,都安排好了的嗎?


    一定是誆人的!


    她定了定神,才一臉苦笑開口:“這事……就是夫人說的那樣子,大概,是我當時傳話,傳錯了,您要怪,就怪我吧。”


    明裏說著怪自己,實際上臉上的神色,沒有一處不是在說自己就是有苦衷。


    拙劣的演技,蘇童童在心底嗤笑了一番,卻沒說話。


    薄老太太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麵:“說就說,苦著臉做什麽?不要含糊其辭,你們倆,把話對清楚!”


    “那就確實是你傳話傳錯了。”蘇童童開口,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我隻是好奇,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才能傳錯傳得這麽離譜?”


    “桂花甜湯,傳成桂花魚,蟹肉湯包傳成香辣蟹,清蒸米團成了清蒸蝦,立馬就從三爺喜歡吃的東西,變成了三爺當下不能吃的東西。”


    “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麽?”蘇童童湊近,眼底冷意驟起,“在想謀財害命嗎?!”


    男人本就對蝦過敏,且現在正在養傷,魚肉,蟹肉,菌菇,無一不是發物,吃了還想不想傷口好了?


    薄家當今就剩三個男丁,薄涇霆的父親是薄家大哥,去世之後,薄家大權旁落二叔,也就是所謂的二爺。


    但他成年之後,就以雷霆手段拿迴了薄家大權,成了薄家真正掌權之人。


    薄涇霆若重傷遲遲不愈,想也知道,那個並不親近的二叔必會出手,說一句謀財害命完全沒有錯。


    朱姐傻了眼,她沒明白,為什麽事實發展,完全不按寫好的劇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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