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居內,蔣曦坐在梳妝台前。


    她讓穀雨給她弄一個簡單的發型。


    穀雨手巧,尤為擅長這些東西。


    瞧著銅鏡中的發型,蔣曦眉眼間透著笑。


    “姑娘,你獨自一人前往同福酒樓沒事嗎?”


    驚蟄的聲音讓蔣曦微微迴過神來。


    她看著驚蟄搖搖頭,抿唇笑著。


    她獨自前往同福酒樓的路上,一直都在思考連翹這個人。


    連翹其人,前世自然也成為顧湛恆的寵妾。


    前世連翹之所以成為顧湛恆的寵妾自然是因為蔣音,蔣音主動提出來把連翹送給顧湛恆。


    連翹也很爭氣,很快得到顧湛恆的寵愛。


    彼時,她全身心地都係在顧湛恆的身上,對連翹的忠告卻從未聽過。


    連翹一直都在告訴她顧湛恆並不喜歡她,隻是把她當作是一顆棋子。


    現在看來,顧湛恆不就是把她當作棋子嗎?


    可如今蔣音卻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姑娘,你今日要見的這位是誰?”


    趕車的人是逐影,逐影素來都不放心她一人外出,偶爾也會喬裝成為其他人跟著她一起。


    “是連翹。”


    對逐影蔣曦沒有絲毫的隱瞞。


    “連翹,就是之前蔣音身邊的那個丫鬟?”逐影蹙著眉頭。


    “她找姑娘作甚?難道是想要殺了姑娘?”他的語氣不由地冷下來。


    “不是。”蔣曦笑著迴應,“我也挺好奇連翹找我作甚。”


    她也是在死後才知道,連翹其實並不是蔣音的丫鬟,也從來都不是大燕人,隻因為得到某個人的相救,所以才會潛伏在相府。


    而她背後的人不巧正是一個她曾經很熟悉的人。


    顧槿舟把目光放在相府、連翹背後主人也把目光放在相府,難道相府裏真的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難道和前世蔣煜之死有關係?


    思及此,蔣曦的眸子漸漸沉下來,看來相府裏的確藏著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亦或者可以理解為蔣煜身上藏著她不知道的秘密。


    抵達同福酒樓後,蔣曦在和店小二說過一聲,就在夥計的帶領下前往三樓的包廂。


    包廂內並沒有任何人,茶水、點心都準備齊全。


    “勞煩蔣三姑娘在這裏稍微等一會。”夥計看著她麵色恭敬。


    蔣曦坐下來後把玩著手中的杯盞。


    夥計對著她這麽恭敬隻能說明一件事,這同福酒樓的幕後老板不是簡單之人。


    想到連翹背後的那個人,蔣曦倒是沒有多想地就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對於他,她還是很信任的。


    蔣曦在包廂裏坐了約莫有三炷香的時間,才看見連翹的身影。


    縱然已經做過處理,可蔣曦還是一眼就看出連翹那張臉曾經紅腫過。


    “見過安樂縣主。”連翹看著她恭敬行禮。


    “找我何事?”蔣曦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地沏茶。


    “我想要和縣主合作。”連翹開門見山,“我可以給縣主獻上一份投名狀。”


    蔣曦把玩著手中的杯盞,將目光落在連翹身上,“連翹,是你想要和我合作?還是你幕後之人讓你和我合作?”


    “縣主,你這是何意?”


    連翹臉上一閃而過的疑惑被蔣曦快速地捕捉到。


    “我這是何意,你心中很清楚。”蔣曦把玩著杯盞低聲道,“難道不是你背後之人讓你與我合作嗎?”


    “縣主,我不明白你說這句話是何意。”連翹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我是真的想要和縣主合作,也帶來了投名狀。”


    蔣曦見連翹模樣,單手托腮地看著她,“說說看,你帶來何樣的投名狀。”


    她的話剛落音,連翹就遞給她一份東西,東西很簡單是幾個人的名字,但這些人蔣曦卻都非常熟悉。


    因為他們正好是前世幫助顧湛恆穩定江山之人。


    的確是一份不錯的投名狀。


    “這份名單是誰給你的?”蔣曦看了一眼連翹笑著詢問。


    “生辰宴後,三殿下日夜宿在我的屋中,後來我發現了他的秘密。”連翹看著蔣曦低聲道,“他竟然一直都在謀劃篡位之事,而且還想要用北境作為突破口。”


    北境的確是當年顧湛恆的突破口,畢竟鎮國公一脈除了韓二基本上都已經陣亡,韓家軍不複從前。


    “連翹,還是那句話,是你與我合作,還是你幕後之人與我合作?”蔣曦單手托腮地看著連翹,笑意沒有企及眼底。


    “我不知道縣主所說何事,是我想要和縣主合作?沒有幕後之人一說。”連翹看著她眉眼間透著幾分無奈。


    蔣曦聽著連翹的話,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麵。


    她每次敲擊桌麵時都會將目光落在連翹身上。


    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連翹的神色也愈發地不鎮定。


    她停下動作後看向連翹說了一句,“慕容廷。”


    這三個字讓連翹的神色一變。


    良久。


    蔣曦聽見她的聲音響起,“縣主,這個人是誰?”


    她卻看見連翹有些緊張地捏著衣角。


    “你幕後之人。”蔣曦起身湊到連翹麵前笑道,“他不是你主子嗎?”


    連翹正欲開口就聽見一個聲音響起。


    “嘖。”


    伴隨著這個聲音,一個黑袍青年從窗口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那青年帶著一個鬼麵,瞥了一眼連翹,“連翹,退下。”


    連翹見此趕緊站起來對著鬼麵人行禮,在瞥了一眼蔣曦後就立即退下。


    蔣曦單手托腮的看著他,又將目光落在窗外,“玩的挺花,竟然還搞這個東西。”


    在蔣曦目光的注視下,鬼麵人將臉上的鬼麵取下。


    鬼麵之下是一個堪比女子還要精致的容顏,眉間一點朱砂尤為吸引人,那雙緋紅色的眸子在陽光的照射下近乎妖冶。


    “你如何知曉?”黑袍青年也就是慕容廷就在她的麵前坐下。


    蔣曦抬手撫上慕容廷的臉頰,看向那雙眸子時好像是在透過他看前世的慕容廷。


    她與慕容廷稱得上是狐朋狗友,他是北晉的戰神,亦是北晉的秦王,更是北晉不受寵的太子。


    雖說占著太子的位置,卻沒有得到太子應有的權利,反而隻能靠著一身軍功來穩定在朝堂之上的位置。


    因為這張臉,因為這雙眼睛,他永遠都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小曦兒,你在看誰?”慕容廷的聲音裏帶上幾分揶揄,“我這張臉你不是已經看了千萬遍。”


    “滾!不要叫我那麽惡心的名字。”蔣曦看著慕容廷想也不想的開口。


    “誒。”慕容廷再次露出一個笑臉。


    他的眼神中透著幾分無辜,“小曦兒真不留情啊,和人家恩愛的時候就叫人家小廷廷,不喜歡人家的時候就叫我滾。”


    “慕容廷!”蔣曦不由得提高聲音,“你怎麽跑大燕來了!”


    “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這可是大燕的長安。”蔣曦看著慕容廷聲音低沉,“如果被發現,你會迴不去。”


    “我知道。”慕容廷說著就給自己倒酒,“三個月前,我迴京之後,被父皇奪去了兵權,撤去了太子之位,如今就是一個閑散人。”他說著就將杯中一飲而盡。


    “怎麽會?”蔣曦一臉吃驚,“雖然知道你不受寵,可如今……”


    “我母後去世的早,母族上已經式微,如今盛貴妃獨寵,她的兒子自然才是太子。”慕容廷眉眼間染上一絲無奈,“朝廷之上都是支持他的人。”


    “我解甲歸田後,就來長安了,發現長安還挺有意思的,順便關注一下你的事。”慕容廷臉上帶著幾分苦笑,“小曦兒,我迴不去了。”


    “你就甘心帝位交給那樣的人?”蔣曦看著慕容廷揉了揉眉心,“你的雄心呢?你不是說要拯救北晉的黎民百姓。”


    “可是我怎麽救呢?”慕容廷說著就趴在桌子上,“小曦兒,你能告訴我該怎麽救嗎?”


    慕容廷提著酒壺仰頭喝酒,“小曦兒,除了這家酒樓,我好像什麽都……”


    蔣曦一個耳光扇過去,迎上慕容廷的那雙眼睛,“慕容廷,你還有我蔣曦,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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