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陳峰本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受了傷住院,身邊也沒個人照顧,隻有他找的護工。


    薑沉推門進來的時候,陳峰眼底瞬間閃過一絲驚訝。


    “薑助理,你怎麽來了?”


    薑沉笑了笑,退開一步,露出身後,那抹高大的身影。


    “禦……禦總?”


    看見禦遲衍的瞬間,陳峰眼底頓時出現一絲惶恐和複雜。


    薑沉看了眼旁邊的護工,轉頭笑著解釋了一句。


    “聽說陳醫生住院了,我家總裁路過醫院,順道看看你。”


    陳峰;“……”


    誰家好人會路過醫院?


    陳峰揮了揮手,讓護工退下,這才開口。


    “薑助理說笑了,我這一把老骨頭,哪裏配讓禦總親自探望一趟呢?”


    薑沉並不言語,隻將一旁的椅子搬到了旁邊,禦遲衍毫不客氣的坐下。


    看見這一幕,陳峰臉上頓時有些緊張。


    “禦……禦總,您可是有什麽事情?”


    見他憋不住了,禦遲衍唇邊,溢出幾分輕笑。


    “陳醫生,你覺得,今天的事情,可是意外?”


    陳峰臉色變了變;“禦總這話是什麽意思?”


    禦遲衍不在乎他的態度,聞言笑了笑;“陳醫生,有些機會給過了,但你要是不用,再錯過,可就沒有了。”


    這話一出,困擾著陳峰的問題終於解開。


    禦遲衍和蘇夭夭還是知道了,關於穆淺的死,關於他手上有陳惠美犯罪的東西,這兩人還是知道了。


    但讓陳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禦遲衍和蘇夭夭,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心裏雖然疑惑著,但陳峰也並未開口詢問,而是轉頭問了更重要的事情。


    “禦總,我想知道,醫院現在,到底有沒有能和我侄子匹配的腎源?”


    聽見他的話,禦遲衍頓時挑眉;“我想要的東西,肯定有,但別人可就不一定了。”


    這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陳峰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咬了咬牙;“可是我憑什麽相信禦總呢?”


    禦遲衍笑了笑,施施然站了身,他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陳峰,眼底深處藏著不屑和冷淡。


    “差點撞到你的那個司機,現在已經不知所蹤了,而就在下午,蘇海從他公司的賬上,轉了一大筆錢出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想送走陳惠美,陳惠美一旦離開南城,你手裏的籌碼,就一文不值。”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陳峰把證據拿出來,但陳惠美躲在國外,他們找不到人,又能把她怎麽樣?


    不光如此,到了那個時候,陳峰的侄子得不到腎源,連救治的必要都沒有,直接等死。


    顯然陳峰這個時候也想到了這些,臉色頓時蒼白得厲害。


    禦遲衍冷眼看著他,也不再說話,轉身離開時扔下一句話。


    “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好好考慮,到底要不要把東西交出來,換你侄子的一線生機。”


    陳峰聽著禦遲衍話,心髒狂跳,在禦遲衍即將離開時,他顫聲問了一句。


    “禦總……那我呢?”


    禦遲衍腳步一頓,他很清楚陳峰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想知道,他把證據拿出來後,蘇夭夭會不會追究他的責任。


    畢竟,是陳峰為了一己私欲,才將穆淺離世的真相,掩藏了十多年,讓害人的兇手,逍遙法外了十多年。


    他不敢代替蘇夭夭做什麽決定,隻冷淡開口。


    “不管結局是什麽,現在的你,不再有選擇。”


    男人說完這話,轉身便走了。


    看著重新被關上的房門,陳峰眼底露出一絲痛苦,如果到時候蘇夭夭要追究他包庇的罪,那他的侄子怎麽辦?


    他能相信禦遲衍,會大公無私的照顧好他的侄子嗎?


    這一點,是陳峰不敢確定的。


    ……


    次日。


    蘇夭夭昨晚等禦遲衍等到了大半夜,這會有點起床困難症。


    禦遲衍將被子揭開,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滿的嘀咕了一聲。


    “你幹嘛,讓我再睡一會。”


    禦遲衍將額頭抵在她額頭,聞言輕笑;“小懶蟲,再睡的話,你可要遲到了。”


    蘇夭夭打了個哈欠;“遲到就遲到吧,反正我有老公養,我不在乎那點全勤。”


    禦遲衍被她這副小無賴的樣子逗笑了;“是嗎,那我幹脆給你請假好了,反正我家寶貝,不在乎那點全勤。”


    聽見禦遲衍的話,蘇夭夭瞬間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一臉驚恐,語氣急切的開口;“不行不行,我突然想起來,我昨天在網上看見一句話。”


    禦遲衍看著她突變的小臉,臉上有些疑惑;“什麽話?”


    嚇得她一點瞌睡都沒有了,這麽恐怖?


    蘇夭夭拿過自己的衣服,一邊換著,滿臉認真的開口。


    “網上說,相信男人,依靠男人,讓男人養,倒黴一輩子?”


    禦遲衍;“????”


    男人頭頂冒出一排問號,隨即黑了臉。


    他伸手要抓蘇夭夭,一副要給她點教訓的樣子,卻沒想到,蘇夭夭像是一條泥鰍一般,飛快閃躲了過去。


    還不等禦遲衍反應,衛生間的門就砰的一聲重新被人關上並反鎖了。


    禦遲衍低頭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咬了咬牙。


    手癢了,想揍人。


    ……


    兩人吃過早餐,禦遲衍便將蘇夭夭送到了她公司樓下。


    “先好好上班,下午接你去找陳峰。”


    蘇夭夭點了點頭;“好。”


    蘇夭夭知道,陳峰已經坐不住了,打算將東西都交出來。


    所以她這一整天,倒是過得無不輕鬆愜意。


    但蘇海和陳惠美,可就與蘇夭夭現在的狀態完全相反了。


    “老公,能不能讓我快點走啊?這機票在兩天後去了,我害怕這兩天裏會出事。”


    蘇海眼眸沉了沉,眼底飛快閃過一絲深色。


    “你別著急,我之所以會把機票給你訂到兩天後,是因為這兩天對都沒有票了。”


    陳惠美一想到自己遲遲不能走,心裏就慌得厲害。


    “老公,一定要去意大利嗎?要不然去別的國家?”


    蘇海摟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這可不行,意大利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你去我才放心,去別的國家,我不放心你。”


    見陳惠美臉上還有些遲疑的樣子,蘇海又勸了一句。


    “你別擔心,就兩天時間而已,禦遲衍他們動作沒那麽快,不然現在早就出了風聲了,怎麽還會等到現在?”


    陳惠美一想也是,她害得穆淺成了一個精神病,還被掉進了海裏,蘇夭夭肯定恨死她的了,但凡有點證據,肯定第一時間想辦法控製她,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著陳惠美臉上,逐漸放鬆的神奇,蘇海眼底露出幾分嘲諷。


    真是個蠢貨,她想走,別說是兩天後了,就是現在,也根本走不了,因為禦遲衍的人,早就已經埋伏在了機場,他是不可能讓陳惠美離開的。


    隻不過這一切,陳惠美並不知情。


    ……


    下午,禦遲衍準時準點的來接蘇夭夭下班。


    上了車,係好安全帶,蘇夭夭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走吧禦遲衍,我們去找陳峰。”


    禦遲衍看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隻輕笑了一聲。


    “好,走吧。”


    薑沉點了點頭,手中方向盤一轉,調轉車頭往醫院行駛過去。


    路上,蘇夭夭開口問了一句。


    “對了,那個肇事司機找到了沒有?”


    禦遲衍搖了搖頭;“那人估計已經不在南城了,沒找到人,而且陳峰也沒打算在追究了。”


    蘇夭夭聞言神色微微一頓。


    “為什麽?”


    禦遲衍眉頭皺起,猜測道;“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人已經找不到了,而且都知道是陳惠美指使的了,就咬著那個司機也沒什麽用,所以幹脆就撤訴了。”


    蘇夭夭聞言點了點頭;“原來這樣。”


    禦遲衍淡淡道;“估計是。”


    蘇夭夭沒在說什麽,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約一個小時後,豪車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蘇夭夭和禦遲衍一起下了車,薑沉將頭從車窗裏伸了出來,語氣恭敬的開口。


    “主子,太太,那我去停車了。”


    “嗯。”禦遲衍的淡淡點了點頭。


    蘇夭夭挽著禦遲衍的胳膊,走進了醫院大門,兩人進了電梯,在電梯合上,隻露出一條細縫時,蘇夭夭恍惚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她下意識想開電梯門出去,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電梯門已經完全合上,緩緩上升。


    將她異常的反應看在眼裏,禦遲衍眯了眯眼;“怎麽了?”


    蘇夭夭迴過神,有些愣愣的;“我剛才好像看見蘇海了。”


    禦遲衍皺眉,蘇海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他不是忙著怎麽幫陳惠美逃跑嗎?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禦遲衍這麽一問,蘇夭夭倒是不確定了。


    “我……我可能真的是看錯了吧。”


    禦遲衍點了點頭,他也覺得,蘇海應該不可能出現在醫院才對。


    兩人很快來到陳峰所在的病房,推開門的時候,陳峰正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看見禦遲衍和蘇夭夭出現,他臉上沒有一點驚訝,將手機往邊上一放,陳峰臉上的表情出奇的平靜。


    “禦總,蘇小姐。”


    蘇夭夭抬頭看了一眼禦遲衍,男人沒說話,隻輕輕的點了點頭。


    禦遲衍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而蘇夭夭則是搬了椅子,放在陳峰床邊坐下。


    “陳醫生,我今天來是幹什麽的,你應該都清楚了吧?”


    蘇夭夭一來,就單刀直入的進了話題。


    陳峰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來;“蘇小姐,你和你母親,其實一點都不像。”


    聽見陳峰提前自己的母親,蘇夭夭心裏一緊,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你見過我母親?”


    陳峰笑了笑,眼尾頓時出現幾絲皺紋。


    “十多年前,我雖然還在國外學習,但有一次我的老師,也就是查理特先生,為你母親治病的時候,我跟著他來過一次南城,那個時候見過你母親一麵。”


    原來是這樣,蘇夭夭臉上出現幾分冷笑。


    那個時候穆淺就已經生病了,整日裏不是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就是安安靜靜的呆若木雞。


    她那個時候,能像母親,才奇怪了。


    然而陳峰卻笑著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你的長相。”


    聽見這話,蘇夭夭愣了愣,她突然想到,蘇海曾經說過,自己並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穆淺死的時候,她才五歲,時間已經過去得太遙遠了,其實她早就已經忘記了穆淺長什麽樣子。


    “我……我和我媽,真的一點也不像嗎?”


    陳峰肯定的點了點頭。


    蘇夭夭心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長得不像穆淺,那麽就肯定像自己的親生父親了。


    但她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也沒有什麽興趣去知道。


    “陳醫生,我母親到底是怎麽死的?”


    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蘇夭夭便直接開口問道。


    陳峰目光幽深了幾分,隨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你母親其實是沒有精神疾病的,但由於陳惠美對我老師威逼利誘,導他犯下錯誤,故意給蘇夫人開了能導致人神經錯亂的藥物,從而間接的導致了蘇夫人精神失常,最後又受到了打擊,才跳了海。”


    蘇夭夭聽見到這裏,眼底已經染上了憤怒,放在腿上的手也不由得握成了拳頭。


    她的母親,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如果不是陳惠美,穆淺就不會成為精神病,就不會控製不住自己,去跳了海,說來說去,都是陳惠美間接害死了她的母親。


    “陳醫生,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陳峰點了點頭;“其實當初我老師,並沒有想到蘇夫人會因為精神失常喪命,在蘇夫人死後,這一度成為了老師的心結,老師將發生的事情,都用一個筆記本記錄了下來,因為當時,他也怕陳惠美會過河拆橋,於是便將他和陳惠美來往的信件,還有各種賬戶往來的資金發票都打印了出來,並且藏了起來。”


    蘇夭夭眼神眯了眯:“他那個時候,估計也沒想到,這些東西還能留到現在。”


    陳峰聞言點了點頭;“沒錯,確實是這樣的,我是老師最得意的門生,當時他的後事有一部分都是我在操持,本來這些東西都是要做為遺物燒毀的,但當時恰好趕上我家裏出事,急需要用錢,我便動了歪心思,將東西留了下來,讓蘇家給了我一筆錢,沒想陳惠美會給得那麽痛快,後來又查出了我侄子的病,我的工資雖然不低,但是我侄子的病很花錢,我沒辦法,隻能時不時的威脅陳惠美了,這一來二去,都十多年了。”


    蘇夭夭聽見這話,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陳惠美還挺能忍,居然現在才動手。”


    試問,被人抓著小辮子威脅十多年,這誰能忍?


    說到這個,陳峰也的確沒想到,或許是那天他逼得太急了,才讓一直被威脅的陳惠美想到了殺人滅口的法子。


    “查理特先生留下的那些東西,你藏在哪裏?”


    陳峰目光幽幽的開口;“蘇小姐,你們必須先想辦法為我侄子找到合適的腎源,我才會把東西給你們。”


    他話音剛落,沙發上的禦遲衍就率先開口了。


    “你盡快將東西拿出來,你侄子,就能盡快手術。”


    聽見這話,陳峰瞬間激動了起來;“禦總,是不是找到腎源了?”


    禦遲衍沒說話,隻淡淡的點了點頭。


    陳峰大喜,眼眶都不由得紅了起來。


    “禦總,您明天找兩個保鏢和我一起,我馬上把東西給您。”


    禦遲衍蘇夭夭對視一眼,等蘇夭夭點頭後,禦遲衍才淡淡開口。


    “可以,我今天晚上就讓醫院做好準備,隻要明天你在將東西拿出來,陳河的手術同意書,就會遞到你手邊。”


    “好好!好!”


    陳峰一連說了幾個好,臉上的神情喜悅無比。


    蘇夭夭看著這一幕,眼裏飛快閃過一絲複雜。


    ……


    出了醫院,禦遲衍和蘇夭夭重新迴到車裏,蘇夭夭看著車窗外,神色清冷,不知道在想什麽。


    禦遲衍眸色深了深,伸手將她臉側的頭發別到耳後。


    “怎麽了,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蘇夭夭順勢將臉放到男人寬厚炙熱的掌心裏,她語氣柔軟。


    “禦遲衍,你說,陳河隻不過是陳峰的侄子,陳峰都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如果他們是父子呢?”


    禦遲衍聽見這話,愣了愣,他抿了抿唇,好像知道蘇夭夭在想什麽了。


    他捧著蘇夭夭的頭,將她按在自己的胸口出,語氣無比溫柔。


    “小傻子,人是一種極其複雜的動物,我不知道如果他們是父子,陳峰能做到什麽地步,我隻知道,他做的,絕不會比現在差。”


    蘇夭夭爬在禦遲衍懷裏,聲音有些悶悶的;“這就是親情嗎?”


    可以說陳峰為了陳河,幾乎將自己的生活都完全割舍了。


    這樣做,值得嗎?


    禦遲衍將懷裏的女人摟得更緊了幾分。


    “親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但不是每個人都是陳峰,夭夭,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偉大的父母,但同樣,也有很多不負責任的父母,你不需要去渴望親情,我願意把我這輩子的愛,全給你,愛情,親情,任何一切你想要偏愛,我都能給你。”


    所以,有沒有父親,真的不重要。


    “當然了,如果夭夭你需要的話,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幫你找到你的親生父親。”


    禦遲衍的一番話,讓蘇夭夭的眼眶頓時濕潤了幾分。


    “禦遲衍,不用了,我有你就夠了。”


    母親死了這麽多年,她在蘇家被欺負了那麽多年,那個男人卻從來沒有出現過,那麽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了,蘇夭夭都當他是死了吧。


    “禦遲衍,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她緊緊的抱著禦遲衍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口,聞著男人身上,能讓她感到無比心安的氣息,認真的開口。


    禦遲衍輕笑了一聲;“傻瓜,能成為你的依靠,才是我禦遲衍的福氣。”


    聽著禦遲衍的話,蘇夭夭又是忍不住鼻子一酸;“混蛋,你怎麽這麽好?”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要攜手一生的人,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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