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條理清晰的所言所辯,顯然是沒有半分悱惻纏綿之意。


    容羨端持筆杆的指尖一頓,筆尖落下的力度不輕不重,抬眸間,便見衛挽那張尤為認真的臉在陡然間轉變,似笑似逗的話音還未出口,就見她抬手捏著他的手腕,狠狠甩向一邊。


    ‘啪嗒’一聲,筆杆滾落在地上,砸出星星點點的墨汁。


    容羨不由一愣,隨著她的動作垂眸,看向方才的落筆之處,緩緩眨了下眼,半響,長睫‘唰’地上掀,直勾勾的看著衛挽,喉結上下滾動,有些難耐的燒了起來:“阿挽。”


    他狐目輕闔,徒留眼尾那抹紅暈,彰顯著那情動,滿室謀算,一時就這麽沉寂下來。


    衛挽瞧著他眸底的欲念根本遮掩不住,眼尾染上朱胭色澤,難得還能尋見幾分失措,心下做弄人的興致驟起,若容羨克己複禮,她便想將他拖入紅塵,沾染豔色,可反之,容羨情欲纏身,她便想看他隱忍克製、不可紓解。


    “阿兄是有意的?”衛挽壓近身子,容羨沉重的吐息愈漸灼熱,全撲在她的脖頸上,帶著陣陣癢意,“瞧著,阿兄是知道自己碰了什麽?”


    “微綻櫻桃一顆紅。斷腸聲裏唱玲瓏。輕羅小扇掩……[1]”衛挽釣著嗓音,慢悠悠的念著詩句,忽而那裹著酸棗蜜般的鈴音消弭殆盡,轉而可見骨節分明又勁瘦好看的手遮蓋在衛挽的臉上,嚴絲合縫的捂住她的唇畔。


    “別說,”容羨的額頭抵在她的左肩上,吞咽間嗓音沉啞,“學的是些什麽胡言亂語。”


    衛挽緩聲噬笑,抵開他的手,語調中拖著意味深長:“阿兄怎麽草木皆兵,未免太渾濁了些,不過是頌揚女子細膩美態的詞句,阿兄飽讀詩書,是想到了哪裏去?”


    “嗤,細膩美態?”容羨對她這幅性子的了解,簡直深入鐫刻,要是一直避著,她指定是要踩著刀背爬上刀刃行走,染坊浸色怕是要甩在他臉上抹,“阿挽怕是不知道……什麽才是細膩美態,”


    “初綻櫻桃有四顆,上一中二……下餘一。”視線隨著他所言,落在實質各處,“半遮半掩粉凝脂,含羞帶怯涎玉沫珠。”


    ……


    “頹,這幫狗崽子,”金衡翻身下馬,吐了口血沫子,同身旁舉盾殺敵的薑度背靠背,同時向前斬獲人頭,“這場景,老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別說是見血,我家的老頭子都得捧著我走。”


    薑度輕嗬一聲:“誰不是?”


    是啊,誰不是!他們都是衛都貴胄,即便有些不是一脈相承的嫡係,但世家之列,嫡庶向來相連,沾著世家名頭,哪個出了門不是代表著家族的榮辱。


    金衡踩著屍骨迴收長戈,反向輪迴身後,架著蠻兵的後頸,因為長時間持戈,他早就沒了力氣收割,隻得咬牙將人拉向自己,側身就是一記橫踢,重重單膝跪地。


    薑度撈著他的手肘,眼睛被汗水模糊,艱難的眨了眨,抬頭看向周遭虛無荒野的黑煙血色:“還成麽?”


    “當然,”金衡啞著嗓子,胸腔內的血又要翻湧上來,“有老子在,這幫狗崽子就別想越過定襄。”


    “嗬,那瞧著他們就要單刀直入了,”薑度抬著盾,隔開攻上來的蠻兵,使了重力將人一推,“因為,你看起來,不太行。”


    “你放屁,”金衡撐著他的胳膊借力起身,之前在衛都,他和薑度可以說相互瞧不上,薑度嘴損,他脾氣也向來不好,街上碰見就會錯眼擦身,連句招唿都沒有。


    但前些日子開城迎敵後,兩人帶著小隊,作為隊長,難免要一起商討著戰術,再一次次適應磨合,看著手底下的人一個個死在他們身邊,自責羞愧之餘,難免多了幾分心心相惜的同袍之情。


    “你怎麽沒還口,”金衡意外的沒聽見薑度的毒舌,難得不適應的看去,“不會真正不成的,是你吧?別不好意思,叫聲衡哥哥,小爺罩著你。”


    薑度依舊沒說話,隻是用盾角輪開人後,向遠處眺望,目光沉定,不知是夕陽的光映在瞳孔中,還是被火光燒的,顯而易見了幾分明亮,金衡蹙眉看去,吐出口氣息,起身掃割想要偷襲薑度的蠻兵,跟著薑度向遠處看去:“你怎……”


    “援軍,”薑度聲音透著抖,沒那麽容易察覺,可金衡同他作戰多日,了解了他幾分個性,聽得出他嗓音裏的激動,登時跟著瞪大了眼,“是衛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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