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人要有自知之明,更何況,”衛般看著衛騁伸過來的手,下蹲躲了下,腳下一移就到了衛騁的身後,“長兄如父,教習幼弟天經地義,小叔怎可背後在子侄麵前找場子,這也太沒種了些。”


    “說誰沒種!”衛騁反過身來勾衛般,卻被他借勢一躍,跳上他的背,勾著他的脖子,“你這小子,真來勁。成日裏在阿姐麵前裝乖。”


    衛般聞言,桃花眼頓時一眯,肘窩架著衛騁的脖子,將人壓趴在地,微微歪頭,裝作沒聽懂:“什麽裝乖?”


    衛騁咂舌,被他壓在地上也不生氣,就著這姿勢趴了一會:“衛家軍招兵向來嚴苛,禁軍之列不說其中各家耳目,就單單自身條件,都達不到,把他們招募進來,合適嗎?”


    衛般翻身,躺在衛騁身邊,抬手懶散的擦了下下頜,有些漫不經心:“這不還沒招募麽。”


    衛騁鷹眼一銳,眸中閃過流光,一個打挺翻身坐起:“所以你是哄他們的?”


    “也不算吧,”衛般用腹部吐了兩息,緩過微急促的唿吸才道,“小姑命我們守住並州,雖然攣鞮且薑跟北戎分道揚鑣,但誰又能保證明天他們不會再同氣連枝,並州是衛家的地兒,有不敗神話的衛家軍在,禁軍難免不用心,所以當務之急要穩定軍心,拉攏盟友,讓禁軍知道我們需要他們,要極大撫慰他們的虛榮心、自滿意,才能讓他們一時上頭跟著我們驅逐外敵。”


    “等小姑帶著衛家軍抵達並州,這事既不是我們說的算,也不是禁軍能決定,將不將他們收編,必然要由小姑來定奪。”


    衛騁唇畔微張,看向衛般的眼神都有些呆滯和探究:“這,你爹的親緣血脈這麽強大嗎?隱隱有些要把你爹這個前浪拍在沙灘上的趨勢。”


    “不對啊,你爹不也是我爹生的,怎麽我腦子跟銅鏽一樣。”


    衛般支起身子後仰,看向衛騁,這個姿態襯得小少年有些肆意囂張:“小叔,你總要知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呸,你懂什麽,龍之九子各有不同那是娘不一樣,我和你爹可是同胞兄弟!”說著,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差距怎麽就這麽大。”


    “沒關係的,小叔,”衛般站起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唿嚕了兩下衛騁頭頂的毛,“你比上嘛,是有些不足,但比下,完全綽綽有餘,你瞧,衛都裏的那群禁軍,不惑之年的都比不上你吧。”


    衛騁聽著,煞有介事的跟著點了兩下頭,半響,才發現好像有點不對,驟然抬首:“小兔崽子,你埋汰誰呢!”


    衛般一個閃身,跟魚一樣滑了出去,沒讓他碰上一片衣角,最讓衛騁抓狂的是,這小子退後半米,就停滯住,站在那等他手腳並用的爬起來。


    狗的,真恥辱!


    還沒等兩人開展新一輪攻勢,就聽見牆角傳來'噗嗤'一聲人笑。


    衛般桃花眸一厲,一腳踹翻兵器架,抬腿掃過那杆長槍,那槍頃刻飛馳,'鏘'地釘在牆麵。


    衛騁拍了拍衣擺,才慢悠悠地要去將人提溜,結果就看見那靠在牆邊的人正了正衣帶,自己走出了陰影處,朝著二人施禮:“好久不見了,五公子。小世孫。”


    “在下並州郡守,程問。”


    衛般的視線,在他笑眯眯的臉上過了一遭,而後看向衛騁。


    衛騁就直白的抱了上去,攬著比他大隻的程問,很是好哥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叔,先前怎麽未見你。”


    程問擺了擺手:“別提了,衛讓帶著禁軍和居庸關樊過前後腳駐紮並州,一個廢物,一個執拗。”


    “後來,紫荊關的人也來了,那人倒是個精明的,可太過圓滑,誰都不願意得罪。衛家軍這邊遲遲又沒有消息,蠻子那邊沒擅動,我也不敢同意衛讓出兵,就帶著他們花天酒地,”程問拍了下肚子,頗有些無言,“樊過一個武將不上當也就算了,偏衛讓這個長在衛都的公子居然也不是個好酒色的,搞來搞去隻有林陸肯配合一二,還好你們來的恰逢時機。”


    “四姑娘呢?”程問想了一下,又覺得有些不對,“衛家軍怎麽就這點人。”


    衛騁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倒是衛般,頗為敏銳的抬起頭:“程郡守覺得,衛家軍當餘下多少人?”


    這話一問,衛騁也有些迴過味來,看向程問。


    兩道如炬的目光跟過來,程問心下一個咯噔,遭了!


    -


    “天涼了,別站在這吹風,”元扶楹給人披上大氅,低眸看著他手中逐漸捏緊的帛信,抬手按上他的手腕,“邊城那邊情勢如何?能贏麽。”


    尾音說的很輕,意味含糊,說不清問的是哪一方,語落,便要去那被攥的褶皺的信帛。


    元扶晏撤手,將那信帛扔進爐火,慢條斯理地喂著窗前麻雀,明潔的月光高掛,月澤之下更襯得他高不可攀,語調幽冷:“她不在邊城。”


    “攣鞮且薑抓了衛讓,她都沒有出麵,而是將並州的局勢和衛家軍、禁軍都交由了她弟弟把持,”他擱下那夾子,伸出手指勾了勾麻雀的腦袋,“或許,我們要換人合作了。”


    “和衛挽?”元扶楹出聲詢問,想著那個貴不可言的武安君,看似嬌生慣養,實則自帶一種風骨,與其說像是沙漠裏的矢車菊,更像是深紮沙漠的胡楊,堅不可摧,無可動搖,“她不在邊城會在哪?”


    “深入腹地,”元扶晏揮開在窗欞上跳腳的麻雀,伸手關上了窗牖,“攣鞮且薑被她切斷了糧草,沈家兄妹坐鎮定襄,算是替她守住了後方,北戎本就不善陸戰,又同攣鞮且薑起了分歧,這一戰,他們贏不了了。”


    “攣鞮且薑即便手裏捏著衛讓,也未必能讓她對北戎、北蜀的騎兵妥協,她出征前,登上朝堂鬧那一場,就沒打算迴來,也根本不在乎衛讓的命。”元扶晏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撿了幾塊炭扔進火爐,“如此,我們也要盡快了,不然都沒有能同她比肩洽談的資格。”


    “這天是有點涼,約莫要飄雪了,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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