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挽的鳳目被長睫遮掩,居高臨下,俯瞰他那張無暇天賜的好顏色,心緒複雜,嗓音也有些暗啞:“若是在晉陽時,我未發現端倪呢。”


    他眼睫上壓,狐目黑沉:“容羨總會找到衛挽。”


    “畢竟,我對阿挽情真意切,”薄唇偏勾,視線帶著幾分戲謔,“不似阿挽於我,一如流水,無情無義。”


    “嗬,”衛挽搭在膝上的手上抬,食指和無名指並攏,貼著他的下頜,“阿兄的情真意切,真是千古獨絕。似那落花、飛絮,飄忽不定,捉摸不清。”


    “許是阿挽看的不仔細,才覺著這情義……遊移朦朧。”容羨感受著貼在下頜的溫熱,低眸看了眼她貼上來的手指,縱容之意明顯。


    衛挽的拇指,落在那唇角,迴刮過他的唇畔:“難道不是阿兄過於詭計多端,城府深沉,才叫人不易窺探麽。”


    容羨眉骨輕挑,抬手按住她的手腕,貼著那拇指,勾著唇緩聲開口:“詭計多端是真,城府深沉是真,可這埋藏在重重疊疊計謀之下的情義,也是真。別人瞧不清,倒是合乎常理。可阿挽若是肯用心,一定瞧得清。”


    衛挽蟬翼長睫輕掃,簇簇遮在鳳目前,猶如雨霧遮掩山巒的濃豔綺麗:“這分毫見不得人的情義,也就隻有阿兄,才能麵不改色且理直氣壯的說出口。”


    “阿挽又怎知,這不是珍之重之,”他啟唇說話間的濕氣,細細密密暈貼著她拇指上的紋路,“繼而為此謹小慎微、躊躇謀劃,才能排除萬難、衝雲破霧,得見朝陽。”


    “阿兄的詭辯之言,倒是盡展縱橫家遊說捭闔之道,讓人刮目相看。隻是,阿兄啊……”她噬笑著抬起眼睫,鳳目中滿是姣麗殊色和渾不在意,“這般不純粹的情義,怪不稀罕。”


    “古人雲,父母之愛子……”容羨抬眸,勾著笑看向她,沒將後半句說出,隨之用下頜蹭了下她的指尖,“怎如今到了阿兄這,便是見不得人、不稀罕,阿挽未免太過偏頗,”


    “有野心是好事,”她並攏的指尖微蜷,而後握緊,餘留食指伸直,指尖落在他眉宇中心,緩緩下落至鼻尖,“這算盤珠子,已然崩在我臉上。想喜當爹,就是不知……阿兄的棺材備好了麽?”


    “阿挽手裏,不是有個‘忠孝雙全,滿門英烈’的好棺木,借阿兄躺躺,如何?”他順著力道朝前,用鼻尖頂·蹭了下她的指尖,“再者,雖說是長兄如父,可本質卻未曾改變。”


    衛挽反掙開他輕攏在她腕間的手掌,落在膝上:“臥榻之內,怎容他人酣睡。容家阿兄還是另尋個偏安一隅的好去處更妙。”


    “我與阿挽,確非他人能比擬的。”他仿若認同,輕點著頭,“生同衾,死同穴,反而更適用於你我。如此說來,這臥榻之內,阿兄更是得睡上一睡。”


    “褪了層毛,是連著你的狐狸皮一起褪幹淨了?”衛挽的耐心已然用盡,眉眼之間有幾分冷意,不想繼續再與他打嘴仗下去,“那姑娘不迴,你我便要一直等在這?”


    “北戎北蜀是合謀,拿下邊城也是突襲,吃到了出其不意的利,可如今衛國各地增兵馳援,他們心裏也沒底,”容羨的狐眸向上乜斜,勾的人心起伏不定,旋即意味深長的開口,更添慵懶妖冶,“右王將的臥榻,今日必不會讓人安睡。”


    “後方的紙醉金迷,可不會影響戰事,”衛挽的眉眼間散著冷厲,丹唇勾出孤寒的弧度,“以你我的身手,降製右王將,輕易至極,眼下這迂迴,顯然在耽誤時機。”


    “迂迴自有迂迴的用意,”容羨傾身,一隻勁瘦的手抵在她圓凳旁,另外一隻搭在木桌邊沿,自下向上的仰視她,眉眼略彎,儼然蘊著十足的笑意,“還是說,阿挽厭惡至此,不願與阿兄共處一室。”


    “阿兄知道便好,”她容色不變,搭在桌邊的食指輕點,一下一下,漫不經心,“人呢,貴有自知之明,眼下了悟,尚且不晚。”


    “這樣麽,我來瞧瞧,”容羨撐手,探身之末,是兩人的鼻息交融,“怎麽分毫不見阿挽雖說的厭棄,倒是口是心非占盡了全部。”


    “阿兄身為策士,當知門客該做什麽,屢次以下犯上,合該依規,論處。”她在容羨探身貼近的瞬息間,抬眸迎上,唇邊勾著和容羨分毫不差的笑意。


    “以下犯上?”容羨輕笑,隨之極緩的搖頭否定,“明明是以下,魅上。”


    “戰前魅主,惑亂君心的話,阿兄也敢毫無遮攔的坦言?”“可差點就以為,阿兄是敵軍的細作了。”


    “此般,便是胡言亂語的汙蔑了,容羨自來不都是……的人。”鼻尖相抵,兩唇相距毫厘,那未說出的逐字逐句,帶著旖旎,心照不宣的含糊隱沒,“便是細作,也隻能……”


    那狐目帶著戲謔,拉扯勾連的意味十足,再次模棱兩可的吞下了曖昧。


    衛挽噬笑,吐出的嗬氣,散在在容羨的唇齒間,而後被嚴絲合縫的迴擋,與她勾連的鼻息熱氣緩緩停滯了一刹,恢複之際又沉又重,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在探身向前。


    她眉梢上挑,再次抬起手,隻是這次勾住了他的下頜:“阿兄所學,委實沒幾分看頭,還不如此間樂的樂師。用你,豈不是必輸的局麵。”


    “嗯?”他的嗓音微啞,也緩聲散著笑,氣息陡然一變,懶散之餘,帶著幾分平日對衛挽刻意收斂著的強勢和侵略,“哪一位樂師,這般得阿挽青眼,遠在他鄉,還魂牽夢縈的,可見入骨的喜愛。在晉陽之際,怎未得見那學盡看頭,又令阿挽銘諸肺腑的人呢?”


    “這般的妙人兒,阿挽還私藏什麽,不如說來聽聽,也好讓阿兄也長個見識。”他抵著圓凳旁的手抬起,攬上了她的腰,撐著桌邊直立起身的同時,將她整個人帶離圓凳,箍在懷裏,踢開圓凳,步步緊逼著探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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