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並州的官道之上,十萬大軍安營紮寨。


    衛讓端坐在主帳內,巨大的沙盤立在中心,周圍坐著沈鄺呈安排給他的四個副將。


    “並州急報,北戎、北蜀的大軍已從雲中拔營,大舉進發,在並州城外三百裏處安營紮寨。”王居盯著沙盤上的旗幟,手掌撐在邊沿,“蠻夷部族攻勢迅猛,善騎射,而我方……。”


    “紫荊關和居庸關的駐軍還未有消息傳來,單憑這十萬守城軍,若是直麵迎上蠻夷部族,幾乎是毫無勝算。”


    聞言,衛讓擰著眉,抬頭看向王居,語調裏含著不滿:“王副將的意思,是我們便龜縮於此了嗎?”


    另一個蓄著胡須的老副將禽木道:“公子,王副將說的在理,此時不可冒進。我們如今不若等著兩關駐軍的消息,他們常年駐守邊關,對蠻夷部族甚為熟悉,更容易取勝。”


    “爾等這般,也堪稱武官?”衛讓將輿圖摔在地上,‘噌’地站起身來,“今我為主將!爾等還想僭越不成。”


    “公子這是什麽話!”王居落下撐在沙盤邊的手,挺直了腰板,“我等奉命輔佐公子,公子身居高位,可以視人命如草芥,可我們同那十萬守城軍是同吃同住的幕僚,我自是不忍心看我的兄弟同僚們白白去送死!”


    “王副將還未出兵,便輕易言敗,這般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究竟是何居心!”衛讓眯著眼眸,溫和的麵孔也險些維持不住,“爾等既是奉命輔佐,便不該妄圖左右主將之命!”


    王居還要說些什麽,卻被身邊一個長相文秀的副將拉住了胳膊,生生攔了下來,旋即,抬頭看向衛讓:“公子勿怪,王副將想來心直口快,但為人耿直,請恕下官愚鈍,但求公子指點,”


    “敢問公子,想何解此局。”


    “自是迎難而上,方顯我衛國之風範!”衛讓盯著帳簾,“我任主帥,全憑阿父倚重,朝臣支持,我如何能退縮,那豈不是辜負了滿朝文武的信任。”


    立在下方的四人互相對視了一番,都沒有再次直言不諱。


    王居撂下臉色,甩袖而立,袖口上的護腕重重擦在身上的鎧甲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借此表達心中的不滿。


    衛讓畢竟是王宗公子,就算是不得王寵,但也未曾被人如此下過臉麵,當即也冷下了臉:“本公子紆尊降貴,但王副將卻多次罔顧尊卑,以下犯上!”


    “莫不是爾等覺得本公子脾性甚佳,年紀尚幼,便欺辱王宗。”


    見衛讓以權壓人,王居自然是不服氣的,梗著脖子愣是不低頭。


    行軍之時,意見相左是常事,但若是欺辱王宗,那這罪名可就大了,較為年長處事圓滑的禽木,看了一眼倔強固執的王居,不由歎了一口氣:“公子,王居心疼將士,有如此重情義之輩,效忠王室,此仗,我們衛國必贏啊!”


    “禽副將倒是通透,”衛讓視線上下打量禽木,而後緩和了麵色,溫和的勾著唇角,“既如此,即刻整軍,全速朝並州進發。”


    禽木和其他兩名副將拱手行禮,隻有王居冷著一張臉,將手背在身後,眾人抬首見此,趕忙駕著王居的胳膊,將人拖出了主帳,王居剛要開口,就被架著他胳膊的那個長相文秀的副將捂住了嘴,支支吾吾的發不出一絲完整音節。


    禽木看了他們一眼,再次朝著衛讓行了一禮:“屬下這便去準備,爭取傍晚整裝待發,盡早拔營。”


    衛讓也站起身迴了一禮:“仰仗禽副將。”


    “不敢。”禽木道了句,便趕緊跟著其他三人身後退了出去。


    而架著王居的兩人,直直將人拖離主帳百米,才鬆了手。


    “馮臣,你作何不讓我說話,”王居登時瞪了一眼那白麵副將,而後迴身看向大步跟來的禽木,不滿直言,“禽老,這一仗我們不能打,弟兄們常年留守衛都,如何接得住蠻夷畜生的彎刀。”


    “接不住也要接!”禽木緊擰眉心,額間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寒風吹打在盔甲上淒厲作響,“衛讓為君,我等為臣,別說他是言語哄著我們迎難而上,就是直言不諱的讓我們去死,我們也得去。”


    “更何況……蠻夷的彎刀我們接不住,又要誰去接,難不成要我們遠在衛都妻母子息去接麽。”


    “國難當頭,即便知道王宗是讓我們去送死,也知道這一次或許有去無迴,可我們能不去麽,或可說,我們沒有選擇。”


    蒼老有力的聲線道破了衛國的現狀,更訴出無盡寂寥。


    是啊……他們能不去麽,很顯然,不能。


    “我們現今隻能減少損失,盡力守住並州防線,隻期望兩關駐軍,能趕在城破之前馳援。”


    馮臣手肘撐在手腕處支著下頜,眼眸中有幾分沉思:“這事,不對。”


    見眾人的視線掃了過來,他才慢悠悠抬起眼眸:“淮武王當年駐守雁門,分管駐軍三十萬,西河、雲中、太原失守,可並州並未被攻破,雁門關被前後夾擊的說法實則……是不成立的,”


    “若是如此,就證明雁門關沒有腹背受敵,那憑借雁門關三十萬駐軍,如何不能驅退蠻夷,再迴身馳援。”他的手放置在耳垂的銀環上,慢慢摩擦了片刻,“可雁門關卻在不算完全逆境的情況下,被攻破了防線,反而間接導致並州成了虎狼之地,那三十萬駐軍也憑空消失了!”


    “總不能整整三十萬人,全成了蠻夷的刀下亡魂。”


    這一席話,讓另外三人浮躁的心都沉靜了下來,仔仔細細琢磨了一番。


    禽木捋著胡須,緊擰的眉宇也微鬆了些:“細想而來,確實可疑,淮武王鎮守邊關數十年,蠻夷部族年年侵襲,雁門關駐軍則年年占據上風,對於北戎、北蜀的攻勢當是遊刃有餘且極為熟悉,怎麽輕易就讓蠻夷狗賊鑽了空子。”


    “三十萬駐軍,愣是一個不留,全部銷聲匿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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