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讓都讓讓!”


    一陣嗬斥聲傳來,路上的百姓紛紛退到道路兩旁。


    數名騎著快馬的兵士飛馳而過。


    在其懷中,還裝著數張告示。


    “快快快,去看看,有告示有告示!”


    一名眼見的百姓看清兵士懷裏的告示後,當即大聲吆喝起來。


    其餘百姓聽見吆喝聲,紛紛跟在那群飛馳而過的兵士身後跑去。


    平時京城內沒有什麽談資,全靠官府張貼出來的告示。


    比如哪裏作案的蟊賊被抓,什麽時候行刑。


    又比如張三的婆娘爬上了李四的床頭,張三發現之後對李四大打出手等等。


    現在有了新的告示,自然要第一時間去瞧瞧發生了什麽事。


    “李秀才,快走啊,有新的告示,俺們都等著你念呢!”


    一名長相粗獷的大漢衝進一戶民宅中,隔著窗戶大吼。


    房屋內,一名身穿長衫、長相清秀的年輕人聽見吼聲,當即皺了皺頭。


    他順手合上自己二兩銀子買來的圖畫版《金瓶菊》,拿著掉毛的羽扇走了出去。


    “羅三炮大清早的你吼什麽吼!你娘沒教你進人家院子要敲門啊!”


    要不是自己鎖了堂屋門……李淳風搖著羽扇,破口大罵。


    羅三炮撓了撓腦袋,咧嘴嘿嘿一笑:“李秀才莫要生氣,這不是有新告示張貼麽,這鄰裏就屬李秀才您識字,您不出來念,大家沒人看的懂啊。”


    哼!


    李淳風昂起頭,微微一哼,搖著羽扇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走到羅三炮跟前時,還不忘用羽扇掃一下其額頭道:“以後別那麽毛躁,記得敲門!”


    “哎哎,好嘞,您放心!”羅三炮急忙彎腰頷首。


    “走,咱們去看看!”


    一路來到告示跟前,周遭全是圍觀看熱鬧的百姓。


    一眾百姓瞧見李淳風,主動為其讓出了一條道路。


    “都閃開、都閃開!”


    “給李秀才讓路!”


    李淳風搖著羽扇,昂首挺胸的走到告示跟前。


    誰知道又是哪家的醜事被捅了出來,待我來看看!


    李淳風微微抬首,看向告示張貼的內容。


    ‘今日巳時,以極刑處死多爾袞,往後每過三個時辰,便以極刑處死建奴重要人物,如豪格、葉布舒、皇太極……’


    李淳風頓時瞪大了眼睛,呆呆望著那告示。


    這這這!


    “李秀才,上麵寫的啥啊?”


    “你給大家夥念念啊,別光顧著自己看!”


    “是不是王老漢偷人家婆娘被抓了?”


    “你點誰呢,誰偷人家婆娘了,就你有張嘴!”


    “都安靜!”李淳風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將自己的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


    終於,終於能報仇了!


    爹、娘,殺害你們的建奴酋首,終於要處死了!


    你們看見了麽!


    三年前,那時他還並未住在京城。


    而是住在一處名為李家鎮的邊陲小鎮。


    其爹娘更是李家鎮有名的富戶。


    可都是因為那建奴,李家鎮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


    他是躲在死人堆裏才躲過了一劫。


    事後,便在京城落戶了下來。


    聽說這一切都是楊氏煤業楊公子的功勞,得找個時間,登門拜訪一下!


    李淳風拿定主意,開始為周邊的百姓宣讀告示。


    周遭百姓聽完,眼中紛紛流露出震驚之色。


    “不是還得等行刑麽,怎麽忽然提前了?”


    “你們不知道?”有名新來的百姓開口:“昨夜京城發生大事了!”


    “有韃子潛入京城,一夜間殺害了十七人啊,就連泰山伯楊傑、成國公的兒子都遇害了!”


    “什麽?泰山伯也遇害了?”一眾百姓內心一驚,紛紛開口詢問。


    “可不嘛,被韃子追到了街上,還有成國公的兒子,更慘,頭都被割了!”


    李淳風內心一緊,急忙衝到那名新來的百姓身旁:“泰山伯也死了?”


    看著麵色緊張的李秀才,那名百姓搖了搖頭:“不清楚,反正是被東廠的人帶走了。”


    “不過當時好像還有氣……”


    “還有氣,那也就是說還活著!”李淳風大笑道。


    在圍觀的人群外麵,一身富貴打扮的福利正麵色陰寒的聽著這一切。


    由於擠不進去最裏麵,隻能在外圍聽著裏麵的人宣讀告示。


    當他聽到要處死皇太極等人時,整個人都險些失控!


    狗皇帝,他是在挑釁自己麽!


    昨夜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那狗皇帝竟然還敢殺人!


    好好好!


    既然你要殺,那也別怪他心狠手辣了,今夜築京觀。


    隻是原本二十名手下,現在隻有十六名了。


    刺殺楊傑的那四名,已經失敗身死。


    而楊傑此刻竟然還好好的活著!


    他不能忍,必須要讓楊傑死。


    ……


    巳時,城西菜市口的刑場,被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刑場上麵,是鼻青臉腫的多爾袞。


    在其一旁,是東廠理刑官孫雲鶴。


    此次行刑,便是由他主刀,畢竟淩遲是個技術活,一般人勝任不了。


    再刑場不遠處的一處茶樓中,魏忠賢、田爾耕兩人正謹慎的盯著刑場周圍的百姓。


    “廠公,你說那福臨會出手麽?”田爾耕麵色恭敬的開口詢問道。


    “不會。”魏忠賢想都沒想,開口說道:“那福臨不傻,他清楚,一旦在刑場動手,總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跑不了。”


    “那我們為何還要在這裏盯著?”田爾耕不解道。


    “是盯著孫雲鶴。”魏忠賢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悠悠開口:“如果我是福臨,在報複不了陛下的時候,必然是報複那負責行刑的人。”


    “所以,那福臨若是動手,極有可能是朝著孫雲鶴來的。”


    “原來如此!”田爾耕若有所思的點了頭。


    “你收下的錦衣衛可有消息傳來?”魏忠賢飲了一口茶水詢問道。


    “迴公公,還未曾有消息傳來!”


    田爾耕麵色無奈道:“整個京城都快翻遍了,就是找不到那些韃子的蹤跡!”


    “依屬下看,那些韃子可能已經不在京城裏了吧。”


    魏忠賢不置可否。


    正常來講,作案之後肯定是第一時間逃離現場。


    更何況,他們那些韃子鬧出來的動靜實在是太大。


    十七條人命就不說了,可他們竟然敢對成國公的兒子下手。


    說他們膽大包天都是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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