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開海?”


    孫傳庭麵色一僵,下意識抬頭看向那名前來傳旨的太監。


    早在太祖年間便已立下規矩,片板不得下海。


    成祖時期雖然打破了這規矩,出過幾次海。


    可後來不知何原因,並未再繼續。


    不僅如此,劉大夏更是一把大火,將寶船圖紙給燒了個幹淨。


    自那之後,曆代大明君主,鮮有人再言開海。


    而今陛下竟有如此雄心,他孫傳庭豈能不追隨?


    “既然如此……”他抬頭看了看前方連綿不絕的山脈,語重心長道:“擇日便迴京城!”


    見孫傳庭答應,那傳旨太監頓時眉開眼笑。


    一張老臉笑的宛如一朵綻放的菊花,於風中搖擺。


    “事不宜遲,將軍還是快些準備的好。”


    孫傳庭微微頷首,當即下令鳴金收兵。


    一些殺紅眼的將士聽到要收兵,當即打算撂挑子。


    可當他們看到孫傳庭那發狠的眼神時,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


    山脈深處。


    李自成聽到孫傳庭撤兵的消息後,頓時鬆了口氣。


    “他奶奶的,總算是撤兵了!”


    “再打下去,老子這點人馬非得全部折在這裏不可。”


    “造反這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李自成坐在一塊石頭上,嘴裏罵罵咧咧道。


    一旁昏迷的李過,此刻也是悠悠轉醒。


    “大王……”


    聽到李過的聲音,李自成頓時扭過了頭來。


    他急忙跑到李過身旁,滿是關切的問:“好兄弟,你感覺怎麽樣?”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李過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死不了,隻是這些日子怕是不能再領軍了。”


    “沒事,沒事!”李自成紅著眼眶,握著李過的手,麵色激動:“好兄弟,你好好休息!”


    “咱這些日子,就待在山裏了!”


    “反正有糧食,夠咱們支撐小半年的。”


    “再者這馬上就過年了,過完年天一轉暖,咱就能打糧食了!”


    “隻是苦了這些兄弟們……”


    李自成內疚的低下了頭。


    李過強撐著身子,開口安慰:“大王,放心吧,以後這群兄弟,不會怪你的!”


    “咱們也幹了不少事了,估計……快結束了!”


    李自成重重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從一開始帶著米脂百姓造反,再到現在擁兵數萬,一切都宛如一場夢。


    盡管他內心動搖過,想著要不要假戲真做。


    可那死去的高迎祥卻是時時刻刻警醒著他,一旦真的做了,恐怕自己就是下一個高迎祥。


    “兄弟,好好歇息吧,我再去看看其他的兄弟。”李自成微微歎了口氣。


    緩緩起身朝著隊伍中走去。


    李過望著李自成的背影,淡淡一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


    京城。


    灰蒙蒙的清晨,已經有百姓陸續從家中走出,去往京城內營業工作。


    在護城河的岸邊,一名黑衣男子,冷漠的看著城門口進進出出的百姓。


    良久後,他緩緩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


    那是他阿瑪,皇太極贈予他的。


    “皇阿瑪,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那狗皇帝付出代價的!”


    “還有那弄出飛天氣球的楊傑,也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此仇不報,我愛新覺羅·福臨誓不為人!”


    福臨壓低著嗓子,整個人宛如一頭受傷的野狼,眼中閃爍著森然的殺意。


    他當時應該勸自己阿瑪的,可是因為對於自己阿瑪的自信,他沒有那樣做。


    而是同意了自己阿瑪領兵突入長城。


    以至於……以至於後麵他們大金慘敗,元氣大傷。


    甚至,他阿瑪皇太極被俘,多名貝勒親王死的死,傷的傷。


    至於逃出大明的,近乎沒有!


    經此一役,大金再想崛起,恐怕要等幾十上百年了。


    他來京城,則是為了複仇。


    同時,看看有沒有機會將自己父親皇太極救出。


    哪怕不是皇太極,是其他親王貝勒也好……


    “三阿哥,已經打探清楚了!”


    福臨身後,一名乞丐打扮的男子走了過來。


    他麵色恭敬的朝著福臨一拜,緩緩開口:“那狗皇帝放出消息,於兩日後將四貝勒他們斬首示眾。”


    斬首……示眾!


    福臨眼眸一寒,胸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滔天的殺意。


    他握了握手中的匕首,而後又逐漸鬆開。


    “我知道了!”


    “傳令下去,於今夜開始,築京觀。”


    京觀?!


    聽到這兩個字,那乞丐不禁森然一笑。


    終於可以開始了!


    等這一天他跟他的手下已經等了很久。


    從進入京城的那一刻開始,他便無時無刻不想展開殺戮。


    隻是沒有三阿哥的命令,他們一直忍著而已。


    “三阿哥放心,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乞丐對著福臨重重一拜,隨即就要離去。


    “等等!”


    福臨忽然轉過身,叫住那名乞丐。


    “京觀最上麵的那顆人頭,要用楊傑的!”


    “楊傑?”


    那乞丐皺了皺眉,當即便是明白。


    如果不是楊傑,他們金國不可能有如此大敗。


    尤其是那飛天氣球。


    沒有那東西,他們金國的大軍,說不定已經可以踏平京城了!


    正是因為楊傑跟他那飛天氣球,這一切都成為了一場空談。


    若說而今整個大金對誰最恨,非他楊傑莫屬。


    明國的狗皇帝則是其次!


    隻是……


    “三阿哥,據我等了解,那楊傑身旁有名高手!”


    “其名為曹化淳,先前曾是狗皇帝沒有繼位之前的侍衛。”


    “後來不知是何原因,跟在了楊傑身旁。”乞丐猶豫道。


    “我不管!”福臨一聲低吼:“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什麽手段,這楊傑必須死!必須死!”


    “知……知道了!”


    那乞丐額頭不禁滲出冷汗,對著福臨彎腰一拜之後,迅速轉身離去。


    生怕走慢了,自己會先交代在這裏。


    目送著那名乞丐離開後,福臨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隨後將其放進了懷中。


    他望著京城的城門,沉思良久,沒有在說話。


    最後,他眼眸閃過一絲殺意,宛如毒蛇一般,陰鷙無比。


    無論如何,無論付出什麽,我都要讓那狗皇帝付出代價,讓他知道得罪我大金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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