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其十四 存在於此的理由


    涓涓的流水從小石橋下流過,幾尾魚兒在其中活躍地穿梭著。城市此時正沐浴在太陽一天的餘光之中,夕陽將交錯的街道燒得通紅,背著書包的放課後的孩子在其中嬉笑著奔跑,一切熱鬧而祥和。


    我曾經想過,如果自己也能曾有這樣的一段人生就好了。我羨慕魚兒,可以在水裏自由地遊動;我羨慕候鳥,即便需要奔徙卻有同伴支撐;我羨慕……我羨慕小草,羨慕它和大家一樣,不會成為什麽視線的焦點,隻是存在於此就可以了。


    讓我被生下來卻又賦予了我那樣的詛咒,明明沒什麽不開心的,也沒有什麽煩惱,一切都沒什麽。


    但是當我從艾陽父母那裏看到我得不到的愛時,真的真的好冷啊……


    但是當我被他人異樣的視線排擠到邊際時,真的真的好痛啊……


    明明連存在的理由都沒有,如果把音樂也從我這裏奪走的話,我就沒有資格呆在這裏了。


    那樣的話……哪裏都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姬月蘭蜷著身子,在某個隱秘的地方抱著雙腿,把頭埋進那一抹黑色中。原本她十分喜愛的夕陽現在是多麽刺眼,她甚至鼓不起勇氣再去直視一眼。


    啊,對了,說起來,很久以前,又或許並不是那麽久遠,當她想將內心所有的不愉快發泄出來時,常會到初中的天台上靜靜地看夕陽,直到太陽一邊笑著揮手道別一邊沉入地平線之下。那是個常年不見人的地方,尤其是在那個時候,但姬月蘭發現那可真是個完美的了望台。站在那裏貼著欄杆,能看到那一片被燒得通紅的天,以及沐浴在祥和的赤紅之下的城鎮。


    一切安靜到仿佛時間都靜止了,內心的所有不快也會隨著幹爽的晚風飄向遠方。


    那個時候雖然她與艾陽、羅青竹、羅芳梅和蕭曉鬆幸運地到了同一間學校,但她卻沒有跟任何一個人分到同一個班。由於她不合群的白色劉海,她在班級裏幾乎呆不下去。


    所以那個時候她經常逃課,逃到天台上,帶著一個小本子,想將自己內心的所有委屈化作句子寫下來。因為這個她沒少被艾陽父母責罵,不是因為擔心她的學業,而是怕丟了他們的麵子。但這一切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開始時喜歡寫詩,但後來慢慢地轉變成寫歌詞了。雖然自己唱出來的旋律每次都不一樣,但是她覺得那樣能更好地表現出她心中的情感。


    那時候她的內心第一次湧出了那樣的一個願望。


    我想唱歌。


    她就一直這樣,當現實世界的重壓讓她喘不過氣時,就一頭紮到音樂的世界裏。逃跑再怎麽可恥都好,起碼會有用。


    直到那一天,她的行蹤被艾陽發現了,當然還包括那個記滿了充滿自己感情的詞句的小本子。


    那時候的她害羞又恐懼,她害怕因為自己這樣任性而古怪的舉動,甚至會使她最親的朋友都離她而去。


    但是順著夕照,她隻看見艾陽臉上掛著動人的微笑:


    “來一起組樂隊吧,月蘭。和青竹、芳梅還有曉鬆她們一起,我們五個人。”


    “嗯……”


    那命運的一天改變了她之後的生活。destiny與一個嶄新的自己,就在那一天誕生了。


    但是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還隻是那麽懦弱的人而已。哪怕隻是被人質疑,都能夠將她的防線摧毀。還有自己,一直都那麽感性,我到底是發了什麽瘋把吉他扔在了地上啊,那明明是……支撐我一直活下去的動力。現在我連它都親手毀掉了……


    姬月蘭擦了擦眼睛。自己不能再哭了。她搖晃著站了起來,太陽已經落了山,薄暮已經來臨了,幾顆隱蔽的星辰在光與暗的交界線邊閃爍著。果然到最後也沒有人找得到我啊……姬月蘭想哭卻哭不出來,她必須表現得堅強,不然她就什麽都保護不了了。然而就在她歎著氣準備邁開步子時,一股冰涼突然從右臉頰傳來——


    “抓~到~你~咯,月蘭~”


    姬月蘭嚇了一跳,轉過頭,卻發現是熟悉的身影——那個棕色短發的少女,頭發因汗水而粘在了一起,明顯的黑眼圈頂在臉上,卻依然露出溫柔的笑容將一罐冰涼的飲料貼到了她的臉上。


    “艾陽……”


    “冰啡!我記得月蘭你可喜歡喝這個了!”


    “……”


    姬月蘭不敢相信地從艾陽手上顫抖著接過了易拉罐。望見她接受了,艾陽的神情又明亮了幾分。


    “呀~不過我還真沒猜錯呢,沒想到月蘭你真的在這裏……”


    “艾陽……是怎麽知道的?”


    “之前我們五個人啊,可是經常來這裏看夕陽的!還記不記得?那時候月蘭你還總跟芳梅比賽看誰發現今天的第一顆星呢~”


    “……”


    “還有啊,在那以後月蘭就提議一起看夕陽吧,然後我們就買了飲料坐在那邊的長椅上聊著每天發生的事情~”


    “……”


    “但是升上初中之後月蘭就突然不來了咧……我還以為你不喜歡看夕陽了,不過看來還是我多慮了……”


    “……”


    “啊,對了對了!還記不記得?《destination》就是我們望著夕陽的時候寫出來的哦——”


    “不要再說了艾陽……”


    “……誒?”


    艾陽有點驚訝地望向姬月蘭,隻見後者正捧著那罐小小的飲料,雙眼仿佛哭過一般紅腫。


    “夕陽什麽的都好……我曾經以為,音樂善待了我,隻要我是最強的,我就永遠不會失去身邊的一切。音樂……是我的全部啊!可是,原來我的覺悟也隻是那樣的不堪一擊,我還興致勃勃地說著要追求頂點的音樂……結果我的努力原來隻是那麽不堪一擊……”


    “……那個啊,月蘭,那沒什麽關係的啦——”


    “怎麽就沒有關係了!”姬月蘭抓住了艾陽的肩膀,她看上去激動得要哭出來。“如果我不能變得更強的話……destiny就會不在了!我不能沒有destiny啊!如果我不是那個會唱歌的姬月蘭的話……艾陽……還有大家,就都要離我而去了啊……!”


    “你在胡說什麽啊月蘭!”


    連姬月蘭都吃了一驚,隻見艾陽發怒了,她拍開了姬月蘭的手,然後按住了姬月蘭的肩膀:


    “你在胡說什麽……憑什麽月蘭你不能唱歌了,我們就會離開你?你給我好好說清楚了!”


    “難道不是嗎……”


    “開什麽玩笑!月蘭你……是我們重要的朋友,是摯友,是獨一無二的!你給我振作一點!除了音樂就什麽都沒有了……那是什麽傻話!”


    “嗚——”


    姬月蘭因驚異而睜大了雙眼,她看見艾陽的眼睛,那雙隱藏著疲憊的眼睛,仿佛有珍珠在閃耀。


    “你給我好好想起來了!月蘭!!一開始……destiny是為什麽才成立的!”


    “為了什麽……?”


    “那……那當然是……因為我們想更多地在一起!”


    突然從一旁傳來的聲音。姬月蘭和艾陽轉過了頭,隻見羅青竹、羅芳梅和蕭曉鬆正在一旁喘著粗氣,她們還背著樂器,順著路燈能看到她們的校服已經濕透了。尤其是羅青竹,她的體力本來就不好,剛才的那聲呐喊居然是她竭盡全力喊出來的。


    “我啊……最開始提議要組樂隊,不就是希望我們五個人……可以平常地在一起演奏嗎!”


    “青竹……”


    “就是啊月蘭!我們玩樂隊……從來不是因為想要出名或是拿獎什麽的!那是因為我們在演奏的時候,月蘭你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不是嗎!”


    “曉鬆……”


    “月蘭!還記不記得?destiny……這個名字是我們五個人共同取的啊!destiny……就應該像我們一樣無懼命運卻又因命運而相遇,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聯係在了一起啊——難道不是嗎!”


    “芳梅……”


    “……月蘭,記不記得?”艾陽輕輕摸了摸姬月蘭的頭,姬月蘭沒有反抗。“那時候,我跟你說了''一起組樂隊吧'',結果巧合的是,我們剛迴去見到青竹,她就十分興奮地提議:來組樂隊吧!”


    “然後我們很快就分好了工,青竹是貝斯,芳梅是鍵盤,曉鬆是架子鼓,我是吉他,月蘭你就是吉他兼主唱了!”


    “最開始的時候,沒有人看得起destiny,但是大家既然說了,那麽就一定會做到底!月蘭你的努力,即便在夏天沒有空調你也要頂著汗流浹背去一步步地練習,在深夜你還躲在窗台小心翼翼地撥著弦——”


    “艾陽你絕對偷看我了吧!”


    明明自己眼角還有淚,卻忍不住吐槽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麽,說出這句話時,她不禁笑出了聲。


    “還有夜晚頂著台燈斟酌著歌詞,月蘭你絕對不允許無意義的詞出現在自己的歌裏——”


    “啊,啊……別說了啊艾陽!”姬月蘭捂著臉轉過了頭。


    “月蘭你一直為著音樂付出所有,為此你甚至還把長指甲剪掉了。”


    “啊……青竹你也!”


    “還有還有,表演完之後的慶功會!月蘭總是能不剩飯!”


    “啊……”


    “嗬嗬,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月蘭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小兔子……即便不說出來,啊~還一直為著destiny著想——”


    “夠了啊啊啊!!”


    像是被抄了老底似的,姬月蘭羞怯地喊了出來。艾陽笑了笑,輕輕地擦去了姬月蘭臉上的淚痕。


    “所以說……月蘭你不需要把自己繃得這麽緊。我們不會在意月蘭的歌聲到底有多厲害,更加不會因為你放鬆一下就斤斤計較!destiny是一個團隊,是永遠不會分開的……月蘭!悲傷的時候,不開心的時候,還有好多好多別的時候……我們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


    “我……”


    “嗬嗬,真是不坦率的小兔子……”蕭曉鬆走了上前,一把將姬月蘭抱進了懷裏。姬月蘭想掙紮,但是蕭曉鬆卻在溫柔地拍著她的肩。


    “月蘭……想哭就哭吧,我隨時都在!”


    “嗚……嗚啊啊啊——!!”


    眼淚終於壓抑不住如洪水般外泄,比剛才還要傷心,像是要把內心的所有委屈都哭出來。


    “沒事的,月蘭……”蕭曉鬆一邊說著,一邊閉上了眼睛溫柔地摸了摸姬月蘭的頭。


    “嗚啊啊啊啊……”


    好冷……但是又好暖啊,就連手裏冰凍的飲料,此刻仿佛也有熱量傳來。


    “我……我之所以一直想要極致的音樂……是因為我不想和你們分開……”


    “嗯……全部坦率地說出來吧,月蘭。”


    “我……我想要我們的音樂,能夠切實地將我們的感情傳達出去……我想要演奏出和大家一起的最棒的音樂啊……!”


    “嗯……你已經做到了哦,月蘭……你的歌,確確實實已經將你的思念傳達出去了。那是……月蘭的最棒的歌啊!”


    “嗚啊啊啊啊——!!”


    為什麽要懷疑自己的存在?自己真正不願放手的,就是與destiny的同伴的友情。


    那就是……她存在於此的理由啊。


    “沒有事的,月蘭……那個前輩不也是在擔心你嗎?隻是可能有點不擅表達罷了。”


    “嗚啊啊啊啊……”


    自己仍在哭,但是已經不用害怕了。想哭的時候……她可以盡情地宣泄。那樣溫暖的支撐……那就是她所擁有的最寶貴的事物啊。


    不開心的時候,手臂可以借你攙扶。


    想落淚的時候,胸膛可以借你哭泣。


    已經沒事了,月蘭。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那就是……她最想聽到的話。


    那就是少女們,比世間一切事物都要寶貴的感情與聯係。


    ……


    任自己將心中的不滿化作淚水全部發泄了出來後,姬月蘭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地從蕭曉鬆的懷裏鑽了出來。


    “……謝謝,曉鬆。”


    “嘻嘻,小事一樁啦!”


    姬月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能看到自己最好的四個朋友此時就在自己的身邊,好溫暖。


    “但是……為什麽你們覺得我會在這裏啊……?”


    姬月蘭之所以如此發問,是因為這裏並不是某棟樓房的天台,而是離華興中學有一段距離的了望台公園。


    “已經說過了啊月蘭,這裏可是對我們五個人來說都十分重要的地方……應該說是迴憶之地吧?”


    艾陽和蕭曉鬆笑了笑,羅芳梅笑了笑,羅青竹不知道為什麽也被帶著笑了起來。望著她們,姬月蘭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感覺自己的內心……就像是雨過天晴了一般。


    是啊……自己正是為了這個……才去寫歌,才去歌唱的。為什麽連初衷都忘了呢?我啊……


    “啊,對了,月蘭!看我給你帶了什麽?”隻見蕭曉鬆神秘地從袋子裏掏出了一罐飲料——姬月蘭認識。“驚喜吧,是冰啡哦!”


    “啊,曉鬆你也是——?!月蘭,我也給你帶了冰啡!”


    “搞什麽……你們居然也帶了嗎……?”


    “啊,哈哈,其實我帶了兩瓶的。”


    由於機緣巧合,一瞬間飲料就變成了五瓶。雖然本來都是她們想為姬月蘭帶的,但姬月蘭還是覺得大家一起會更好。


    “……謝謝。不過,還是每人一瓶吧,我可喝不完那麽多……”


    帶著一點靦腆,卻又充滿光彩的笑容。


    “既然月蘭都這麽說了……幹杯!”


    “哦,我也來幹杯!”


    “怎麽突然就搞得像是酒席一樣了……”


    一陣歡笑聲。當少女們歡笑完後,即便仍意猶未盡,但是月亮已經出來了。


    “啊!已經七點多了,得趕緊迴家了!”


    “月蘭,艾陽,曉鬆~明天見!”


    “明,明天見。”


    “嗯~剛好能趕上,《超級飛天俠》的最新一集!”


    “哈哈,大家明天見了哦~”


    “……嗯。”


    姬月蘭發自內心地露出了微笑,但是又突然迴過神來。


    “那個……從了望台公園迴家,好像還是要一起走一段距離的吧?”


    “哦——啊呀,對耶……”


    會有尷尬也會有欣喜。幾個少女一起往了望台公園的出口走去,這個平靜的夜晚就這樣結束了——


    本該如此。


    “找到你了……”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某處傳來,使五個少女突然都愣住了。迴過神來,隻見黑暗中走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地中海發型,穿著簡單的背心,手中持著鈍器。他危險的外形一下子引起了蕭曉鬆的警覺:


    “你……是要找人嗎?”


    “誒~小姑娘,麻煩你退開,我要找的不是你。”


    “什……”蕭曉鬆吃了一驚,她發現男人正直勾勾地盯著姬月蘭。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伸出手攔在了姬月蘭麵前。


    “月蘭……是熟人嗎?”


    “……不,應該不是……”


    “嘖……”那個男人給蕭曉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硬要說的話,那就是不祥。


    “你……找她有什麽事?”


    “我的主人要找她。”


    “什,主人……?!”


    就在蕭曉鬆疑惑的時候,男人突然舉著鈍器發瘋似地衝了上來。蕭曉鬆看準了機會,鎖住了對方的手,將他的鈍器打落,然後借力打力一個過肩摔把男人摔在了地上。


    “喂,曉鬆——”


    “當心一點!他看起來不是什麽好人,我會好好看著力度的!”此時的蕭曉鬆即便很緊張,但依然有著自信。她自小開始學習空手道,就是為了防身之用。


    前提是……對方得是人類。


    “呃啊啊啊!你們這些該死的家夥,我改主意了,再把那個人類獻給主人之前,我要先吃了你們!”男人怒吼著,然後奇異的景象發生了——隻見男人的肉體被撐裂,然後大量的黑色物質湧出。在月色之下,黑色的物質最終化為了一隻巨大的木偶,就是木偶。隻見他的臉龐蒼白,眼球猶如劣質的珍珠,臉上還有著木偶的合模線。他的四肢僵硬而扭曲,就猶如被細線拴著一般。


    那是……怪物!


    “什……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怪物啊!”羅青竹尖叫著捂住雙眼,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東西。羅芳梅即便也很害怕,但還是拉起了羅青竹的手。


    “快跑……”


    望著巨大的怪物接近,五個人就猶如世界觀被擊碎了似的愣在原地。


    “大家——快跑啊!!”


    “嗚——”


    姬月蘭首先反應過來。即便依舊心有餘悸,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了。她來不及細想就一把拉住了艾陽的手,往一邊跑去。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向著不同的方向拚命逃離。怪物的龐大身軀擋住了通往入口的路,她們隻得往公園裏麵跑——但是那很快就到盡頭了。


    “啊——怎麽就沒路了!?”


    姬月蘭和艾陽已經貼到了欄杆上。她不禁往下瞥去,那是極為陡峭的山坡,如果從這裏跳下去的話不死恐怕也得全身骨折。迴過神來,隻見怪物正朝她們移動——


    “嘿——!看這邊!”


    突然從一旁傳來了聲音,隻見蕭曉鬆奮力地將手裏的易拉罐朝怪物扔了過去,正中他的腦門——


    “吼啊——!”


    就在怪物憤怒地轉向蕭曉鬆時,又從另一個方向拋來了易拉罐——那是正護著羅青竹的羅芳梅。


    “別去那裏!你過來啊!”


    “呃啊——!”


    被戲弄的怪物更加憤怒了,幾乎是朝兩人狂奔了過去。就在這時候,羅青竹突然將羅芳梅推開了,自己則暴露在了怪物的爪下——


    “青竹姐——!!”


    “呃——!”


    羅青竹閉上了眼睛,像是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擊——然而就在那時,怪物的頭突然又被一個易拉罐打中了。


    “吼——?!!”


    “怪物……你要找的是我,不要動她們!!”


    當艾陽反應過來時,姬月蘭已經從自己身邊跑開了,跑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離其他人都有一定距離。


    “……我就在這裏,你有膽量就過來啊。”


    就如同挑釁一般,姬月蘭冷冷地直視著怪物。她的身體就仿佛是自己動起來的一般。


    即便脆弱……但我也有想要保護的東西。


    “月蘭——!”


    夥伴們撕心裂肺地喊著,但姬月蘭就像是沒聽到一般。


    我不會再逃了。


    “過來啊,怪物!”


    “吼啊啊啊!!”


    怪物的情緒像是因姬月蘭的挑釁而失控了。隻見他怒吼著朝姬月蘭衝了過去,驚人的速度如同閃電一般,姬月蘭的身體根本來不及反應——


    “啊——!”


    “月蘭——!!”


    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已經準備接受那無疑能將自己的骨頭打散架的爪擊了。我已經不會逃了……如果我的命,可以為她們逃走爭取時間的話——


    “鐺!”的一聲巨響,仿佛是在宣告永恆黑暗的來臨。


    又或許……並不是。


    “誒……?”


    痛楚並沒有落到自己的身上,姬月蘭驚訝地放下了遮著眼睛的手。隻見她的麵前是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棕發青年,他的手中像是正握著一柄劍——嚴格來說是套著劍鞘的劍,背上還背著一個吉他盒。


    “是你——?!不,不是,不管怎樣都好了,你快點逃——”


    姬月蘭剛想喊出來的時候愣住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棕發青年麵前的不遠處,怪物的爪子正燃燒著神聖的金色火焰,燒灼得他哀嚎連連。


    “開什麽玩笑……你是想就這樣死了嗎?”


    “我——”


    姬月蘭發現自己迴答不上來。她剛想說什麽,卻見青年,諾暝天已經舉著劍鞘朝怪物緩緩走了過去。他的背影充滿了無懼與從容,仿佛有他在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快點逃。”


    留下這句話,他朝怒吼著的、重新站了起來的龐大怪物,擺出了一如既往的戰鬥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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