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苡仍是那副笑,尾音微揚。


    “騙你幹嘛?”


    言畢,洛苡頓了頓。


    “隻是,有幾味藥隻有海裏才有,我雖已經化尾,但論水性,王宮內恐怕沒人能比得上我。”


    希安神色微鬆,“我找人和你一起去。”


    洛苡揚了下眉,一口迴絕。


    “和我去幹嘛?當累贅?別到時候藥沒找到,我還得返迴去救他們,不要。”


    話糙理不糙,希安也沒法反駁,隻是周圍氣壓驀地降低,寒氣肆虐。


    洛苡眼底光芒一晃而過,微微偏頭。


    “你不是給我下藥了嗎?我又跑不了。”


    洛苡跟時陌川相處數年,恐怕連希安自己都沒察覺,他現在望她的眼神已經與時陌川極為相似了。


    專注炙熱。


    隻需要一點推動,她的任務就能圓滿完成……


    許是她的話提醒了希安,他神色放鬆不少,氣壓迴升。


    第二日,洛苡出宮,希安倒是信守承諾,沒派人跟著她。


    脫離他的視線後,洛苡找了間屋子,從懷裏摸出一片泛著淡藍色光澤的魚鱗,這是她斷尾之前從尾巴上提前拔下來的。


    洛苡輕輕磨挲著手中觸感極佳的鱗片,片刻後,把鱗片放迴懷裏,在街上閑逛了一圈,找了個老實憨厚的婦人。


    拿了顆珍珠作為報酬,讓她到時候拿她的血熬藥。


    她取完心尖血後身體虛弱,根本沒力氣再做這些熬藥之事,需找個人幫她。


    不過這婦人著實憨厚,聽她要用血熬藥,急忙阻止,聲音含著急躁。


    “姑娘,你年紀輕輕的,別被人騙了,用血熬藥?使不得啊!”


    洛苡眸光微動,編了個說辭。


    “我夫君被人下毒,發作之日疼痛難忍,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跟我說,我的血有奇效,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試一試,您別勸我了,我心意已決。”


    衛英見她態度如此堅決,無奈歎息一聲,感慨。


    “姑娘,你夫君娶了你真是好福氣!”


    洛苡微微一笑,淺藍色眸子光影浮動,本就精致的容貌越發讓人移不開眼,羞澀抿唇。


    “我才是好福氣,我夫君是個很好的人,但他小時候太苦,這才被人下毒。”


    衛英滿臉無奈,洛苡笑了笑,又從懷裏拿出一塊成色極好的翡翠,塞進婦人懷裏。


    “如果有其他人問起你這件事,還望您不要將這事說出去。”


    衛英將翡翠遞還給洛苡,眯眼笑了笑,眼角皺紋深重。


    “不用了,我不會把這事說出去,今日就當我做了件好事。”


    洛苡點頭,揚笑。


    衛英轉身出門之時,洛苡驀地抬眸,手中微光流轉,指尖動了動,微光鑽入衛英眼睛和鼻尖,悄無生息。


    這婦人眼底清澈,麵容慈祥,是個可靠之人。


    但她血的顏色和味道實在顯眼,還有那淡藍鱗片……


    她必須得在衛英身上做點手腳。


    房門關上。


    洛苡從懷裏將鱗片放在桌上,在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一柄匕首,眼神劃過一抹堅毅。


    知道她要做什麽,識海裏的係統聲音滿是哭腔。


    “主人,你真的要取血嗎?”


    洛苡摸了摸匕首鋒利的刀尖,微微一笑。


    “係統,都走到這個地步了,不可能前功盡棄。”


    識海裏,係統光芒黯淡許多,閃著點點幽暗光芒,再也沒說話。


    昏暗房間內,一絕美白衣少女舉起手裏的那鋒芒尖銳的匕首,驀地刺入自己胸口。


    插入的那瞬間,少女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臉色扭曲一瞬。


    無盡痛感席卷全身,洛苡眉心下意識蹙起,握著匕首的手都忍不住輕輕顫抖。


    泛著金光的淡藍色血液順著匕首流進麵前早已準備好的碗裏,一大股清雅香味冒出。


    隨著血液流出,少女唇色越發蒼白。


    不知過了多久,麵前碗裏已是滿滿一碗淡藍血液,血液中摻雜絲絲縷縷的金色,煞是好看。


    洛苡無力瞥了眼碗裏的血,一手支著桌子撐住自己的身體,一手握住刀鞘,用力一拔。


    淡藍色血液沒了阻攔,流得更猛,洛苡眉心皺了皺,手掌覆於胸前,掌心微光浮動。


    須臾後,血流止住,洛苡卻再也沒了力氣,昏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天亮。


    窗外明亮天光照進屋內,驅散了屋內昏暗陰冷。


    洛苡已經被人移到了床上,溫暖的被褥也遮不住她渾身的寒,洛苡微微側目望向窗外,撐著身體起床。


    不料手肘無力,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發出“砰”的一聲。


    她全身的力氣好似被抽幹了般,連唿吸都感覺極累。


    半響後,洛苡扯了扯唇。


    不過是抽了點心尖血,怎麽變成了一個廢物,連最簡單的起床都不行……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衛英穿著一身素色麻布衣小心翼翼的推門進來,往床上瞟了一眼。


    見洛苡醒來,微微鬆了口氣。


    “姑娘,你醒了。”


    洛苡歪頭望著她,臉上血色盡無。


    “衛姨。”


    衛英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胸口。


    “你昨天真的把我嚇了一跳,放血就放血,你怎麽放了那麽多?”


    那架勢她還以為她將全身的血都放完了。


    洛苡朝桌上看了眼,桌上空無一物,微微偏過臉。


    “衛姨,我的血呢?”


    衛英看了眼窗外那寥寥升起的薄煙。


    “昨天把你弄上床後,我就拿血和桌上那個“人參”出去熬了,現在已經熬了一天。”


    說著,衛英輕輕拍了拍洛苡的手。


    “你啊,現在就別擔心這些了,好好休息吧,你看看你臉色白成什麽樣子了!我去把鍋裏熬的粥端過來,你先歇著……”


    言畢,衛英轉身匆匆忙忙的朝門外走。


    洛苡望著衛英的背影,輕輕閉上眼……


    ——


    休息了三天,洛苡體力恢複許多,但臉色依舊蒼白,仿佛一吹就倒的紙片人,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對勁。


    這幾日,衛英對她可謂是盡心盡力。


    不僅將血熬了三天,還管了她的一日三餐,在她失力時忙裏忙外,十足的熱心腸。


    臨走前,洛苡把從宮裏帶出來的上好玉佩送給她作為答謝。


    從衛英的穿著打扮,洛苡能看出來她的家境不是很好,這玉佩或許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當然,這其中也有她的一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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