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白森直接怒得一尾巴把她扇在地上,雙手都在微微發抖。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洛苡在地上滾了一圈,臉頰現出一絲血痕,淡藍色血液溢出,與海水融為一體。


    洛苡用手臂撐起身子,仰頭看她。


    “我心已決,以後母上都當沒我這個公主!”


    白森嘴唇都在顫抖,一字一句,字字顫音。


    “你要斷尾?你要脫離族群?你要去岸上?”


    洛苡抿了抿唇,點頭。


    “是。”


    洛苡話落的瞬間,白森猛地出聲。


    “你是王位繼承人,你身上的責任是美人魚一族,輕輕鬆鬆一句化腿,你讓族群怎麽辦?”


    洛苡沉默數秒,再次出聲。


    “還請母上重新選一位德賢之主。”


    這具身體肩負著美人魚一族,她肩負著六界眾生。


    她沒辦法……


    白森冷嗤一聲。


    “當真心意已決?”


    “當真。”


    白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眼角落下一滴淚,化作珍珠,落於地板發出叮當一聲。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白森徐徐睜開眼,望向洛苡。


    “美人魚一族沒有這種視族群為無物的王位繼承人,我們向來不會對背叛族群之人心慈手軟,你是王位繼承人,更應重罰。”


    白森聲音加重,雙眼緊緊盯著洛苡,企圖在她臉上看到一絲動搖之意。


    如果洛苡反悔,她可以當今天一切都沒發生過。


    洛苡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須臾後,白森失望透頂,偏過臉。


    “你想脫離族群,可以。除了化尾之痛,你要經曆藤古鞭一百二十鞭,從此在族譜除名,美人魚一族再無洛苡。”


    洛苡直起身子。


    “是。”


    洛苡要化尾的消息輾轉相傳,不到半分鍾,所有人都知道了王位繼承人背叛族群。


    洛苡站在人來人往的宮殿大廳,淡藍色魚尾泛著淡淡光澤。


    主位上白森神色淡漠的望著她,周圍是尾巴顏色不一的人魚,低頭竊竊私語。


    “天!公主居然要背叛族群!”


    “不要啊!我舍不得公主!”


    “藤古鞭由無數帶有尖刺的藤蔓編製,打起來噬心刺骨,通常都是懲罰犯下極端惡事之人,公主不該受此極刑吧?”


    “公主乃王位繼承人,居然有化尾之念,這是算輕了!”


    “天!光是這個就如此痛苦了,她還怎麽承受化尾之痛。”


    ……


    洛苡掃了眼四周,淺藍色眸子澄澈透亮。


    [係統,幫我屏蔽痛覺。]


    她沒那麽蠢,真的要硬生生抗下這一百二十鞭。


    係統爽快答應,一陣白色流光拂過全身。


    對於下麵的討論,白森眼底深處越過一抹痛苦,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微微抬起手,最後驀地放下。


    與此同時,黑尾人魚手中的藤古鞭朝洛苡揮去,一鞭下去,瞬間皮開肉綻,淡藍色血液暈染得周圍海水深了許多,清香氣味融入海水。


    眾人皆是不忍直視。


    洛苡唇色瞬間泛白,隻有禁錮住她手腕的藤蔓支撐她的身體,才讓她不至於倒下。


    啪啪啪——


    藤古鞭抽打聲音不絕於耳,不知過了多久,聲音終於停下。


    洛苡此刻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身上沒一處好地,看著狼狽,神智卻十分清醒。


    為了不讓眾人察覺,藤蔓放下後,她直接假裝昏倒在地,因為流失大量血液,那淡藍色魚尾光澤黯淡許多。


    白森放在膝上的手指微緊,朝一旁的巫師看了眼。


    巫師急忙走到洛苡麵前,微微搖了搖頭。


    白森無聲鬆了口氣,揮了揮手。


    巫師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顆瑩白藥丸喂到洛苡嘴裏,招來兩條人魚。


    “將公……她扔至結界外,從此人魚一族再無洛苡。”


    “是。”


    藥丸吞下的刹那間,洛苡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唇瓣緊抿,魚尾處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疼痛。


    這痛仿佛從骨子裏竄出,直直湧上腦門,感覺自己全身上下被人撕碎成兩瓣,最後連流經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是痛的,宛如無數根刺紮進骨頭……


    這應該就是化尾為腿的藥了!


    洛苡撐著最後一口氣問係統。


    [不是痛覺屏蔽了嗎?]


    係統此刻也焦急得不行,在識海到處晃蕩。


    [主人,痛覺屏蔽對這個沒有作用,你要經曆全身淬變。]


    痛覺幾乎壓迫了洛苡的神經,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無比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那痛覺才慢慢消散。


    洛苡神智恢複些許,看了眼自己的魚尾。


    淡藍色魚尾此刻黯淡無光,隻有水流輕輕拂過,才能現出一絲光亮。


    洛苡擺動尾巴朝岸上遊去。


    魚尾的痛還未完全消散,洛苡現在每做一個動作都隱隱泛著疼痛,隻是現在的痛和剛才相比已經不值一提了。


    不過片刻,洛苡便遊到岸邊。


    上岸的那瞬間,巨大魚尾瞬間幻化成雙腿,雙足白皙嬌嫩,淡藍色鱗片變成一條淺藍衣裙,上麵隱隱泛著波光,美輪美奐。


    希安早已在海岸設下布防,洛苡現身的一瞬間,所有士兵抵達,看清洛苡身影的那瞬間,所有人瞪大眼睛,全然不敢置信。


    洛苡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裸露的皮膚全部是深可見骨的傷口,淡藍血液還在汩汩的流著……


    洛苡花費自己所有力氣遊到岸上,看見那些穿著黑色盔甲的士兵時,緩緩鬆了口氣,倒在地上昏過去。


    既然他們在,那麽希安也會來……


    士兵不敢輕易挪動洛苡,急忙叫人去把王子叫了過來。


    希安壓抑的怒氣在看見洛苡的那瞬間全部都煙消雲散,急忙抱起洛苡跑向王宮。


    抵達寢宮,宮廷醫生早已等待多時,希安將洛苡放在床上後,匆匆掃了眼洛苡的傷口,眉眼更加陰鶩,周身氣壓低到了極致。


    士兵在旁邊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惹到這個煞神。


    ——


    “王子,這位姑娘的傷似乎是由帶有尖刺的藤蔓一類的木類傷的,血肉間夾雜著一些尖刺,這種尖刺我從未見過。”


    “而且她傷得太重,這傷一時半會好不了,需得靜養。”


    “嗯……”


    耳畔是隱隱約約的交談聲。


    洛苡費力睜開雙眸,眼前漸漸清明,希安正背對著她,身材頎長,背影寬闊。


    “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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