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柒扶的對手,是沈家六郎。


    宴城有沈家無數,而她恰好知道其中的兩個,一個,是頂了先前秦明知坐上了左神武大將軍位置的沈章穆;還有一個,便是藜河沈家。


    一個尚武,一個從商,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


    而眼前這個,便是沈章穆的六子,聽聞乃是府上妾侍所出的庶子,而她在重陵遇上的沈連徽則是沈章穆的嫡幼子。


    他使得雙鐧,人也看著高大而有力,謝柒扶站在他的麵前那就是小小一個,一點威脅都沒有。


    謝柒扶身上就隻有一柄短刀,短刀對雙鐧,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比試還沒有開始謝柒扶就已經是輸定了。


    不光看台上的人心裏是這麽想,那站在她麵前的人也是這般想。


    他冷眼看著謝柒扶,仔細打量著她,謝柒扶這個名字他聽過,近來在宴城的名氣很是響,說她在沈修槿的跑馬場裏馴了一匹自遂川而來的馬。


    遂川的馬,說是千金也不為過,最主要的是,那邊的馬有著宴城任何一個那場裏的馬所沒有的野性。


    也正因為如此,愛馬的人都想有一匹遂川馬,可因為遂川馬的野性難馴,讓所有人都望而卻步。


    可謝柒扶小小年紀卻馴馬極有一手,看似輕鬆的就將一匹野性難馴的遂川馬變得乖巧,也因此名聲大噪。


    他聽過,卻是不信,謝柒扶小小年紀,又是個姑娘,馬兒還是個野的,怎麽可能輕易就被馴服了?一定是別人馴可馬,在快要成功之際叫她給搶了。


    他越想,就越覺得是這麽一迴事,看向謝柒扶的眼中也多了一絲鄙夷,但還是認真勸道:“我是不和姑娘打的,謝姑娘看著小小的,肯定也打不過我,所以還請謝姑娘自己認個輸,全了自己的臉麵。”


    聽到他的話,謝柒扶有些詫異,就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緩緩拔出腰側懸掛的短刀,微微挑著眉看著他,笑道:“認輸?怎麽可能,你看我,像是會認輸的麽。”


    沈六郎看著她眼帶輕蔑的樣子,心裏頓時躥起了一股火來,他握緊手中雙鐧,嗤笑了一句:“你願意丟這個人,那我成全你。”


    “這人是誰,這麽狂妄?”看台上,謝齡清看著那人,詫異的問道。


    “他是左神武大將軍沈章穆的庶六子,沈鍾瑛。”謝高卓說到這裏,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忽然笑了一下,側頭看著謝齡霍道,“阿霍,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把一個小孩打哭的事麽,那孩子把阿扶惹哭了,你就衝上去教訓他。”


    事情都已經過去太久,都有些記不太清了,聽到謝高卓提起,謝齡霍的臉上有一絲茫然,倒是謝齡清一臉詫異的問道:“謝阿扶還哭過?”謝柒扶骨子裏矜傲的很,怎麽可能會哭?


    “你這話說得,不是誰生來就是百毒不侵的心腸,也弱小過,哭過,我記得阿清你小時候哭的比阿扶還厲害,怎麽能去說人家?”謝高卓聽到謝齡清的話,忍不住糾正道。


    聽到謝高卓當眾說自己幼時的糗事,謝齡清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阿扶擅用長劍,可腰側配的卻一直是雁翎,她這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麽。”不過謝齡清的不好意思並沒有持續太久,就聽到謝齡霍微微皺眉,語氣裏有擔憂和狐疑。


    謝柒扶的刀法雖說也不錯,可要比起自己擅用的就差了些,從在重陵時與哲布的那一場比試開始,她的腰側就一直懸著雁翎。


    “擂台比試默認死契,那些上了擂台的人拿得都是自己擅長的兵器,也不知阿扶心裏是怎麽想得。”謝齡清越想就越替謝柒扶捏把汗,這兩人站在一起從身量上就能分辨出上下來,當初她和哲布那一比,還是哲布主動認了平局來。


    “好啊,那來呀。”擂台上,謝柒扶揮了揮手中的雁翎,看著雁翎那光潔的刃,臉上始終掛著淺笑,仿佛不知怕為何物。


    沈鍾瑛握緊手中雙鐧,腳步一動,衝著謝柒扶撲來,手高高揚起,眼看著那棱角分明的鐧就朝著她落下。


    那鐧挾裹著逼人的氣勢撲麵而來,謝柒扶知道自己不能正麵相抗,側身躲開了,但緊接著,便有一支鐧朝她橫掃來。


    若說謝柒扶與哲布相對時還有所留,那現在,擂台上,她是一點也不留。


    沈鍾瑛沒想到謝柒扶竟然這麽難纏,他已經盡全力了,可始終難挨到她分毫,她就像是那水裏的魚,滑得很,漸漸的,也沒什麽耐心了。


    “輸贏定了。”謝高卓看著擂台上的沈鍾瑛亂了章程,再看謝柒扶那依舊遊刃有餘的模樣,臉上浮過一絲欣慰。


    到最後,沈鍾瑛看著那抵在自己喉嚨上的雁翎,再看著麵前的謝柒扶,她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笑意,就如剛登上擂台時的模樣。


    擂台默認死契,登上擂台的人也有上去了下不來的,這見方的地兒,就像是一個小的戰場,孤身一人,隻為自己而戰。


    可是她的刀,對得並不是自己人。


    “你為什麽不殺我。”沈鍾瑛雖然狂,雖然妄,但在麵對死這件事上,卻依然害怕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咬牙看著她,低聲質問道。


    謝柒扶收了刀,將它緩緩插迴劍鞘,嗤笑一聲,反問道:“我為什麽要殺你?你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還是,真活膩了,所以找個好借口叫人殺了你?”


    沈鍾瑛惜命的很,又怎麽會嫌命長?他會問這個純粹是下意識的,畢竟這擂台上的規矩,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他攥緊了手,看著謝柒扶下了擂台。


    在那之後的比試,就像是越過了一道分界嶺一般,挑不出一點兒彩來。


    這第一日的比試就這麽結束了。


    謝柒扶身上有傷,可那傷卻沒有成為她的牽絆,在麵對沈鍾瑛時依然是遊刃有餘叫人印象深刻。


    “那沈鍾瑛不收力道,你身上的傷還好麽,要不,迴去後我叫個大夫過府來給你瞧瞧?”梁新霽在看台上時看得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生怕這一不注意的她就血灑擂台了,同時心裏也狠狠地罵了沈鍾瑛百兒千遍的。


    看到梁新霽那麽擔心的樣子,謝柒扶搖了搖頭,拒絕道:“沒事兒的,倒是我說過的話,你記著麽。”


    “記著,若真碰上了,我一定小心。”一旁的梁宏逸聽到梁新霽的話,有些好奇的問到:“小心什麽?”


    正說著,就看見謝高卓帶著謝齡霍他們來了,看到在城門外的梁宏逸,便上前打招唿。


    “父親。”謝柒扶看到走來的謝高卓,低聲恭敬的喚了一句。


    謝高卓看著謝柒扶,目光落到她腰間懸著的雁翎上,雁翎為短刀一種,不過小臂長,這刀若是用不好,便是處處都是限製,謝柒扶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這個。


    “今日比試,表現不錯,但切記不要自滿得意,那擂台上,一切皆有可能。”謝高卓心裏很清楚謝柒扶的實力,放那些人當中都是翹楚,但他還是忍不住要提醒一下。


    “我知道,父親。”謝柒扶乖巧應下了,然後她看著站在他身後的謝齡鬱,眼中透著一絲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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